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果敛起适才的小脾气,往外看了看天色,已是交班的时辰,她也该回去了,不过此时当然是要等大人先离开,“奴婢恭送大人。” 陆则琰垂着眼眸,经过她时,苏果听到他说了句,好像是... “嗯,真乖。” ... 苏果走在回去的路上,双颊掩饰不住的酡然,是不是她听错了,大人怎么会说她乖呢。 她又不是猫狗。 之前还说要当她的靠山,可,可她是个太监呀,大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对她这么好,难道是——好男风? 不不不,苏果暗暗骂自己,人家只是心善,她却能猜测那么多。 苏果越想,脸上的绯色愈是褪不下,幸好这时甬道上走动的大都为宫娥太监,她低眉顺眼地擦肩而过,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快走至冷宫前的那条石道,苏果稳住心绪,准备回兜里摸索冷宫门的锁匙,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钥匙还挂在门上,宫门也只是虚掩着,而那人的尸身都留在那儿,被人看见可就真的要命了! 糟了,苏果如当头浇了盆冰水,再顾不得其他,慌乱地跑向冷宫门口,不期然,换班的陈安洛已等在了大门口。 苏果忙看向他身后,门竟是锁的好好的,严密得一丝细缝都看不见。 “果儿,你跑去哪儿了?锁匙都掉这地上,被王公公晓得,你又该被罚了。”陈安洛皱着清润的眉眼,他的声音温和,担忧的同时隐隐透着责怪。 王公公是他们这些新进宫小太监们的主管事,有另外的掌事身份是以并不太常来,但偶尔也会查看他们尽没尽本分。 苏果还没从眼前的情景缓过来,划过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开口。 她走近了几步,不自觉地将挡在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安洛,我方才...”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清风扑来,苏果的手腕被蓦地抓住。 “你这伤怎么回事?还有身上如何脏成这样?!” 陈安洛看着苏果后颈还贴着的明显的灰褐色药贴,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 苏果心虚道:“我昨夜不小心后仰摔了一跤,头晕乎乎地跑去太医院求诊,太医看我可怜,就替我瞧看了眼。” “是太医给你贴的药?” “嗯。” 陈安洛虽不信,但此时也顾不得探究,伸手轻柔地拨开苏果颈项的发线,“现在还疼么。” “不疼了。” “哎,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安洛说完,背过身拿了把笤帚,在门前开始扫石阶,这事本来是苏果交班时该做的,现在显然是他不舍得苏果动手。 苏果现下在意不到这等细枝末节,只看见安洛无甚不妥,心道看来锁门的人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难道是蒙面人在帮她。她惴惴不安,一时在害怕,一时还要想如何支开安洛,进去看看尸身还在不在。 “果儿,你还不回去?”陈安洛回过头,他觉得今日苏果很是奇怪,举手投足都是慌张神色,脸色也带着惨白,“是不是摔怕了?” “没,没有啊。” 陈安洛走近就要覆上苏果的额际,苏果退后一步,“安洛,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回监栏院,想和你多呆一会儿。”然后再找安洛离开的机会进冷宫看看究竟。 陈安洛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上前摸了摸苏果的头,“好,那你去树下坐坐,我扫完了陪你聊会。” 苏果暂时松了口气,对着陈安洛挤出了个浅浅的笑容,但很快,她便真的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的那棵矮红松下,冯青拄着木拐踱踱而来,他黑着一张脸,眼睛眯成线盯着苏果的朝向,嘴角满是阴恻恻的笑容,阴阳怪气道:“哟,是昨晚发生什么了,今日要换成两个人守门啊。” *** 衍庆宫的正殿里,陆则琰坐在书案后,修长的双腿架在桌角,地上散落着各地呈上来的简报。 半响过后,若枫捧着一叠审问的笔录叩门进来,陆则琰才抬眸瞥了他一记,“全招了?” “是,刺客已供认出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属下连夜去抓了人,当着太后的面已绞杀。” “很好。”陆则琰没半分惊讶,食指抵在额角,视线回到简报上不咸不淡地开口:“太后留着还有用,到此为止罢。” “属下明白。” “对了,去瑞王府也讨个彩头。”陆则琰嗤笑一声,“本王可不是厚此薄彼之人。” “是。” 当今朝堂,一派以摄政王为首,一派则以瑞王和太后是瞻。 十年前先帝御驾亲征,和镇北王一道想踏平胡族十六部,收复前朝丢失百年的疆土,后来虽夺回大半,但两人也先后遇伏,经年不见尸首。 先帝宾天之后只余幼子,他曾留有遗诏,绕过亲弟瑞王,称以异姓王陆则琰辅政。这着实让满朝震惊,个中流言四起,但碍于陆则琰年纪轻轻却手段狠毒,执掌北镇抚司六万锦衣卫,根本无人敢反对,但明里不敢,暗里却是手段不绝,比如这次的刺杀一事。 若枫继续道:“王爷,冷宫的尸体已处理,不会有人发现。” “嗯。” “要不要属下去杀了冯青,以免他以后查出来,节外生枝。” “不用。”陆则琰轻笑,想起了那个胆子忽大忽小的小太监,施施然道:“反正,有人吵着要给我顶罪。” 若枫疑惑地抬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 提起小太监,陆则琰忽尔想起来,他好似欠人家一样东西,“喊尚膳监的人过来。” “是。” ... 作者有话说: 暂时还没抱上大腿,哈哈哈,你们打我呀。 男主的性格怎么说呢,又狠又美又可爱叭~~~
