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没有理会他,都是陆砚瑾的人,自然也是受了他的意才会过来的,如今想来从前的种种都是陆砚瑾吩咐从安去做的,而后再由从安亲自给自个下套。 从安得了冷脸倒是也并不奇怪,隔着屏风看的并不清楚,可从安也能感觉到苏姑娘的脾气今日并不大好,透着些冷意朝他而来。 他将手中的托盘交给婢女,让婢女送进去给苏妧。 托盘被放在苏妧的跟前,里头全都是上好的珠钗,各式各样的都有,不仅如此,珍珠也是颗颗饱满,绿松石、红宝石在上头镶嵌的也并不少。 伺候苏妧的婢女们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苏妧的手又攥紧一些,眼眸闭上,“拿走。” 婢女听见后先是朝屏风外望了一眼,从安立刻道:“姑娘,这都是王爷吩咐人采买的,姑娘没有喜欢的?” 苏妧生气的将帕子扔在地上,“凭何他给,我就一定要留下?” 从安立刻道:“姑娘说的哪里话,王爷也不过是想姑娘开怀一些。” 以前的时候苏妧对底下的人都是极为温和的,从未出现过什么冷脸的情况,今日倒是让婢女们都不知要如何劝。 帕子被捡起,上头落了灰尘,婢女又换了一条新的送至苏妧的手中,她杏眸之中的恼怒更深,昨晚上一夜都没有散去的情绪如今更重一些,“去告诉你家王爷,我只要我从前的那一支,旁的我都不需要。” 发髻已经梳好,苏妧直接将手中的炭笔给扔在桌上就出去。 莫说是婢女没有见过苏妧这副模样,就连从安也是没有见过的。 在王府之时,苏姑娘待人一向都是温婉可人的,就算是在宜阳,至多也是不爱说话,可从未如同今日这副样子,竟然还生了好大的脾气。 门口的人不敢拦苏妧,从安更是不敢,只见苏妧瞪了他一眼后就直接离开,让从安才是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苏妧去到铺子之前,还专门在小巷平缓下自个的心绪,也不知是怎的,只要一遇上陆砚瑾的事,她总是能生好大的脾气。 去至铺子见到崔郢阆,苏妧有些不大好意思,“步摇不慎被我弄丢了。” 崔郢阆捏着衣袖,觉得有些可惜,看到苏妧脸上全然都是失落,崔郢阆安慰她道:“无妨,一支步摇罢了。” 两人之间的物件愈发变少,连这支步摇都丢了,崔郢阆不知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只是见苏妧如此伤怀,崔郢阆虽说心中有些犯堵,却也想要顾全苏妧的心,故意说了一件从前的往事: “那时在青州你我分别,我跟随掌柜们去南海办事,答应给你带回来珍珠,你可还记得?” 苏妧仔细回想一番,崔郢阆今日提及,她当真是有些记不清楚。 不过也不怪她不记得,当年崔郢阆离开的第二日,她就遇到陆砚瑾,在那之前的种种事情,都被陆砚瑾被冲散掉。 崔郢阆见着苏妧的神情,脸上略微带些落寞,“无妨,那时你还太小。” 这话说出,也不知是在安慰苏妧,还是在安慰他自个。 苏妧扯住崔郢阆的衣袖缓声道:“后头我定然好生记着。” 她如此样子,让崔郢阆什么话都说不出,对苏妧道:“记着也没用了。” 在苏妧疑惑的目光之下,崔郢阆将事情全都说出,“我寻到一颗极其稀有的紫色珍珠,本是想要拿来给你,却不想回来之后得知你离开,那时我一时气恼,直接将珍珠给扔进了池子中,至今都没有找到。” 崔郢阆说着有些心虚,害怕苏妧会生气,又会说他太过于败家。 苏妧听着倒是哭笑不得,“不怪哥哥,是我不好。” 当年阿娘问要不要去上京,苏妧是不愿去的,更多的是想要留下照顾陆砚瑾,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崔郢阆,然而最终仍旧是敌不过天下乱的太快,阿娘一个弱女子护不住她,只能带她离开,奔赴上京。 说起当年,甚为遗憾,好似从那时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全然都变了。 不只是她与崔郢阆,还有陆砚瑾,当年既然已经错过,大抵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纠缠在一起,或许才是最好的。 崔郢阆见苏妧失落,以为她是在想那颗珍珠,立刻承诺道:“等后头我带你去南海,亲自选一颗最好看的珍珠。” 苏妧扬起脸,明媚的笑意照进崔郢阆的心中,“我等着与哥哥一同前去。” 二人又开始忙碌起来,铺子的营收也很是不错,天也渐渐冷下来,苏妧又用十分轻薄的鸭绒来制衣,不仅衣裳好,也很是便宜。 绢纱的衣裳自然也没有落下,苏妧每月的花样都很是好看,铺子一时间竟成了宜阳最为火的铺子。 十一月已经落雪,可宜阳却并未,听说这处一年四季不管再冷都不会落雪下来,倒是让苏妧有些遗憾。 大抵是在上京住的太久,倒还很是想念每年的大雪,白皑皑的一片,很是好看。 蜜骨香发作的并不频繁,前头的两个月每月是三次,苏妧本还会面红害羞,如今多了反倒是看淡了许多。 就当是自己舒爽就好,管那般多作甚,苏妧每每都是如此宽慰自个。 只是近来,陆砚瑾愈发的忙起来,苏妧并不经常在府上见到陆砚瑾。 抱着岁岁坐在房中,屋中的炭火很足劈里啪啦的响,岁岁看着苏妧在不停的傻乐,这样的模样倒是逗笑苏妧,点着岁岁的鼻尖哄着他。 外头的门骤然被人给打开,冷风迅速灌进屋中,帘帐落下又将风给挡住。 