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明笑咧咧地说:“韩夫人对我们极好,让我跟弟弟能吃饱饭,还跟我们找了师傅教我们习武。对了,也是我那个老师傅跟我说要锻体,先天不足,努力来补。耳力我先天是比旁人好,但是眼力和速度是练出来的。” “那你怎么练的?叉鱼?”徐瑾瑜问。 郯明伸出食指晃了晃,“叉鱼只是最基础的,因为目标大。要锻炼眼力还有敏捷的反应,就要练习攻击移动的东西,相当于活动靶子,大鱼可以作为最开始的练习。” 徐瑾瑜听叉鱼还是基础版,想着那高阶版该是啥,试探地问:“可移动小目标的话,难道徒手抓苍蝇?” 她觉得这个目标够小,也够多,还很常见。而且徒手拍苍蝇难度是十分大的,单从苍蝇的眼睛来讲,它除了有三只单眼,还有一对球形的复眼,那家伙,简直是跟俩360°摄像头一样,把你的动作尽收眼底。 更逆天的是,苍蝇的复眼还有处理快速运动物体的能力,我们刷的一下动作放到苍蝇那里跟放慢了四倍一样。就莫说它那5.5米每秒的飞行速度,还有随时能旋转掉头的灵活身法了。 所以徐瑾瑜认为,徒手抓苍蝇绝对是练习敏锐反应的不二之选。 郯明听徐瑾瑜这么说,惊讶道:“你咋知道?我练了几天后发现两个手拍苍蝇有些难度,但是用单手抓或者用剑劈还是很简单的,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根本就没什么挑战性,后来我就换成练用剑劈蚊子了。” 徐瑾瑜一伸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果然厉害!这徒手抓苍蝇都够难了,你还能用剑劈蚊子!啥也不说了,师傅佩服!不愧是大秦第一剑客!” 郯明被徐瑾瑜这么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跟着小师傅也学了不少剑招,我参悟到不少,今年还突破了呢,师傅也很厉害。” 樗里疾听两人互捧互吹嘴角不禁上扬,这俩人还真是一对活宝,一个性子跳脱,一个心思单纯。 谈起练剑,徐瑾瑜是啥都好奇,郯明是滔滔不绝,不过郯明虽然平时憨憨的,说起练剑颇有见地的,不然也不会是第一剑客。 谈笑之间,就到了山脚下,樗里疾问:“瑾瑜,你不是要学怎么爬山不累么?今日我便教你。” “好,我便好好学学这爬山的技巧。”徐瑾瑜跃跃欲试。 樗里疾走在徐瑾瑜的右边,“先说发力,若是像是我们现在走的山坡,脚掌要全部踏到实处,后脚掌也要着地,不能单用脚的前边发力,这样会省力很多。” 徐瑾瑜试了试只用脚的前段发力,又换成全脚掌发力,重心放在脚后跟,“单用前脚掌好像只有小腿用力,若是脚踏到实处,除了小腿大腿也会用力,好像确实不会那么快疲倦。” “对,身体姿势就不用说了,只要是走上坡路,我们的身体就会自动向前倾以保持身体的稳定。”樗里疾说道,“我说第二点,那就是要学会用手,爬山为何叫爬山,那就是要学动物那般,在必要的时候四肢并用。” “这样更稳定也更省力是吧?”徐瑾瑜吭哧吭哧往坡上走着。 樗里疾指了指前边变陡的山路,指导道:“就像前边这种比较陡的路,就要用到手,莫要管好看不好看,雅观不雅观。身体贴近地面,双脚踏在坚固的地方,双手抓住上边固定的物体,不管是突出的石块还是灌木、小树,只要能抓住就可以。” 徐瑾瑜跟着樗里疾教的,手脚并用,用手抓住上边的小树,腿脚一起用力,双手拉,双脚蹬果然轻松了许多,“这样确实比较快哈。” 郯明看着公子在前边一点一点教小师傅爬山,低声跟旁边的小风吐槽道:“这爬山不是人人都会么?还用教?” 小风用刀柄一杵郯明的腰,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人家一个愿学,一个愿教,你别瞎操心。” 郯明双眼一亮,恍然大悟,捂嘴说道:“难道这就是夫唱妇随?” 小风皱眉看着郯明,叹了口气:“郯明,在别人面前你还是少用这些文绉绉的词了。” “难道我用的不对?”郯明一挠头,虚心求教。 小风伸手一指前边,只见公子疾此时正在跟徐瑾瑜示范如何用手撑到大腿根,借助支撑的力量发力,示范之后还给徐瑾瑜调整动作,指导她手如何放,腿如何抬,手掌胳膊和腿如何配合。 小风点评道:“这分明是情投意合、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相濡以沫、和和美美。” 郯明一听小风这四个字,四个字的词,大拇指一伸,由衷赞叹:“还是小风你懂得多!果然比我有学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斜着从西边的那座山翻翻了东边,徐瑾瑜被樗里疾手把手地教完了所有攀爬技巧。 “你教完我之后,我感觉确实没那么累了,你看我都不用小风拉也能稳稳地爬过一座山了。”徐瑾瑜气喘吁吁地擦着汗说道。 此时他们这一队人都停了下来暂时休息,除了徐瑾瑜和小风队里都是男子,像是郯明这种有剑客包袱的,即使休息也要站着。其他大部分都席地而坐,有闲聊的,有喝水的,还有无聊地在那揪草的。 