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平常衣着素淡,很少见他穿红衣紫衣。 在镜湖画舫上,她见过那身紫色锦袍,看着和平时很不一样,可谓金质玉相,俊逸非常。 有他在眼前,案上那些男子都被衬得平平无奇了。 年纪稍大的楚芫虞樱都尚未成婚,虞烟以前去婚宴,只顾着吃席,再时不时地装一装贤淑温婉。 她不知其他新娘心中是如何曲折。但应当没有她这般平静。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这回宾客更多一点,场面盛大许多。 但这些都是谢兰辞去应酬,她盖上盖头一样看不见,谈何紧张。 除开这个,太医院的老太医还特意交代了,为了诸多考虑,不能急着洞房。 虞烟一直很听劝,自然谨遵医嘱,何况她又没着急。 听说成婚那日最折腾人的便是白日不能进食,还会腿酸,夜里就是另一种辛苦,则是腰酸。 老太医一发话,她马上轻松一半。 因着这个,虞烟眼看婚期将近,心里都没有多少不同的情绪,只是有点盼着赶快见他。 而现下看着这身嫁衣,心下微动,暗自期待谢兰辞换上吉服的模样。 虞烟叹了口气。 她大约真是个好色之徒。 今日见不到也没关系。她早晚能看到的。 虞烟数了数,还有二十来天。 - 初十这日,虞烟同虞大夫人一道去镇国寺上香。 虞老夫人腿脚不好,雪天路滑,没有同行,而虞樱吃坏肚子,正在家歇养。 虞烟跟在虞大夫人身后,去佛前上完香,添了香火钱,虞大夫人便没再拘着她,“去玩会儿吧。” 寺里香客众多,镇国寺占地极阔,虞烟之前还借着地势复杂躲避薛宁远,今日虽有青柚陪着,她还是不想动弹,跟在虞大夫人身边,遇见相识之人她只用笑一笑就行了。 虞烟:“我不想去,还是陪着您吧。” 虞大夫人视线定在某处,而后唇角微微弯起,看向虞烟的目光别有深意:“是吗?你可想好了。” 这哪里需要考虑了,虞烟正要点头,就被珠珠握住手臂,虞烟一头雾水地转头,抬眸便看到了相锦。 谢兰辞一定也在附近了。 虞大夫人看着虞烟脸颊微红地跑开,牵唇道:“找地方坐坐。镇国寺的素斋不错,倒可以尝尝。”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赶上午食了。 虞烟拐了个弯便看到了谢兰辞,路上不方便说话,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许多天不曾见面,再也没有横亘在中间的误会,外界也没有亟待解决的危机,只有他们两人。 多日不见,谢兰辞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虞烟恍然记起,也有人在她面前提过,说想象不出他把人放在心上的样子。 虞烟也没见过几回。 放在之前,她好几次都是有性命之忧,他把她看得紧一点是防她丢了性命。如果不是他亲口说过他的心意,她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办,才十日不见,她就开始不自在了。 长廊上有几个台阶,谢兰辞步伐微顿,在这里等她。 不多时,虞烟便到了跟前,和他担忧的一样,丝毫没有注意脚下台阶,他叹了口气,伸手稳住她的身形。 谢兰辞抬眸发现她神色古怪,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又瞧她神思不属,没有犹豫,牵住了她的手,“小心,走慢一点。” 虞烟舒了口气,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又往他身上瞥,小声道:“不怕别人瞧见吗。” 怕这个字与谢兰辞毫不相干,唯一一次令他方寸大乱,便是她被柏辛掳去。 他摩挲她的指尖,双眸注视着她,“只担心你会受伤。” 虞烟受不住诱惑,伸出另一只手,试探着碰上他的脸,摸上的一瞬间,谢兰辞眸色微变,看向她的目光仿佛是在询问。 虞烟被看得心虚,胡扯了一个借口:“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拿掉。” 谢兰辞忍俊不禁,眼帘微垂,没有拆穿她。 虞烟觉得自己好生俗气,只有摸到了心里才踏实。 他要是每天都让她摸摸就好了。 她也没有胡来,轻轻摸了一下,便想收回手,结束这个轻佻的动作。 谢兰辞喜欢她这般看着自己,好像在看她分外珍视的宝物,他垂眸看她,轻声道:“找到了吗?再仔细看看。” 虞烟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想了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前些日子看书看到深夜,眼睛快熬坏了。我看不清。” 谢兰辞明知道她在胡说,心下还是一片酸软,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且她会为了早日见他做到这个地步,是他从未想过的。 谢兰辞握紧了她的手,轻笑道:“那没办法了。剩下这段路,便让我带你走吧。” 就这么待了一小会儿,眼前这人又变得熟悉起来,虞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轻轻点头。 上山的香客络绎不绝,沈以宁也是其中之一。 身侧的丫鬟一脸喜气:“姑娘中了上签,今年定然能觅得良婿。” 沈以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丫鬟安慰道:“姑娘样貌人品俱佳,进京来的年轻公子不乏富有才学之人,也不输与世子。” 沈以宁倒不像贺若云那般对谢兰辞钟情已久,不过事事都不费吹灰之力便博得头筹,在议亲时,眼里自然只放的下男子当中最为出色之人。 谢兰辞姻缘已定,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不满。