陆砚瑾身着墨狐大氅,头上玉冠熠熠生辉,修长手指将大氅的系带解开,倒是让苏妧觉着他有些不对。 往日他总是穿着玄色的衣袍,今日倒是穿了一件月白暗纹祥云的衣袍。 苏妧还在想着,低垂着头看着岁岁,余光之中就见他皂靴已经抵上脚榻处。 不解抬头,二人许久都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过话,苏妧却觉着此时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怀中的岁岁看见父亲过来,伸出手想要去碰陆砚瑾,小短手放出去许久,也只是碰到陆砚瑾的衣袖。 察觉到岁岁的动作,陆砚瑾主动将手递过去一些,黑眸注视着岁岁,指腹在他的脸上轻抚。 苏妧也不自觉地被吸引进去,望过去看见的就是如此情况。 三人坐在这处,就像是一家三口回到府中围炉而坐的模样,虽然都无人说话,却显得十分温馨。 可是这样的温情也只是持续一阵子,陆砚瑾将手收回又恢复原先的清冷模样,对着旁边候着的乳母道:“将小公子抱走。” 乳母下意识先看向苏妧,她也甚是不解,但既然陆砚瑾发话,定然是后头的场面不大适合岁岁见着的。 如今岁岁也大了一些,再从娘亲的身边会有些不快但一会儿也就好了起来,不会再如同原先那般哭闹,本该是苏妧一早就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当岁岁真的开始对她没有那么依赖,苏妧仍旧是不舍的。 房中人尽数退下,苏妧还保持着方才依坐在美人靠上的样子,玉足之上并未穿袜子,莹白圆润的脚趾就露在外头。 陆砚瑾一眼望过去,苏妧的脚趾蜷缩一下,很快就用裙摆盖好。 不知怎得,分明陆砚瑾也管不着她,却仍旧是让苏妧莫名多些心虚。 坐在桌旁的人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用长指晃着茶盏,姿态颇有些懒散的意味在。 苏妧拿起桌旁的绣架,他不说话,自个定然也不说,不然还不知陆砚瑾会开心成何样。 房中的炭烧的很足,但是却让苏妧感觉愈发的冷起来,有些错愕的抬头,苏妧才发觉出来,陆砚瑾今日的心情好似是有些不大好的。 她抿了唇瓣,手中的针捏得紧了一些,又松了许多,挂在唇边的话语迟迟没有说出,也不知究竟要如何说出。 就在苏妧以为二人要这样坐到天明之时,陆砚瑾倏然开口,“阿妧,若是你日后见不到本王,你可会欢喜?” 苏妧手中的针显些戳歪,差点扎到自个的手。 她有些不解陆砚瑾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杏眸中带有一丝的困惑望向陆砚瑾。 正巧,陆砚瑾黑眸沉沉的看过来,直接就看进苏妧的心坎之中。 若是说听到的头一道反应,苏妧想,大抵也是欢喜的,只是几乎就在一瞬之间,苏妧就想到体内的蜜骨香,毒还未解,这要如何办。 于是苏妧斟酌着开口,“王爷怕不是在说笑。” 如今的情形,就算是她想走也走不了,陆砚瑾也不会放任她的离开,更是莫要说他会主动离开。 苏妧只当是陆砚瑾又在何处听到什么话,才会有这样的问话,却不想下一刻就听见陆砚瑾接着道:“绥国要开战了。” 纵然从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绥国早已有了异动之心,苏妧在听到这一话语时心中仍是一沉,手中的绣架直接掉落在地上,不大不小的声响让苏妧意识到自个的失态,慌忙弯腰将绣架给捡起。 陆砚瑾先她一步,绣架被好生放在桌上,陆砚瑾紧紧盯着苏妧,手中的玉扳指也被他给紧紧扣住。 原先几个月虽是一直都有所筹备,却不想绥国竟也比想象之中的要早上许多。 宁王看出绥国三皇子,不,此时是已经是绥国的王上有了不愿合作的心思,于是恼羞成怒想要逼宫弑君,自己登位。 好在陆砚瑾与隆宣帝早有防备,却还是不慎让宁王带着残余的兵马跑掉,此事传入绥国王上的耳中,就反咬一口本国要对绥国赶尽杀绝,所以率先开战,大军已经从上京出发,先前的粮草也陆续都朝宜阳送来。 苏妧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铺子要如何,第二件事便是若是陆砚瑾离开,蜜骨香要如何办。 她不敢确定,所以缓声问着陆砚瑾,“王爷可也要上战场?” 陆砚瑾在苏妧杏眸的注视之下,点头,“本王是主帅。” 他黑眸一直紧紧盯着苏妧的眼眸,想要从苏妧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些不舍来,然而全都没有,她的不安全都是对着旁的,在听见这件事情时,苏妧的一切神情都只是在为接下来要如何办而担忧。 陆砚瑾摩挲着玉扳指的手顿下,黑眸微微阖上,掩盖住里头不大一样的情愫。 苏妧用极轻的声音问着陆砚瑾,“太医可有说,蜜骨香还要多久能解开?” 有那么一瞬,陆砚瑾想要将实话给说出,距离苏妧中了蜜骨香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按照太医的诊断,还有三个月就会消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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