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回来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呢,实在太饿了,秦素棉才没忍住出声。 “秦太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素棉懒得回答这种蠢问题,“...苏果,你醒了啊,那你快出来,饿死了。” 苏果趴在桌上晒太阳,有气无力地道:“可是我好累,起不来。”她现在这么疲倦,应该是中了蛊毒了。 “喂,懒得理直气壮。”秦素棉背靠着门,不服气道:“你累什么,我一晚上在山里没睡,还没吃的,我才累呢。” 苏果耳朵竖起来,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红着脸问:“哦...那你给王爷找到药引了吗?” “什么药引,我是去捉毒虫子的!”顺便才帮摄政王找几株祛疤的药膏。 苏果张了张口,秦太医怎么还瞒着她。 现在米已成炊,大人也都治好了,她不怕暴露她药引的身份,由于解释她是个女子这件事太麻烦,她接着方才的问题,“秦太医,你先说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秦素棉转念一想,“若枫说的呗。” 若枫说的? 哦对,若枫看着她进门,他话少,倒是不一定会和大人多言,所以,大人到底发现她的身份没有? 苏果心忽然扑通扑通,若是大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认出昨晚是她,王爷会怎么想她呢,若是没认出,她又该怎么面对...只能等王爷回来再说了。 秦太医在门外等了好久,苏果都没回应,他不耐烦地敲了敲,“你怎么还不出来。” “唔...你有没有见过王爷他,他有没有说什么呀。” 秦素棉道:“有啊,看着挺高兴。” 苏果心忖,高兴?因为解了情蛊吗?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诶,苏果分不清自己该开心还是不开心了,她现在有情蛊,会何时发作她该问谁呢。 “哎,对了,苏果,你昨晚怎么会和王爷睡?” 秦素棉说的直白,其实并没有那层意思,苏果却面上发烫,结结巴巴地胡乱解释,“没,没有睡,我睡地上,大人睡床上,分的可开了,我给大人守,守夜。” “哦。” 秦素棉是随口问的无所谓,反正和他没关系。 苏果直起身,腿一动立刻是拉扯后的大片酸疼,她暗暗轻呼一声,跑跳并用地蹦到门口,“对了,秦太医,王爷他去哪里了,何时回来呀?” 秦素棉四顾无人,凑近门低声道:“你昨晚睡在这里,王爷应该跟你说了他装昏迷的事,要你替他继续装下去?王爷要和大世子一道去办事,这些日子回不来,你记得捂好了,别露馅儿。” 陆则琰早上离开的时候生龙活虎,那肯定是被瞧见了,所以秦素棉不用问都确定苏果晓得这件事。 但其实,苏果被折腾的晕晕乎乎的,还真的不知道,昨晚他还在她耳边正经话没讲半句,而是一次次不断喊她小药引,每次喊完就是无止境的把她推在浪尖... “...” 苏果被秦素说的一愣一愣的,大人连昏迷都是装的?那岂不是从她自言自语开始就都听到了,既然这样,他受伤没那么重,为何会认不出她? 想不通,真是越来越乱。 “苏果,你快出来吧,我快饿死了。” 秦素棉哀嚎道,王爷有令,要他守着等苏果出门才能走,十五还在暗处看着他,他怎么敢偷懒,可是他真的一天一夜米粒未进啊。 苏果不好意思再躲下去,捡起昨日落在地上的大氅,将自己裹的严实,把门拉开了条细缝。 刹那漏进来的寒风吹得苏果一激灵,打了个喷嚏,呆在暖室整晚,她都忘了外面还是冬日。 “苏果,你——咦?” 秦素棉觉着苏果哪里与往常不同了,面色憔悴却红润,眉骨间多了几分柔态,再加上她这连脖颈都不敢露的举止.... “什么?我冷。”苏果欲盖弥彰地说完,还把领褖捂得更严实,她周身满是大大小小的红痕,脖颈处零星散布了几颗,万一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秦素棉低头笑笑,“没甚。” 苏果往前走了半步,想起自己中蛊的事,忽然回头,认真地开口,“秦太医,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学医呀?” **** 恩施城中连日来由于牛角湾的战事,设置了木头路障,兼有专门的护城兵看守,怕的就是有吐蕃人混进来作内应,由内击破。 此刻停在路障不远处的朴素大马车里,车帘被倏忽撩开,陆攸珩单手捧着一本高黎官员的名册,抬头见到来人,唇畔弧度微微扬起,“你来了。” “嗯。” 陆则琰快马赶过来那阵天还未亮,墨色的衣袍带冷风,跨进车厢端起眼前一盏热茶就饮,彼时茶温刚好,显然是煮茶的人计算好了时辰。 在陆攸珩没腿疾之前,他只比陆则琰稍矮几寸,如今虽说坐着轮椅,但两个天生骨架高大的人同坐这架马车里,多少有点挤迫,“阿琰,我说过你不必来,我一个人去高黎和楼兰都可以。” 陆则琰想起昨夜,唇边没察觉地一笑,“我也正后悔。” 陆攸珩看向他:“阿琰,你怎么好像很开心。” 陆则琰展开双臂,慵懒地向后搭在靠枕上,朝着对面男子撩起眼尾,“很明显?” “当然,你又不是经常这般笑。” “哪般?” “眼尾和嘴角一个弧度。” 陆则琰扬了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小太监是他一个人的小太监,跟旁人说不明白也不想说,只是,回去该怎么哄她倒是桩烦心事。 陆攸珩自然也不会追问,他不用花心思猜想,都知道陆则琰是因为谁变得如此。