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朝沈复《浮生六记》中所书: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此时张大似乎看出她的异样,坐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姑娘怎么了?” 徐瑾瑜听到张大的询问,立马直起头,用袖子快速抹了一下眼泪,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刚才风沙大,迷了眼。” 张大显然不信她那蹩脚的借口,看她那两眼红通通的跟兔子一样,就知道她这是偷偷哭了。 她跟自己母亲一样,明明伤心地流眼泪了,却还故作坚强,说是风沙迷了眼。 张大脸皮薄、嘴也笨,更也不会安慰人,看着刚刚哭过的徐瑾瑜,只能鼓起勇气跟她聊天。 他红着脸羞涩道:“徐医,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徐瑾瑜想了想,在现代她最远去过地球另一端,但是这个这个时空的徐瑾瑜,在记忆中从未离开过商於。于是随口道:“我没离开过家乡,这次是我第一次远行。” 张大听徐瑾瑜如此说,也附和着说:“我也是,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出来之后,才知道秦国这么大,河西这么远。” 徐瑾瑜心中腹诽,现在秦国的地界大么?相比未来的秦国版图,这才多大的地方。心中虽如此想,但还是赞同地点点头。 回应道:“确实挺远的,还好遇到了你们,不然我自己走到河西,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困难。” 张大拱手道:“还是我幸运,出事时遇到了神医你,不然我可能醒不来了。” 徐瑾瑜赶紧摆摆手,心虚地说:“可不敢这么叫我,我可不敢称神医,只是略懂医理而已。” 张大执拗地反驳:“在我心中,你就是神医,即使现在不是,未来也肯定是!” 徐瑾瑜听到张大这么坚持,也捂嘴笑了起来,没想到她这个泥腿子还能被叫做“神医”。之前她确实胆大包天地想过,有机会跟扁鹊神医较量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想,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医。 她算什么?她只是略懂医理,记忆里有许多中医典籍罢了。如果说她有点实力,那也是因为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听到张大叫自己神医,就十分的心虚,实在是受之有愧啊,还是低调为好。 张大抱着双腿说道:“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徐瑾瑜猛点头,听故事什么的,她喜欢。 张大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回忆着说道:“那是我五六岁时,跟我兄一起上树掏鸟蛋,结果被那大鸟发现了,脸上、脖子上都被它啄了,我跟我哥摔了个屁股蹲,鸟蛋没偷到还被鸟儿拉了一头屎。” “我跟我兄长可委屈了,想要回家拉我爹去给我报仇,但是我爹一听说我去掏鸟蛋了,拿起棍子打起我来了,那时把我们二人打的屁股开花。” 徐瑾瑜捂嘴笑道,然后问:“你是春天去掏鸟蛋了?” 张大一挠头,抱怨道:“可不是么,那时候哪知道秦律中说,春天不准打猎,也不准掏鸟蛋啊。” “那亏得你跟你兄长,没有真的得逞,要说还是那大鸟护蛋,帮了你兄弟俩。”徐瑾瑜评价道。 张大见徐瑾瑜心情好多了,继续说道:“还有一次更惨,我下河摸鱼,逮到一只大鱼,然后抱着鱼兴冲冲地跑回家,到了门口脚底一滑,磕掉了两颗门牙。” 徐瑾瑜被张大的小时候糗事逗得嘎嘎笑,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跟你说当时我有多么狼狈,而你却是笑出眼泪,幽默感就是来源于自黑。 经过和张大这番交流,让她彻底脱离了方才的悲伤情绪。是啊,无论身处何处,即使身处低谷,生活还是会给你惊喜。 让你觉得,哦,生活还没那么糟嘛,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小确幸。 就像一个月前,在濒死之时,她遇到了邻居徐忠夫妇,精心照料她直至痊愈。 比如此次出行,本是孤独之旅,她遇到了樗里疾,昨晚还借给她珍贵的羊毛毯给她御寒。 比如此时,在她伤心之际,张大为了逗她开心,绞尽脑汁地和她找话题。
第7章 行至洛南 她被张大逗得嘎嘎笑,骑马垫后的郯明也来了兴趣,一脸好奇地问:“啥事儿这么开心,给我也说说呗。” 张大当然不想把他的糗事再讲一遍,天知道他为了逗救命恩人开心,是鼓起多大的勇气,他可不要跟别人说这些黑历史了。 于是他给徐瑾瑜使了个眼色,然后扶了扶头,眉毛一皱,喊道:“哎呦,我的头有些晕,我得躺下歇歇。”然后,身子一歪,躺到了板车上。 徐瑾瑜收到信号,立马装作着急地说:“我给你号一下脉,是不是坐时间长了颠地头晕了。” 郯明虽然情商低,但他不是傻啊。张大刚才那小动作那么明显,还给徐瑾瑜使眼色,以为他看没看到么?还有徐瑾瑜,她那演技那么蹩脚,以为他看不出来么? 哼,这俩人就是“狼狈为奸”,有好事儿不跟他分享就算了,还合起伙来骗他,生气!他才不要跟着他们俩。 于是他扬鞭一打,骑着马儿赶在队伍最前面,噘着嘴对郯清说:“弟弟,你去垫后吧,我要在前面。” 