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辛照昌的手段,方才是为了逼他见面才那般言辞激烈,如今见了面,自然是低三下四地去求,就算有辱尊严,她也得做。 “方才臣妹心急,口无遮拦,还望皇兄宽恕,臣妹哪里敢乱说,臣妹只求皇兄别让我去和亲。” 辛照昌不理会辛璇,走到辛玥身边,牵起她的手,“玥儿,朕处理一些事,你先回揽月阁。” 辛玥道:“我来是有话要对皇兄说。” 辛照昌笑得温柔,“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朕已经答应了裕国使臣,朕金口玉言,如何能改,再者,辛璇不去谁去?乖了,回揽月阁等朕。” 辛璇紧紧盯着两人,之前她也只是听说,从没有亲眼所见,现下一见,尤为震惊,辛照昌对辛玥还真像是哄着宠妃一般,没有半分兄长的样子。 辛玥道:“二皇姐不去,那自然是我去。”她一副坚定的神情,“皇兄,让我去裕国和亲吧。” 她早已想好,她只有去和亲才能出宫,只有在和亲的路上,张重渡或许才有办法带走她。 说来也可笑,她避之不及的和亲,现今倒成了她逃离皇宫的救命稻草。 辛照昌蹙眉,眸中都是不解和痛楚,他往后退了一步,“玥儿,你就如此这般厌恶朕?宁愿去和亲也不愿留在朕身边?” 辛玥道:“我欠江禾煦恩情,我也曾答应他,会尽力成全他和二皇姐,皇兄可以说话不算话,但我不能。” 在这炎热的八月天里,辛照昌觉得浑身发冷,他看着辛玥实在想不通,自己还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玥儿,你知道的,朕怎么可能让你去和亲。” 辛玥神色如常,“我去和亲,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正因为有我的存在,皇兄才会饱受朝臣非议,我去和亲,不但能延续两国关系,还能堵住悠悠众口。我走后,皇兄大可充盈后宫,尽快为辛氏皇族绵延子嗣,佳人在怀,子女在侧,时日一长也就把我忘了。 二皇姐同江禾煦两情相悦,皇兄已经拆散了我和太傅,就别再拆散他们了,还请皇兄让二皇姐出宫,成全他们。” 辛照昌的心揪着疼,“玥儿,你明知道说这些话就是在伤朕的心,你不是最关心朕这个皇兄的吗?为何要这般狠心伤朕?” 辛玥低头,“皇兄,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 辛照昌厉声道:“折磨?朕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捧在你面前,你却说折磨?玥儿,你就没有一点动心吗?” 辛玥眼眶发湿,她不明白事情为何成了今天这般模样,“皇兄,不能只当我的皇兄吗?” 辛照昌苦笑,“玥儿,你又在拒绝朕。无妨,你就算再拒绝百次千次,朕也不会放你离开。此次和亲之事,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辛璇跪行过来,叩拜行礼道:“我有更好的办法,我和三妹都不用去和亲,裕国使臣也能带回一位公主,皇兄你听我说。” 来之前,辛璇就找到了解决之法,历史上有很多和亲公主,但前去和亲的并非都是真公主。有的皇帝舍不得女儿出嫁,便找人代替,但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替嫁,毕竟平头百姓家的女儿,鲜少识字,更别说琴棋诗画了,日常作风也不一样,于是皇帝便会让世家宗族献出女儿,许以高官厚禄,代替公主出嫁。 “我有一表妹,秀外慧中,容貌姣好,从小也喜乐舞,同我有几分相似,可让她代我去和亲。” 辛照昌笑看辛璇,“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退路。” 辛璇道:“届时,大晟二公主既然已经去和亲,皇宫中也不应该再有我,就请皇兄念及我曾帮过皇兄,念及阿煦救过皇兄,放我出宫,成全我们吧。” 辛玥也跪地道:“皇兄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御花园相遇吗?当时皇兄哮症发作,是江禾煦救了皇兄的命,求皇兄遂了他们的愿吧。” 提议自己去和亲,是她所想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她也知此法要让辛照昌同意难如登天,既然二皇姐想到了好法子,不如就先成全他们,自己要如何逃出宫,便另做打算吧。 辛照昌闭上眼睛思索片刻,转而扶起辛玥,“朕遂了你们的愿,谁来遂朕的愿?玥儿,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成全了他们。” 辛玥垂眸不语,辛照昌要说什么,她大概能猜到,无非就是等裕国使臣走后,要给她新身份迎她入后宫。 “皇兄,自我从雁门关回宫,从来都是皇兄说什么我便应什么。” 辛照昌自嘲一笑,“你以为朕不知你百依百顺,不过是怕朕会伤害张重渡。”他往辛玥面前走一步,辛玥下意识后退,辛照昌扶住辛玥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朕要你今夜侍寝。” 辛玥瞪大眼睛看着辛照昌,但见辛照昌眼神发狠,似是在告诉她,若是不同意,和亲之事就别指望他同意。 “皇兄,再给我些时日……”辛玥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不断摇头,“求皇兄再给我些时日。” 辛璇不知辛照昌对辛玥说了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辛玥极其不愿意的事。 可她为了自己,却希望辛玥点头答应。 辛照昌放开辛玥,“这句话,从朕登基以来已经听玥儿说了好多次,朕听倦了,不想再听,玥儿若同意,朕此刻便准许,玥儿若再推辞,此事便作罢。不但此事作罢,今夜朕还会请太傅入宫,让他好好尝一尝梳妆之刑。” 梳妆之刑,那可是酷刑。 