在军营那两日,他听说过许多事,印象最深的有不岁山里冲冠一怒为蓝颜,皇榜连挂七日,那件事好像就是因着叫苏果的小太监。 苏果是个女子不难看出,但他没有窥私欲,陆则琰不说,他就不会问。 “对了,赵音笙不日要离开梁州。”陆则琰原本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看在苏果传话的面子上,他才顺道说起。 “嗯,我知道。” 陆攸珩等了会,似乎是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我这几日翻阅京府世家子弟的名册,新任工部尚书的嫡子尚算不错。他的正妻去世,经年还未再娶,品性温良,年纪也与赵音笙合适,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还可以...” “陆攸珩,你好像话很多。” 同样的句式,陆则琰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大世子,这样的语带调侃让陆攸珩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坦然,“她等了我十年,我有责任帮她找一门好亲事,不然于心有愧。” “本王也等了你十年,你要不要给本王做个媒。” 陆攸珩闻言莞尔,摇了摇头懒得与他再说歪理,偏过头继续看自己的名册去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对坐也无人觉得尴尬,一个喝茶看书,另一个睡觉补眠,马车慢吞吞地逼近临检口。 “来者何人!”守城的卫兵见得人多,大都会些汉话。 车夫回答地很快,“我家公子是从梁州来的商人,要去高黎收货,麻烦你们尽快放行。” “去高黎?”卫兵不太相信,撇嘴道:“去高黎干嘛不从城外绕路,要走我们恩施?” 车夫十分高调,“你懂什么,货期紧张呗。” “嘿,你别不识好歹——” 眼见着车夫要与卫兵起争执,陆攸珩撩开帘子,扶着车轮探身而出,从怀里递出了串银子,温声道:“木云,休要对官爷无理。” 卫兵一看来者虽然长得霁月清风,可惜是个残缺之人,神情立刻放缓,掏过钱袋子放手里颠了颠,歪嘴笑,“早说嘛,早说你家公子是个残废,老子也不用那么紧张,残废能惹出甚么大事,哈哈哈。” 陆攸珩脸色平淡,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这本就是他的计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硬闯能过但是没有必要,恩施过往商旅不少,以前是借道吐蕃,现在两地打仗,他换了个高黎做借口。如果上来就无端贿赂钱财少不得一发盘问搜查,然而车夫越是急躁,反而最不惹人怀疑。 他不介意,自会有人介意。 “呵呵,你再说一遍,谁是残废。” 车内传出冷笑,言语中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和不屑,十分应景外面的寒冷天气,纵然看不见模样,也让人心虚不已。 卫兵被威胁地下不来台面,越怕还想撑场子,没留意方才那个‘车夫’早就换了脸色,手中的刀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木铎小跑走近过来,肃着脸道:“好了,闹什么,收了利钱还不让人走。” 他一把抓过卫兵手上的钱袋塞进裤袋,冲着陆攸珩低头笑笑,“远方来的贵公子,请赶路吧。” 马车辘辘继续启程,陆攸珩回到车内,笑道:“你早就寻了办法,怎么不和我讲,是想看我演戏。” 陆则琰不置可否。 从恩施取道去高黎,马车只要两日,如果绕路,再多两倍不止,木铎对木锋的情绪在见面时并不难看出,随意派人查了下就知他们素来的纠葛,这种事属下做的驾轻就熟,甚至不用摄政王吩咐。 他们两个性子大相径庭,一个讲究战术迂回,一个则是喜欢绝对优势,所以才有人说镇北王府的大世子肖母,小儿子肖父。 “五千梁军已经启程,会从此地直接去吐蕃,而木锋会以为他们去的是牛角湾,定然命人会放行,是这样么。” “嗯,到底不过是小小城池,速战速决。” 陆攸珩看出了他的‘归心似箭’,他没想到,隔了十年,他素来对女子不闻不问的弟弟,还能这么待人上心。上次只是匆匆瞥到苏果,看来他有机会要好好见上一见。 马车走到街尾,调转了头直往高黎,按着此时的步速,不用两日就能到达。 高黎王国地域并不宽广,传闻是部分匈奴的俘虏千辛万苦逃至西南后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建立的小国。由于能逃出来的都是壮年男女,体态矫健,是以其后代也身量高大。人口不多,一万余人,但由于盛产美玉,城镇商旅云集,一年两度的玉品拍卖会好不热闹。 陆攸珩习惯万事俱备,去的路上已将高黎的风土人情,当朝的重臣家世默记于心,以防意外。 “阿琰,他们不知你我的身份,你莫要说漏。”见还有半日就能进王国城墙,陆攸珩不忘嘱托对面的男人,“不怕别的,就怕他们吓到,所以说的是营里军师。” “嗯。” “还有...” 陆攸珩收起笑容,仿佛来来回回犹豫许久,在翻书前才轻声道:“方才恩施的那个士兵职责所在,只说了句残废,你就放过他罢。” 他不说忍不住,说了怕阿琰生气,然而出乎意料的,陆则琰点了点头。陆攸珩终于放下心来,他是见过残酷战争的人,实在不想再看到毫无意义的伤亡,至少不想是因为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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