樗里疾看郯明气鼓鼓的,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郯明经这么一问,如同遇到了家长主持公道,倒豆子一般开始告状:“公子,你还说不放心张大和徐医,让我在最后面保护他们,我看他们好的很,一点都不需要我保护。你没见他们两个人,张大给徐医讲笑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我说我也要听,张大竟然骗我说他又头晕,就不告诉我。徐医还配合他演戏,可真是太气人了。” 樗里疾听郯明噼里啪啦这么一大段,无奈地摇摇头,揶揄道:“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都十七了还因为别人不给你讲笑话就生气。我看你跟你郯清相比啊,你才像那个15岁的弟弟,他倒像个兄长。” 郯清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行,那你就陪着公子,我去后边看着。”然后一拉缰绳,走回队尾。 樗里疾暗忖道,徐瑾瑜和张大现在这么熟悉了?张大现在跟姑娘说话不脸红了?还把人逗得哈哈笑,他也想跟在最后面,但是好像有点奇怪。嗯,再想想吧。 就这么纠结来,纠结去,正午之时还未做出决断,然后不用纠结了,因为洛南到了。还未到城门口,远远就看到翘首以盼的县啬夫和仓啬夫等人。 此时后边的郯清也赶了过来,和郯明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城门口,洛南官员疾步迎了上来,樗里疾下马,将马缰交给郯明。 县啬夫向他行礼:“洛南令李笃见过公子。”后边官员也跟着行礼,依次自我介绍。 “洛南守卫,李廷。” “洛南仓啬夫,李桉。” “河西辎重营领兵,孟坚。” 樗里疾一一见礼,问道:“军械粮草运送,准备地如何了?” 仓啬夫李桉上前一步,恭敬回应道:“洛南仓两万石为一积,共现已封缄的有四十积,共八十万石。另今年新粮,也正在征收,陆续入仓。” 接着辎重营领兵孟坚汇报:“辎重营五千人,在郊外扎营等候。辎车三千,其中六百辆已装好军械,剩余两千五百辆可供运输粮草。” 洛南令李笃补充道:“洛南已集民夫三千人,牛车一千五百辆,可供调遣。” 樗里疾命令道:“国尉有令,此次需洛南往河西运输粮草二十万石,今年新粮尽快入库,以供战备。” “我后边还有三十名新兵营士兵,二十余车军粮。孟坚,你负责全面统筹辎重营和洛南的人手、车马,进行重新编队。” “李桉,你配合孟坚装粮。” “李廷,你在洛南,负责主持后续运粮。” “今天第一批粮无比全部装车,明日食时准时出发。” 几人齐声应道:“嗨!” 李笃问:“官署已布置妥当,公子是否要去休息?” 樗里疾摆了摆手,“不必,我随你去办理交接手续,后边有个新兵受伤,需要在洛南休养。” 李笃:“好我安排他至官驿,给他安排伤医。” 樗里疾道“现不必找伤医,已有女军医看过,就在后边随行,可领她到医署拿药。” 李笃眉毛一拧略有迟疑,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立马正色道:“嗨!”嘴上虽答应,心里却碎念,女医他见过不少,除了民间,各个地方医署也有女医。 但女医从军的他还真没见过,不同于各个地方,壮女也可做守城军。前线大营里,从士伍到后勤基本都是男的,战备时驻扎在边线或者大营,打起仗来更是需要日夜奔袭,她一个细皮嫩肉的柔弱女医去军营能做什么。 不过既然公子这样安排了,他也不能置喙,只能听从命令。 樗里疾对身侧两人吩咐道,“郯明,你跟着徐医,事情办完之后带她到官署休息。郯清,你随我一起办理交接手续,随后到粮仓。” 一切安排妥当后,樗里疾和郯清上马,随着县啬夫到城中疾驰而去。其余各人也得令,纷纷散去,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郯明则牵着马,掉头去找张大和徐瑾瑜,身边还跟着那个县啬夫留下来的小吏。 徐瑾瑜早已下了板车,站在车旁向前张望着。刚才江平带着其他士伍赶着粮车,跟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留下她还有在板车上躺着的张大面面相觑,她坐了半天车,晃得头晕屁股疼腿麻,车一停下来就下车了,踱着步看热闹,反正不想再继续坐着了。 看着前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就剩她这一弱女子带着张大这个病号,孤零零的在冷风中。她长叹一口气,果如樗里疾之前所言,到了洛南他就要忙起来了,这不把她这俩大活人都忘了,她已经做好亲自赶车带张大去官驿的打算。 此时,忽见郯明牵扯马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小吏。她觉得此时的郯明无比高大,十分的顺眼!她立马喜上眉梢,转忧为喜。 郯明到了跟前后,别了她一眼说道:“公子让我陪你到医署拿药,这是洛南的小吏,先送张大送去官驿。” 这时那瘦瘦的小吏也说话了:“我来赶车,姑娘请上车,官驿和医署离得不远,进了城门不远便是。” 徐瑾瑜上了车抱着行李,小吏赶着车进了洛南城门,她则看着道路两旁的小摊、商户,洛南果然是京畿之地,比商於热闹不少。 虽然秦重农抑商,鼓励农民耕种,但是却支持其他各国商人到秦国经商,像比较繁华之地的客舍、酒肆,集市交易的商贩,很多都是来自其他各国。 这些商人给秦国带来盐铁、粮食、皮毛、特产甚至奴隶,就连打仗时军中有时也会跟这些的商人交易,向他们买粮草和武器。徐瑾瑜看着热闹的街市,想着过会儿忙完了,或许可以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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