徐瑾瑜小脸红扑扑的,斜斜地靠在一颗松树上拿着水囊喝水,看着身侧还是一如往日风光霁月的樗里疾,疑惑道:“同样是爬山,为何我们的衣服头发乱的跟个乞儿似得,你却衣服都不带打褶的,这发丝似乎都没乱。” 樗里疾听她这般说,侧身一看她的头上果然挂着些枯草叶,伸手给她摘着说道:“爬山怎么可能衣衫不乱一点,只不过我在你身后时你没发现我整理罢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徐瑾瑜感叹道,随后她又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昨日是不是就勘探到这座山?今日要从这里开始勘查?” 孟金此时正坐在旁边大杜仲树下,将水囊往腰间一挂,答道:“对,昨日我们在这个杜仲树上做了个三角形的记号,就是从这里开始。” 徐瑾瑜好奇道:“昨日说了,找铜矿要找紫色的香蕾,那找矿还有其他法子不?你们怎知道这石头下有啥矿?” 听到瑾瑜问找矿的问题,孟金也来精神,站起身来一拍屁股上的泥土,跟徐瑾瑜开始解释,“我们找矿,一是要通过堪舆,就是看风水,这个公子在行。二是分辨石头,看这地上散落的碎石,或者裸露的石块来推测下边有啥。” “哦?怎么分辨?不同石头下面的东西还不一样?”徐瑾瑜问。 孟金说道:“其实很多矿是在一起的,管子曾在地数篇中说过这种矿藏共生的关系,就是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上有铅者其下有银。” “原来如此,也就是主要还是依靠肉眼可见的石块,来判断这个石块是普通的石头还是矿石,然后再根据这个表面的矿石来推测下边有什么矿。”徐瑾瑜分析道。 樗里疾将她头上的杂草都摘完了,说道:“可以这么说,风水只是根据山水之势推测是否有矿,有何矿,也不是很准,还是需要一点一点勘查验证。” 徐瑾瑜皱着眉说道:“那还挺难的,比我们找草药难呢。” 想一想,这毕竟是先秦时期,没有现代的高端勘测仪器,也没有系统的科学勘矿体系,甚至各国的地图也不是很精准。 在这个时期,不仅生产力落后,科技发展水平也不高,但是此时的人就是依靠前人经验,不断探索寻找矿藏,开采矿藏,冶炼矿物,制作青铜器、铁器,推动着历史的车轮加速向前。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和千千万万的人一同推动着车轮,即使她的力量也不大。
第91章 突生异变 孟金听徐瑾瑜评价说找矿难, 仰头望天感叹道:“确实不容易,不然大秦也不会这么缺铜铁。” 随后他又抱臂说道:“我觉得你们找草药也不容易,这么多草木, 你们咋知道哪些有用咧?” 白宁随后薅了一棵茈(zǐ)胡,展示道:“俗话说秦地无闲草,遍地都是宝,这漫山遍野的草, 可以入药的多着咧,就是这草药采集也得按时令来, 三月份能采的有限。” “这其中有啥讲究?”孟金往地上一蹲, 也薅了一把跟白宁手中一样的草,左翻又看地仿佛真懂得似得。 白宁解释道:“这个有讲究,昨日徐医士跟我背了首谚语, 总结的就很好,说是春秋挖根夏采草,浆果初熟花含苞, 三月茵陈四月蒿, 五月砍来当柴烧, 秋冬采集满山红, 立夏玄胡找不到。” 孟金拿着那根草问:“那这草都是咋知道它治啥病的?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农尝百草?” 白宁摇摇头,说道:“应该是吧,不过还有后世的经验积累,跟你们勘矿一样。” 徐瑾瑜也附和道:“我跟白医士的观点一样,就如找矿时偶然发现香蕾茂盛的地方有铜矿。发现这草对啥症有时也是凑巧, 就像你跟白医士手里拿的这种草, 就有个传奇故事。” “反正现在闲着,你就跟我们说说呗?”孟金往那一蹲仰头说道。 徐瑾瑜往树上一靠, 开始草药小讲堂:“你们手里拿的那个叫茈胡,也叫柴胡,可败毒,解热透邪,疏肝理郁。发现爱它能除寒热邪气,各种痰热壅滞的过程也颇为离奇。” “说是原先有个姓胡的大户人家,家中地很多便雇了叫阿三帮他们做活。有天阿三病了,时而高热,时而发冷,那个姓胡的家主担心阿三的病会传染,就把他赶了出去。阿三离开胡家之后,晕倒在一处湖水旁的草丛里,他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湖水,几日之后寒热病竟不治而愈了。” 孟金打量着手里的柴胡,“难道他吃的就是这柴胡?” 徐瑾答道:“对,这个阿三痊愈后又回到了胡家,谁知胡家的少主也患了跟他一样的病,阿三便去那湖旁给采来同样的草药喂他吃,不几日那个少主便也痊愈。胡家的家主说,未想到之前当柴烧的草竟救儿子的命,便取名叫柴胡,后来这种草可治疗寒热病也传开了。” “这小草还真有大用咧,听着也怪玄乎的。”孟金看着那把柴胡,啧啧称赞。 几人有闲聊了一会儿,樗里疾看有些阴沉的天,让孟金招呼大家开始,说天气不好,早勘查完早回去。 孟金站起来一拍手,招呼后边勘矿队的人,“都起身了,打起精神来,开始干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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