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锦安也从人群中挤进来,气得双眼喷火,“胡说,荣儿才不会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难道那么久了你们都分辨不出来吗,反倒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倒戈相向!” 刘大花冷眼扫过宋嘉荣身边的两个男人,嫉妒又愤恨,“你是她女干夫当然帮他说话啦,说不定就是你在背后帮她出主意让她装大夫,好抬她身份嫁到你们家去。” “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顾槿安一向自诩自己好脾气,可是遇上胡搅蛮缠的泼妇,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堵住她的嘴。 宋嘉荣扯了下顾槿安的袖子,没有世人所想的恼羞成怒,而是颇有条理的质问,“你说我勾引你丈夫的时候,你不认为很可笑吗,我为什么要放弃像顾公子这样年轻俊朗,家世不菲的男人不要,跑去勾引你家那位考了多年才考得个秀才的穷酸男人。” “我勾引他?我勾引他我图的什么,图他年级大,家贫?还是图他有脚臭不洗澡?图他是个一米六的细狗。” 事要一件件解决,饭也要一口一口吃。 自从考上秀才,走路哪哪儿都带风的陈秀才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偏生他嘴笨骂不出什么话,只能张嘴闭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刘大花一听自己宝贝相公被人那么嫌弃,当即大怒的冲过来撕扯宋嘉荣的衣服,嘴上也不干不净的骂着,“我相公天底下第一好,我看你就是被我相公给拒绝后恼羞成怒了才说出这些话,谁不知道你之前是被某个男人养在外面的外室,当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整天穿得妖妖娆娆,我看不但是个假大夫,还是那种专门做上门的女支子生意,要不然镇上几十年来都没有个女大夫,怎么一次出了你和你师父两个女大夫,我看你们俩师徒当大夫是假,背地里偷人………” “你做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杀意的裴珩迅速抓住刘大花举起的手臂,把人狠狠甩在地上。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刘大花嘴里的污言秽语,也打得她傻在原地。 宋嘉荣放下打得通红的手,铁青着脸,气得浑身发抖,“谁允许你侮辱我师父的!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被打得偏过脸的刘大花先是被她的气势给吓得一愣,随后直接倒在地上哭嚎着打滚起来,“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小三要打死正妻了,你们看一下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假大夫勾引我相公后被我发现了,还说要打死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女人啊!你们快来个人把她给我抓走啊!” 眉眼间锋利如刀刃的裴珩挡在宋嘉荣面前,取过帕子把她打得通红的掌心包起来,“你何必亲自动手弄脏了自己的手,这里有我,你不用怕。” 转过身,冷声质问,“你口口声声说宋大夫勾引你的丈夫,除了你嘴里所谓的空口白牙,可还有其它证据,如果没有,信不信我第一个送你去见官。” 刘大花被男人的气势吓得直打退堂鼓,仍是硬着头皮囔囔:“我亲眼所见的难道不是证据,你那么帮她说话,该不会也是她的其中一个姘头吧,来人啊,□□和她姘头要打死人啦!” 眼底阴沉的裴珩厉声道,“你可知道污蔑他人通奸者,仗二十,徒二年。我是心仪宋大夫不假,但我是君子,宋大夫是淑女,君子追求淑女乃是世间最美好的一件事,为何到了你眼里只剩下满嘴污言秽语。” “我今日在这里斗胆问大家一句,宋大夫来到郦城已有三年之久,她本性如何难道你们都不清楚吗,就因为一两个人嘴里莫须有的污蔑把她所做过的善事,仁义之举动当成了别有用心。我在问,哪日你因为对方宗族人多势众,厚颜无耻的污蔑你与她人通女干,坏你名声逼你去死,只因为对方比你更有名望,就轻易的把你所有的努力都占为己有,你又当如何,是随了她的意三尺白绫还是背负着不属于你的骂名度过一生。” 在场围观的有不少女子,试问他们遇到像刘大花这种泼妇会怎么应对。 男人最怕的,不也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名,钱,转手成了他人嫁衣。 一瞬间,他们跟风骂宋嘉荣的声音都小了下来,因为当人一旦换到对方的位置上,才知道有多残忍。 刘大花没有想到他三言两语就把有利于她的局面扭转过来,直接破口大骂,“我什么时候污蔑她了,她做过的事情怎么不让我说,不是心虚又是什么!我相公可是秀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比得上我相公!” “你相公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穷秀才罢了。”顾锦安气得肺都要炸了,要不是不能打女人,他真心要上去踹两脚。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裴珩不紧不慢,“不巧,我虽然不是秀才,却也在朝中领了一闲职度日,不知道你口中的相公是不是比朝中大臣还要来得金贵,还是你认为我一个朝中大臣的爱慕比不上你相公所谓的小小秀才。” 不只是刘大花,围观的人也都惊呆了的开始窃窃私语。 “我说他怎么有那么好的气度风华,还长得像个神仙人物,原来是从京城里来的官老爷。”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刘大花的脸皮可真是厚,真以为谁都像她一样把颗土豆当成宝。” 顾槿安满脸敬佩,裴兄不愧是裴兄,比他厉害多了,换成他是真的做不到。 这儿闹的事情过大,很快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围观的人群被驱散了,也仍留下几个意犹未尽的。 双眼通红的宋嘉荣避开他想要帮自己擦眼泪的手,带着迁怒的火气:“看见我离开你后变成那么狼狈的样子,你很高兴是不是!” 是的,她因为自己被他看见那么羞耻又憋屈的一幕,把所有的气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对上她厌恶质问的裴珩痛苦的闭上眼,强忍着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只会心疼你,怜惜你,我也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来保护你,让你听到了那么得难以入耳的话。” “呵,虚情假意!