乃是用一个大铁刷,犹如梳发一般,一下一下刷着人身上的肉,直刷到没肉露出骨头才算完成,受此刑罚的人,大多半途疼痛而死。 辛玥的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皇兄别让太傅入宫,我……愿意。” 听见辛玥说愿意,辛照昌丝毫没有欢喜之感,只觉得心头郁闷,无法纾解,他一挥手,“齐顺,和亲一事交由你办,务必办妥。” 他看向辛璇,“明日便让你表妹入宫,好好交代你表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要做到心中有数,若是出了差错就别怪朕治你和你外祖一家欺君之罪。 你好好准备吧,她和亲出嫁之日,就是你出宫之时。” 辛璇心头大喜,跪地磕头,“多谢皇兄,多谢皇兄,皇兄隆恩,臣妹铭记于心。” 辛照昌蹙眉,“送二公主出去。” 小太监带着辛璇出了紫宸殿,辛玥还在不停地发抖,她紧紧捏住衣袖,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辛照昌见辛玥的样子,心生怜惜,走上前,轻轻抱住辛玥,“别怕,朕怎么忍心强要了你,朕只是想要你一句话,想抱着你睡个安稳觉。” 辛玥的泪流得更凶了,她的皇兄终究还是舍不得对她用强,可他想要的她永远也给不了。 这让辛玥的心仿若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告诉她不该恨辛照昌,要记得他的好。 另一半却让她去恨,若不是辛照昌,她已经和张重渡出了关,过起了平淡的日子。 辛玥大声哭了起来,“皇兄,我不想恨你,这件事你能不能今后都别强迫我。” 辛照昌抚着她的后脑,轻声哄着,“今日是朕错了,玥儿不哭了。” 他也怕,他怕若当真强要了辛玥,恐怕第二日他见到的将会是辛玥的尸体。 但他方才就是忍不住,天知道,他有多想得到辛玥。 辛照昌也湿了眼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辛玥的心。 他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了解辛玥太晚了,乃至于两个人在皇宫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交情,直到黄梁寺时才真正有了相处,若是早一些靠近,在她还未遇到张重渡之前自己就先表明身份继而告白,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傅公子就是张重渡这件事,早在公孙峪告诉他张重渡会武功时他就猜到了,否则两个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又该如何相爱呢? 再想起当初辛玥以梦境为由替玄甲军求情,看来并不是巧合。 可一切都不能重来,他真想回到许多年以前,在所有人都欺负辛玥的时候,他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优渥的生活,在她出宫遇险时,护她周全的人是自己。 “玥儿,你根本不能理解,朕有多爱你,你对朕有多重要,而你对朕又有多残忍。” 辛玥推开辛照昌,“皇兄,你也不会知道,你对我有多残忍。” 她擦去眼泪行礼,“臣妹先告退了。” 辛玥一步一步走下紫宸殿的阶梯,眼泪也一滴一滴不停落下来,等在阶梯下的小灼忙迎上来,“公主,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们先回揽月阁。” 今夜辛照昌会宿在揽月阁,翌日一早怕是整个皇宫都会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会传到张重渡耳中。 辛玥不敢想,张重渡若知道了会怎么样,她相信辛照昌不会强迫她,也相信张重渡会听她的解释,可她根本没机会去解释啊。 王嬷嬷听到这消息,蹙眉说道:“陛下不会强迫公主,但陛下如此做,恐怕就是想让朝臣都闭嘴,还有……陛下应是想让太傅死心。” 一行清泪自辛玥眼中滑落,“太傅就此死心也好。” 辛玥笑得疲累,“嬷嬷、小灼,去准备吧,陛下来揽月阁就寝,该准备的都不能少了。” “是。” 辛玥这一日没什么胃口,早膳未用,午膳未用,午后茶点也未用。 晚膳时,辛照昌让御膳房上了许多菜品,辛玥只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辛照昌见辛玥胃口不佳,他也没了胃口,随意吃了两口便让人把菜撤了下去。 女官上前道:“奴婢伺候长公主沐浴。” 按照大晟朝规矩,皇帝不宿在紫宸殿,宿在哪个嫔妃的寝宫,这个嫔妃今夜必定要侍寝,为更好服侍皇帝,晚膳过后应沐浴更衣。 辛玥没有动作,看向了辛照昌。 辛照昌道:“长公主不用沐浴,你们都退下。” 伺候的女官们面面相觑,先皇时,他们服侍嫔妃侍寝,还从未有人不沐浴的。但转而一想,长公主自是不一样,身份特殊,陛下待她更是特殊。 “是。” 女官们退下,揽月阁的宫人们也退下,王嬷嬷最后退出去,她忧心忡忡看一眼辛玥,关上了房门。 在宫中这么多年,辛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臣妹为皇兄更衣。” 说着抬手去脱辛照昌的外衣。 辛照昌握住辛玥的手,“你知道朕不会强迫你,可今日过后,你的名节便没了,众人都会以为你委身于朕,张重渡也会知道。” 辛玥点头,“臣妹知道,从皇兄不再喊我皇妹开始,我的名节就已摇摇欲坠。之后,我在宫外逃亡,同太傅独处了十多日,名节早就没了。” 她知道,坊间对她的那些传闻,尤其是她和张重渡被辛照昌从雁门关带回来之后,不少人都说她和太傅生米煮成了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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