“那台州府的罗府是个豪门大户!这姑娘是嫁过去做正房太太的,今后那是绫罗绸缎,享不尽的福!” 卖鱼妹走了狗屎运,成了当地豪强的少奶奶,自此后不用起早摸黑。只是她这夫婿是个病秧子,说话都大喘气,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孩子,让她坐稳这少奶奶的位置。 她不习惯这样的打扮,扭了扭脖子。 丫鬟就扶着褚玲珑的手臂,慢慢的起了身,“少奶奶,不必担忧,大婚的事老夫人都打点妥当了。” 渔村飞出个金凤凰,竟叫她攀了一门顶富贵的婚事。这光是聘礼就一百多担!可在村里炸开了锅。乡亲老小都趴在门边看新娘子出门。罗府的丫鬟也是豪气,撒一把铜钱在门口。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便低着头捡地上的铜钱,哪里顾得上门口出来的新娘子, 人人都和气,说她褚玲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都嘴上不说,却也明白这门婚事就是进门冲喜。 罗府是处处周到,轿子边迎亲来的人一看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他玄色直裰,在腰间挂了璎珞。褚玲珑透过红盖头往外看去,正巧听着那人和丫鬟说话,“快些启程,别耽误了吉时。” 褚玲珑在红盖头下,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心里头的满足感像是被填满似的。 “爹,娘,玲珑今日要嫁人了!二老放心,罗府千难万难,女儿也会扎根下去!” 临海到台州的一路上都是山路崎岖,虽是大白天,但两边的青山都是浓重的雾气, 原本就不宽的山道上,被落下的几个大石头挡住去路,抬花轿的挑夫无处下脚。花轿边上的丫鬟就哎呀呀的叫了起来:“你们几个要是颠坏了少奶奶,可如何是好!” “那怎么办?要不让少奶奶下轿来走两步?” 还没到罗府,新娘就下轿那是很不吉利的!丫鬟支支吾吾的寻到了江璟琛:“老夫人把这么重要的差使落到我们头上,要是办砸了,你我回去都抬不起脸面。” 江璟琛看了眼,眉头轻蹙。他低声道:“你这样倒是让我为了难。” 有谁不知道,这位少爷身边的书童最得老夫人喜爱,虽说是奴仆的身份,却也当半个少爷养大。也正是因为如此,罗家的表少爷想来迎亲,还没有这个脸面! 他本不该轻易的答应下来,但看着大红花轿里头的身影。 几个丫鬟求了又求,作势就要哗啦啦的跪倒一片:“还请琛哥儿可怜我们这些丫鬟!” 褚玲珑没想到这车马会堵在山道上,总得想法子解决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 正要下轿子,外头的丫鬟却过来了,“少奶奶,都是奴婢出门前说错了话,冲撞了山上的土地公!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不该下轿,如今却也是没法子等回了罗府奴婢就去老夫人跟前领罚。” “好姐姐,也别奴婢不奴婢的。”褚玲珑,“我本就是粗人,若不是罗府精心照顾,能不能出嫁还未可知。” 这个卖鱼妹出身低,却是个通情达理的,这便方便丫鬟说接下来的话,“好少奶奶!奴婢有了您这么一句话,当牛马也甘愿了!您放心,等会儿过来背人的是自家人,姓江,是少爷身边的一位书童,我们都喊他一声璟哥儿。清清白白的童男子。” 这……好端端的补一句童男子,也该是让人误会了。 褚玲珑面孔一下子就烧起来,余下的,丫鬟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其实,也简单,就是怕犯了新娘子脚沾地的忌讳,叫个人把她背过去。那抬轿子的都是外人,怕冲撞了褚玲珑,故而就好了这位璟哥儿! 为了避嫌,她需得把足弓着。 手也就是搭在那璟哥儿的肩上,一上一下。身子是能不怎么接触,就不怎么接触。 若有似无的撩拨,却也致命。 后背脊蹿起来无数的鸡皮疙瘩,褚玲珑脖子往后头仰。心头也跟着一紧,在那红盖头底下,她就瞧着那宽厚的背,孔武有力。不自然的就想了许多,也不知道她那个病夫君能不能背的动她? 秋高气爽,金桂香气伴了一路。褚玲珑搭在男人身上的手起了薄汗,酥酥麻麻。 台州府的罗家,就到了。 敲锣打鼓的满天喜意,跨过火盆,祛除晦气,一群下人向着她道喜,“少奶奶,万安!” 江璟琛却进了侧门,悄悄地避开了。 第二章(捉虫) 白墙黛瓦,宅院一片连着一片,绵延的没有尽头。天高皇帝远,罗府有权势,有钱财,在台州府就是豪强。 但此刻,褚玲珑的心思说不上好,夫君的身子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也就不能亲自出面迎亲,这些她都能理解。但好歹,新娘子已经入了台州罗府,夫君怎能连个面儿都不露? 窗外头鞭炮纸炸飞的红纸片漫无目的的飘扬,被风这么一吹,孤零零的像只落单的蝶。 是不是,那夫君的怕是不是已经到了不见好的地步? 她的笑容有些牵强,挂不住。 罗府的老夫人领着一群下人出来迎新娘子,她关怀备至的问:“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心?” 褚玲珑上前向她行礼,有些惶恐,“都挺好的。” “这婚礼,本就是罗府办的不周到,让你受了委屈。”老夫人她热热络络的牵着她的手,“好孩子,今后你和徽哥儿一样,叫我一声祖母!” 像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褚玲珑的手搁在胸口,“孙媳妇,给祖母请安!” 