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她厌的分明,但有好几次冯宝来尚膳监瞄她几眼,挡在她面前将人骂走的,也是崔宝。 崔宝就是嘴巴凶,坏心思半分不藏,苏果有时候还挺喜欢他的。 方元顺叹了口气,“我觉得也不像,可进了北镇抚司,除开王爷的命令,能活着出来的人真是少之又少,那地方,冤死几个都不算事。” 看苏果的模样,王爷显然不曾与她说起此事,也不知王爷是没放心上,还是太放心上。 “大公公,要不我去向王爷说明?” 苏果说出口就觉得不妥,现在大人根本就不想见她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元顺道:“小苏果说的对,这事还得你去说,等见了王爷,你多求几句,兴许崔宝就能放出来了。” “...那,我试试。” 苏果除了想救崔宝,还有个小私心,这么两三日过去,她还挺想看看大人,不知他消气了没。 *** 八月下旬,桂子飘香,橘色的蕊芯在最新汁源加群八八三〇弃气巫弎流衍庆宫外交错的小道上铺了薄薄一层,像是洒下的万点金箔,苏果踩过去 ,发出轻微的咯吱响。 她挪开了点位置,抬头呆望着桂花树,大人只召了总管公公,没通传她。 看来,还是不想理她。 ...... “你说,小太监也来了?” 陆则琰靠坐在朱漆镂空缠花纹的圈椅里,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随着心意灵动翻飞,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把弄手上的一块玉。 这是他在书房偶得的习惯,经年之下,白脂色的包浆显得玉块愈发温润剔透,若是细细的瞧,能看出与送给苏果的猫崽玉是同出一源。 “是啊,王爷,老奴要不叫他进来?” 方元顺听明白了,通传的人怕是没提到苏果,他就说么,王爷对苏果的气性哪来那么大。 谁知。 “不必。” “......” 声音冷冰冰的,方元顺摸不清王爷的态度,硬着头皮说出今天来的目的,“王爷,老奴询过苏果,劫持他的不是崔宝。” “您看能不能将崔宝放了,他在尚膳监没惹过事,是个好孩子。” 方元顺字句真诚,意思直截了当,毕竟面对的是摄政王,他很清楚坦白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则琰看着指尖白玉,想起若枟报给他的事,容色淡淡,“小太监怎么说的。” 方元顺回道:“苏果说,挟持他的人身形高大,其余的,倒是不记得了。老奴想着,那般可怕情景,他不记得也属正常麽...” 陆则琰闻言轻嗤一声,小傻子。 陈常风安排了苏果进宫,还将人拖在幽霞宫里半死不活地留给他救,无非就是想将人安插在他身边。 原本,他或许怀疑苏果是否知晓内情,但这次她兀自折腾半天,还能傻乎乎跑回监栏院,陆则琰觉得实在不能太高估她。 他的心情自从得那个消息之后,反而就好转了。他当然不介意苏果的出身,管她本来是谁的人,她以后,只能是他的人。 “王爷?” “嗯,那就放了罢。” 方元顺等了半天,见陆则琰眸色深沉,以为此事难说,没想到竟是这么好商与。 “老奴谢过王爷。” 陆则琰将手中的玩物搁下,换了只手撑额,撩起眼皮看向方元顺,“她这两日过得如何。” 方元顺知道,这是在问苏果了。 他也是伺候过镇北王的老人,父子两个脾气是顶像,吃软不吃硬。于是他忖了忖开口:“不瞒王爷说,老奴刚从宫外回来,见到苏果,那是活脱脱瘦了一圈啊。” “眼下带着乌青,双颊都能凹出梨涡,看来真真茶饭不思!” 陆则琰被他抑扬顿挫的瞎话说笑了,“两日,她就能可怜成这样?” “可不么。”方元顺撇撇嘴,“老奴问他何事,他只会说惹了王爷生气,后悔不迭。” 明知方元顺往大了说,陆则琰还是颇为受用,脸色都好看许多。 方元顺借机询问:“王爷,要不然,先把苏果送回衍庆宫?” 陆则琰哼笑道,“她想得美。” 惹了他的人,总要给点教训,不然他以后再纵容她几次,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但监栏院人多眼杂,他忽又想起苏果在马车上换衣衫的情态,突然觉得败兴。 “替小太监寻处单独的住地。” “...是,王爷。” 方元顺很无奈,他是没看出王爷在生气,分明就是渴着想折腾苏果,等啥时候把人折腾跑了,看王爷怎么办。 苏果等了一炷香,终于看到方元顺从衍庆宫里走出来,她小跑上前紧张问:“大公公,崔宝的事,王爷同意放人吗?” “嗯,行了。” 苏果怕拍心口,“那就好。” 她还真怕崔宝出事,那样的话,间接就是她害的。 “对了大公公,王爷,他有没有提起我啊?”苏果小心翼翼地试探。 方元顺看她灵秀的小脸满是期待,怕打击她,掩饰了番,“嗯,王爷叫你好好用饭,可不能再瘦了,还叫我替你在宫内找间空房住。” “...哦。” 苏果垂下头,她呆在大人身边那么久,哪能不熟悉他的性子。 这种好好用饭的话,显然就是总管公公安慰她说的,给她找空房大概也不是大人的心思。 办妥崔宝的事,方元顺闲下心,好奇地问道:“小苏果,话说你到底惹到王爷哪儿了?” 苏果平复了两日的心情,这样被提起,余留点失落,她半真半假地胡诌:“就是王爷有侧妃的传闻,我以前没听说过,多嘴了几句...” 方元顺忍不住打断,“王爷什么时候纳侧妃了,我怎么不晓得。” “啊?”