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也说过了,我不想要在见到你!” 反正她今天已经那么丢人了,在丢人一点又何妨! 裴珩拉过她的手,眼里的痛苦浓郁得要化为实质,“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和你形如陌人,我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你,更忘不掉你。” 宋嘉荣一把甩开他的手,讽刺道:“他们带给我的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骂声而已,你当初带给我的痛苦可是实实在在的!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看见你,吗,因为我讨厌你,比讨厌那些不相信我的人更讨厌。” “我只要你想到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我就恶心得要死!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更怀疑你出现在我面前,纯属是想恶心我!像我当初恶心你一样恶心我!” 她的声音不大,可说出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尖刀将他千刀万剐 ,又似数千银针扎进他的血肉里,疼得痛不欲生。 喉间涌上一口腥甜,步伐踉跄不稳往后退的裴珩凄凉一笑,“原来,我的存在让你感觉到恶心吗。” 宋嘉荣没有否认,“没错,就是恶心!要不是你,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 她在郦城相安无事那么多年,可他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说和他无关她都不会信。 顾槿安听到他们的争执,走过来询问道:“裴兄,荣儿,你们在说什么啊?” 裴珩咽下喉中腥甜,扯动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没什么。” 即便如此,他仍是看向宋嘉荣,“你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也不会让污蔑你的人逍遥法外。” 宋嘉荣别过脸,“不用你假好心。” 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气性为何会那么大,哪怕明知此事可能和他无关,仍是把火和所有的过错都堆在他的身上,或许,她需要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也是真的不想再见他。 宋嘉荣本来以为那天的事情会很快平息的,可是第二天就有官府的人来到德济堂把她带走,本来相信她无罪的风声在起,甚至越演越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她想要改过自新,重新生活的时候,总会发生意外。 一开始顾槿安会来看她,一是担心她会想不开,也担心她会受到外面那些不实言论的影响。 他说他相信她,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后面,慢慢的,他从一天变成半天,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面,他再也不来了。 她知道,是顾夫人发现了,不在让他和自己往来。 也是,本来顾母就看不上她,现在她还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唯恐儿子沾上她后也臭了名声,成为谣言里那位为帮她抬身份的大人。 她总认为自己不会再是孤单一人,可事实告诉她,无论她如何的挣扎哀求群里,她仍是孑然一身。 无论她怎么祈求世人对她所爱,世人仍不爱她。
第40章 造神和毁神 “荣儿你开下门,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肯定是在嫉妒你,故意陷害的你!” “你开下门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门外的顾槿安正急得来回踱步, 要是她再不开门,他难保不会在下一秒破门而入。 “荣儿,我………”顾槿安实在担心她会出事,想着哪怕她生气也要进去时,紧闭的房门正在此时打开,露出那张令他牵肠挂肚的脸。 脸色泛白的宋嘉荣眼下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憔悴,“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现在的她和过街老鼠没有什么两样, 他来找她, 也不怕沾上臭名。 顾家人本就不喜欢她,何况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再说我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难过。”顾槿安心疼她,又不想她太难过, 挤出一抹笑,“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王记臊子面, 还热乎着呢。” “你快趁热吃, 要不然久了,面坨了就不香了。” “谢谢。”宋嘉荣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你和我道谢就太见外了。”顾槿安佯装生气的板起脸, 又见她吃得下东西, 那颗来时一直坎坷不安的心才终于悬下几分。 挑了挑眉, “好吃吧, 我特意嘱咐老板多放了一勺辣子。” “嗯, 好吃。”宋嘉荣垂下头,把快要涌到眼角的泪花逼回去,许久未进食的胃部感受到一阵熨帖的暖意。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那么被人关心过了。 她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得顾槿安有些不安。 顾槿安抓了一把头发,说,“那天他们也是被刘大花夫妇二人给骗了,现在过了那么久,他们肯定会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而且每一次问诊都是你亲自去,亲自开的药方,这个又如何能当着人的面作假,裴兄离开前不是也说了,会把此事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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