第8章 第 8 章 ◎大总管来要人了◎ 赤日才露了个头,空气中的暑热便四窜起来,冯青走近门口的时候擦了把薄汗,脸色除了难看还是难看。 昨夜,他派刘阿贵过来抓苏果,可人一直没回来,他又急又气,不得已才撑着拄拐来打探。 他昨夜熬了一宿,刘阿贵迟迟未归,他的眼皮也就没合过,现在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更不消说过来就看到两个太监笑着对望聊天,心里的火烧的厉害。 “参见冯公公。”陈安洛和苏果见冯青走近,同时低下头异口同声。 “嗯哼。” 冯青扬着下巴,眯眼看过面前这两个太监,除了苏果,另一个比他身量要高,眉目清隽,他以前不知怎得没留意到过,可虽说长相不错,但无来由的气势压他一头,让他并不欢喜。 “你们两个扎堆在这儿,是闲的没事做?”冯青眼珠转了一圈,周遭干干净净,没有刘阿贵的身影。 “奴婢们正在交班。” “你身上这些泥从哪来?”冯青看得出苏果衣袍上带血,不由得怀疑。 苏果虽然做好了认命的准备,但能拖赖的肯定不能认下,“奴婢昨夜来换班时摔了跤,好半天才爬起来,身上就沾到脏了。” 冯青绕着苏果走了一圈,“你颈上还贴了膏药?” 苏果还待继续编圆谎话,陈安落上前一步,温声道:“是奴婢老家寄来的古药,苏果受了伤,我便扶她回去帮她处理。” 陈安洛答得从善如流,苏果掩下自己的惊讶,奇怪,安洛在帮她。 果然,冯青有些迟疑道:“到底昨晚是谁当值。”守门一职,调班换班的事稀松平常,也是大家默认的,只要没出岔子,根本不会有人纠察。 陈安洛平静道,“苏果泛了晕症,是我替的她。” 冯青对着二人,心里颇有疑惑。苏果整个人连说话声都是细软绵绵,论打,肯定打不过地痞出身的刘阿贵,所以他当时派一个人过来,已然觉得笃定非常。 现在看来,苏果并没在昨晚当值,那阿贵就该回来与他复命,可并没有啊。 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他做太监多年,知道意味着什么,难道是走夜路听了不该听的话或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冯青兴冲冲而来,手上却没甚证据,反复思量之间,他看到了冷宫门。 “你们开了门给我瞧瞧。” 开门?尸体还躺在里面呢! 苏果的胆子提到了嗓子眼,脚登时发软,陈安洛不着痕迹地扶住她,同时不卑不亢道:“冯公公,我们奉命守门,不能随意——” “我叫你们开就开!”冷宫就是一个空关的荒芜处,冯青有啥可怕的,他们越是不想他看,他越要看。 “好,那么,就请公公自己开。”陈安洛将钥匙放在掌心奉上去,另一只手则似是无意地拂过苏果的手背。 苏果蹙眉抬头,陈安洛对她温和一笑,唇形道:没事。 门吱呀一声,苏果屏气看着冯青探头往里环顾一圈。 她借着门缝往里偷看,石板青苔,杂草丛生,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木头残破损旧,红漆早就零落,地上也俱是落叶灰土,半分奇怪都无,更不要说她最怕的那具尸体。 想起陈安洛方才对她的安抚示意,苏果不禁起了猜测,难道...可安洛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发现了尸体的样子。 冯青找半天都没找到可疑痕迹,大力关上门,将钥匙扔台阶上,话都不多说,转身哼了一声就要走。 苏果和陈安洛对视一眼,垂头站好。 然而冯青走不多远,不甘的声音复又传来,“苏果,守个门都能伤着,我看,这守门一职确实不适合你。” 意有所指地说完,冯青没再停留,陈安洛见他走远,第一时间侧过身,没给苏果丝毫的时间反应,他看着苏果的眼睛,缓缓道:“果儿,我今日来的时候,冷宫门开着,是由我锁上的。”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不要瞒我。” ... 监栏院里紧紧闭阖窗门,趁着白日大多在当值,李荃与同铺临时调了第二个班次,赶回来一并商量苏果的事。 浅金色的光束隔了层简易的窗花纸,透进房内被打薄少许,斑驳昏暗地落在苏果的眼睫上,她回来之前在冷宫净室里粗粗的擦身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还未干透,怕打湿膏药,被她撇在另一侧颈边。 “昨晚就是这样了。”苏果眨了眨眼,朝着对面坐着的两人不无心虚地低声说道。 她不会将大人为她杀人的事说出来,便只提了冯青派人来抓她,然后她慌不择路逃走摔了一跤,正巧跑至太医院门口被太医治伤,回来时便碰上了安洛,大多数都是真的,除了她偷偷将多出来的那个男人从故事里面剔除。 “奇怪,冯青的狗腿子竟然没追上你?对了,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刘阿贵,地痞出身,跟了冯青好多年,我见过他。”李荃说完拍拍胸脯,“果儿,你运气当真算是不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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