逗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哎!真乖!” 四周伺候的丫鬟也打量的看过来。褚玲珑自当也知道,自己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虽说,虽嫁了一位身子不大好的病夫君,可好歹罗府家业做的这么大,只要哄了老夫人高兴,今后的日子便是吃穿不愁。 她只有把嘴上的笑容再扬起来,让人看不出纰漏。 老夫人一路牵着褚玲珑入了花厅,满目便是整套的红木摆设,金丝掐的整面瓷板画。还有那所到之处,数也数不过来的,珐琅景泰蓝的花瓶。 “宝贝肉,你是不是喜欢那花瓶啊?”老夫人随着她目光看过去。 褚玲珑心里一咯噔,刚入府,就显得自己眼界浅。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含羞的:笑说,“让老夫人笑话。” 虽是乡野出来的小姑娘,却也是个美人,年轻的肌肤上擦着胭脂,喜庆喜庆的像是年供奉在台上的娃娃,充满了生机。老夫人看了怎么会不欢喜,“宝贝肉,你说这样的话,才是要了祖母的命!” 她一时半会儿猜不透老夫人的心思,惴惴不安。 总不好,第一天进门,还没见到夫君就落了老夫人的骂。头开的不好,那今后的日子,更别提有多难过! 想做些什么,无奈头顶的凤冠太重。褚玲珑的身子半点倾斜也做不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这一声,低到了尘埃里,“祖母。” 老夫人召唤来丫鬟,大手一挥,是不带一丁点藏私的极其爽利,道,“这几件,还有那几件,都收到少奶奶屋子里去!” “啊?” 不是要骂她,而是要将这些花瓶都赏赐给她?看的,褚玲珑瞠目结舌。 她耳边,似乎就想起出嫁前丫鬟在耳边的说的那句话。少奶奶好福气!等您进了门,不等你开口去要,老夫人便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您! 褚玲珑卖鱼多年,也是经营场里半个生意人。一物换一物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这福气,怕是要用其他东西来换,也不知,她要不要的起。 多多少少是惆怅,担忧占了上风。 那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笑着说,“宝贝肉,你以后喜欢一定要和祖母说。祖母就是怕你太拘谨,不好意思要,显得祖母小气。” 褚玲珑心有余悸,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多说话。 这位罗家老夫人的确是很喜欢她的模样。 额头上的抹额有些眼熟,却是她前些日子托人带到罗府来的。本以为,没有宝石珠子点缀是很拿不上台面。可老夫人却是不嫌弃,在这大喜的日子给用上了!她心里自然是不胜欢喜,但更多的是打消了些不安。 不多时八仙桌面上就多了好几样精巧的点心。 褚玲珑脚踏出花轿,脚步还是虚软,几个时辰的赶路,把她胃里的酸水都快抖搂出来了。只想吃些酸的,目光瞥了一眼桌面,倒是惊叹一声,“这个是?” “正是福建过来的枇杷,用冰糖和竹盐腌入味的。”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将那叠放到褚玲珑跟前,慢悠悠开了口,“璟哥儿,他向来是最细心的,这些吃食早就让人备下。” 褚玲珑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样,那真要多谢他。” 老夫人淡淡的扫过她一眼,像是打开话茬子,问,“你和他在路上不是见过了,觉得这孩子如何?” 那健朗的身躯,宽厚的背脊。便是背着她,脚下也是极其稳妥。 蜿蜒山路,他都没喊过累。 但褚玲珑知道,男女有别,今日之事是意外,不得对外说明。只道,“祖母看重的人,是不会有差错的。”又补上一句,“是个好人。” 老夫人,“人的命运一出生就是已经定好的,姻缘也是如此。” 她不大明白老夫人的话。江璟琛再好,那也不是她的夫君,老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话锋一转,看着她,终是说了一句实诚话,“徽哥儿身子的薄弱,从小吃汤药吊着命没少吃苦。这子嗣上的事情,你要多多上些心。” 罗府不顾门第娶她进门,正是因为要绵延子嗣。藏着掖着不说,反而不好。 想来是那位病夫君身子不好,连带着性子也不好。老夫人欲言又止,是想让她早有心理准备。 褚玲珑还是懂得。 只当是,老夫人以长辈的身份对她多加提点。 “孙媳,明白的。” 褚玲珑拣起枇杷干放到嘴里,咸咸甜甜,一下子分泌了不少唾液,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老夫人起了身,郑重其事的吩咐道:“好生伺候少奶奶。等入了夜,再带去少爷房里。” 入了夜? 那便是,她和那病夫君的圆房之时了吧? - 老夫人出了花厅,就去了后边一间南极生物群每日梗新私尔咡珥午旧一丝妻坐北朝南的二层小阁楼。她觉得一定能在这里抓着人! “依着徽哥儿的性子不拜堂,也就够委屈那姑娘了。现在新娘子进了门,他见都不肯见了?”罗徽是罗府的独苗,家里是做的是船运的买卖,老夫人拜菩萨吃素,都想家里出一位举人老爷。 可,罗徽书还没念出来,就把身子给累垮了。自十岁之后,就不曾去过校馆那边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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