苏果茫然抬头,“大公公,王爷没有娶那个赵家小姐吗?” “哦,原来你是说赵参政的女儿。”方元顺恍然大悟,摆手道:“不要听旁人瞎说,她与咱们王爷可没关系,不过,你记着别多问啊,这事,王爷不喜提起。” “可,可是她住在王府?” “住是住在王府,但...”方元顺叹了口气,“一时半刻说不明白。” 当年的事,知道内情的人不多,此事又是摄政王最大的逆鳞,无人敢触,便由得那些传闻去了。 方元顺轻拍了苏果的脑袋一下,“你啊,要是问了这个,那就是活该。” 苏果现下是半分没心思听方元顺说的话了,她心底悄悄得生出小小一截翠绿枝条,将阴霾一扫而空,脸上不禁浮起笑意。 哎呀,她之前是不是都白哭了,真沉不住气,好歹要回来问问人才对。 方元顺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苏果脸上又是笑又是蹙眉,嗔怪了句:“还不快跟上,老头还得给你找住地儿呢!” 苏果回过神,弯了弯眼角,“哦哦,就来了。” ... 往后波澜不惊地过了一旬,苏果重新开始守茶房。 她住在宫墙内侧的配室,膳房里烧水能带往独立的住处,的确是方便了不少。 衍庆宫回来翌日,崔宝就被锦衣卫给送回来了,虽然没死,但去了半条命,床上躺了七八天,勉强能起来走动。 苏果因为心怀愧疚,便担下了照顾崔宝用食的责任,说来简单,就是送送饭。 “怎么还是你?我看到你都吃不下饭!”崔宝说的顺口,手却比嘴还要快地接过苏果手里的食盒。 “又要吃肥肉,我都吃腻了!” 苏果看着崔宝大口用汤勺裹饭,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崔宝总是这样,料他这次因为她糟了大罪,总归会迁怒于她身上,以为会骂的多难听,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每日讲些贫嘴反话。 “明日,我与安洛说换点绿叶菜,但是肉也不能少。” 崔宝哼了声,小声说了句无人听见的谢谢。 吃饱喝足,崔宝靠着木塌,他兼顾门役,所以睡在门房的小间,虽然简陋,但比起监栏院尚算不错。 他有点无聊,出声道:“你不是被摄政王救了么,怎得跑回尚膳监了?” 苏果好些日子没见到陆则琰,心里想起他就酸,胸口发闷的一塌糊涂,尤其她还误会了大人。 她逞强:“我觉得尚膳监挺好的。” “能有衍庆宫好?”崔宝恍然大悟,“你不会把那么大的靠山弄丢了吧!” “...” 苏果听到这句话更加忐忑,崔宝歪打正着说在了她的心坎儿上。 这么久,大人不会是真的不想再理她了罢。这事儿的确是她自己作怪出来的,可大人的气性怎的这么大呀。 崔宝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见苏果眸色黯淡下去,立时不忍,“哎,好了好了,你有点出息,这个不行,那就再找个大腿抱呗!”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跑进了个膳房传膳太监,气喘吁吁,扶着门框,“苏果,快,皇上,皇上指明,要你去送糕点!” 作者有话说: 竟然没人心疼摄政王吗?我觉得他挺无辜的....明明啥都没做呀...2333 你们看,女主误打误撞不是表明了清白嘛,这么想前面吵架都很甜噢! PS.下章会互动的,和好的那种~~~我明天中午12点准点会更新~~
第30章 第 30 章 ◎“我说,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大人了!”◎ 狭长甬道上, 一个生的比女子还要秀气的小太监正抱着金漆食盒,一瘸一拐地盯着脚下石缝走。 从她袍子下摆位置突兀的半截灰渍,明显能看出是摔跤磕绊倒了地。 苏果方才寻了没人的地方偷偷瞧过, 膝盖部分起了淤青,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先把糕点送到乾清宫, 幸好食盒未损, 不然来回再跑一趟就迟了。 这般想着,苏果忍着腿上蛰疼加快步子, 饶是如此, 她还是晚了小半柱香。 乾清宫门口站有侍卫把守, 两侧设有大理石台, 各安置一座鎏金铜亭, 亭顶装饰百鸟, 与檐角的吉祥脊兽相映成趣。 踏上宽长的汉白玉石台基,苏果站在菱花隔扇门后整了整自己的袍衫,拍掉些灰尘,然后单手提盒,垂头跨进了门槛。 她趴伏施礼, “奴婢苏果, 参见皇上。” 等了一会儿, 无人回应, 苏果的腿本就痛, 还跪在铺墁着的金砖上,硌硬的她想哭。 苏果忍不住抬头,竟发现宝座上根本无人, 总管公公倒是嘱咐过她, 若皇上不在正殿, 或可是去了南书房。 没办法,苏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食盒,只能撑地起身,转个方向往南边的庑房走。 南书房较正殿要幽静地多,重檐瓦顶,遮蔽的门前空地斑驳陆离,苏果透过椀花窗纸,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看来皇上果真在此处呀。 她轻轻叩击门牖,“皇上,奴婢是苏果,来送小食了。”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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