只是对那个能令他动心的姑娘,有些好奇。 “扫雪除冰的小师傅还没过来,姑娘小心。”丫鬟小心扶着沈以宁,主仆二人缓步走在廊上。 这条路通往贵客休憩的院落,少有人来,沈以宁绕过弯,看到前方亭中那两人,脚步一顿。 虞烟坐在石凳上,裙摆沾雪,手拎着裙摆,仰头跟谢兰辞说着什么。 而谢兰辞很耐心地听着,亲自为她清理。 沈以宁看了两眼,不由笑了笑。 原来矜贵清傲,不染凡尘的谢兰辞也会为一个女子做这些事。 沈以宁不欲从二人身边经过,另择了一条小道,渐渐走远。 虞烟没想过要跟着谢兰辞来这个厢房,但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走着走着便到了。 这里打扫得很干净,屏风还有些眼熟,她看了看紧闭的窗牖,一些往事浮现眼前。 她第二次见面就无意间轻薄了他。 虞烟现在会做面子功夫,微微脸热而已,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杯盏,轻抿一口。 谢兰辞先同她说了柏辛在狱中交代的诸事,末了又道:“我谴人前去查探,他们还有几日才返京。” 虞烟都不用算,再往后他们定然不能见面,大婚那日才能说上话了。 虞烟有些难为情:“我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但一见你,又忘了。”说罢,叹了口气,脑子真是半点不记事。 谢兰辞心下熨帖至极,轻声道:“不急。来日方长。” 给他做的帕子昨日便已完工,可惜没带在身上。 虞烟摸着他方才给的压岁钱,心里美滋滋的,被他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虞烟完全没办法拒绝他的邀请,只是看着他就很开心了。 谢兰辞在桌前拆开信件,虞烟瞥了眼,走到书架旁,看来看去全是些佛经,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拿起闲置的九连环,打算用这个打发时间。 虞烟将九连环拿到手里,坐下时不知碰到何处,指尖一疼,她皱了皱眉,抬起手,白皙指腹上划开一个小口,血迹隐现。 虞烟心下一动,把谢兰辞叫过来,献宝一般抬起受伤的手指给他看,谢兰辞眉心一拧,她则是兴高采烈的把手指送到他嘴边:“别浪费了。” 谢兰辞顿了下,缓缓抬眼,虞烟不明所以,她适才有洗过手,很干净的,而且,她的血,是好东西呢! 虞烟双眼亮晶晶的,耐心即将告罄,催他:“不尝一尝吗?”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血是不是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谢兰辞抿了抿唇,终于接受了她的好心,深深看她一眼,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含住她的手指。 虞烟又紧张又期待,但那滴血进了他嘴里,她再也看不着,就只能看着他了。 她的血于他而言十分珍贵,虞烟心口一缩,感觉到他舔了舔,物尽其用,多正常的事,但她感觉不大对劲。 他也没有想吃掉她的想法,但是她像是被拿捏了要害,尾椎骨都酸酸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谢兰辞的瞳眸幽深黑沉,虞烟被看得心慌,想抽出手,他却还是格外珍惜的样子,扣住她,尝够了才松开。 虞烟定定神,转身又去净手,再回到桌前,谢兰辞没再看信件,而是站在那里,她无处躲藏,干巴巴地看向屏风,没话找话:“挺好看的。” “这一年没有换过。”谢兰辞不动声色,轻声问,“烟烟还记不记得在这里做过什么?” 她装不下去,揉揉袖角,赧然道:“我不是故意的。” 谢兰辞嗯了一声,在她尚未察觉时无声无息走到她面前,揽住细腰,虞烟根本不知该往哪看,紧张地吞咽一下,对接下来的事有些预感。 她心脏乱跳,甚至不敢看他,慌张地垂下眼睑,离得太近,她几乎能清晰地感知他的心跳。 谢兰辞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眉心,虞烟眼睫轻颤,脸颊一点点变红,他再往下,动作慢慢变得强势,与她愈发亲密地纠缠。 檐上白雪若云,寒风渐起,而他们紧密相缠,炽热灼烈。 虞烟已经忘了上次亲吻的感觉,那次是她主动出击,而他还算克制,但现在,她以为快结束了,他还是没有放过她。 虞烟没有什么力气,往后退了半步,贴上屏风,他紧追过来,她又羞又恼,但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 好像饿了很久,而她是不容逃脱的猎物。 谢兰辞终于停了下来,虞烟下意识抿了抿唇,潋滟红唇沾了水色,犹带着那股惑人的浅香,谢兰辞眸底欲色并未退去,对上她控诉不满的眼神,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虞烟没见过他这般过分,不知餍足的样子,动了动唇,明知故问:“你也是不小心吗?” 他平复两息,捏了捏她的手,坦然道:“没有。这次是我想了很多天的。” 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种话。 对他而言,每天惦念着她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虞烟面颊瞬间爆红。 她都这样了,他还要捏捏她的耳尖,虞烟别开头躲了躲:“你身上太热,我的耳朵也要变红了。” 谢兰辞收回手,甘愿承受她的埋怨,他静静地抱住她,心腔一点点被她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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