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宅之中满是热闹的氛围,虽说人不多,却仍旧是处处张灯结彩,各处灯笼挂起,崔郢阆更是不知从何处拿来些烟花他们在院中放着。 苏妧笑着很是开心,后头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才稍稍让苏妧回神。 一扭头就看见沈蕴浮站在后头,她慌忙将手中的烟花灭了跑至沈蕴浮的身边,“娘亲怎得又在咳嗽,可是衣衫穿的太单薄些。” 说着苏妧的手还朝沈蕴浮的大氅之上摸去,却被沈蕴浮握住手,柔荑落入她的掌心之中。 早些年沈蕴浮带着苏妧多有不易,任何活计都得自个来,手上也不如旁人那般好看,一到冬日还有许多的冻疮,更有不少的疤痕。 但是更让苏妧难受的,是沈蕴浮的手冰凉,纵然抱着暖炉,却也不见热。 苏妧两手都握在沈蕴浮的手上,“娘亲还是身子不好,明日要不换个太医瞧瞧,怎得这么久身子也不见好。” 来宜阳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些日子中沈蕴浮一直在喝药修整着身子,却丝毫无用。 沈蕴浮抿唇淡笑,苏妧的模样像极沈蕴浮,如今她们二人站在一处,更是格外相像,“无妨的,吃了好些药都不见好。” 苏妧更是不闷,“定是大夫不行,这才要换个郎中才成。” 沈蕴浮用手指轻刮下苏妧的鼻尖,“纵然之前是太医在,开的药也大差不差,我喝了太多的药,有些药喝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她看了身后站着的侍女春鹊一眼,春鹊也道:“夫人确实一直都是如此,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姑娘不要太担心。” 她们如此说,却没有让苏妧真正放下心来,眉眼之中尽数都是担忧的模样,心中有着不大一样的想法。 倒是沈蕴浮拉着苏妧,将自个手中的暖炉塞进苏妧的手里,“娘亲就是过来看看你,见着你过得这般开心,也就觉得够了。” 往年新岁,她们都是在苏家度过的,那时的仆妇女使们多是在前厅候着,也沾些年节的喜气,府上所有人都热热闹闹的,连下人们都能拿到赏银,可她带着阿妧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炭火吃食都是不足的。 沈蕴浮眼眸蒙上些水汽,看见苏妧如今的模样放心许多,可她却仍旧觉得亏欠纪漾许多,多年未见,她甚至都有些记不清楚阿漾的模样,那年被纪漾送给苏勖峥时她才三岁,也不知如今长成什么样子。 苏妧就这般静静地看着沈蕴浮,见她眼中有些水汽出现,还有些失落,大抵是母女连心,她瞬间就明白沈蕴浮究竟在想谁。 手自然滑落,苏妧也掩下眼角眉梢之中的情绪。 在这一瞬沈蕴浮很快就察觉到,又接着握住苏妧的手,“阿妧,娘亲多年未曾见过她,只在你们口中听过,难免多些旁的心思。” 苏妧杏眸中全是受伤的意味,她头一回如同闺阁之中的女儿像是对沈蕴浮撒娇一样,“阿娘,我不喜欢她。” 就算是纪漾与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也仍旧没有办法做到喜欢纪漾。 纪漾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如何能坦然面对。 沈蕴浮握住苏妧的手道:“阿娘不是这个意思,她犯了错,受罚是应当的,阿娘只是有些想她,今日才会如此。” 她脸上带有一些急切,甚至对着苏妧都还有些恳求所在。 只是她不知,如此这般才更加让苏妧难过,“够了!” 一把甩开沈蕴浮的手,苏妧的泪珠滚滚朝下落,“难道我日日都能见到阿娘,到了如今竟还成了一桩错事不成?纪漾自个做错了事情,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不知道,但是阿娘可还记得,她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沈蕴浮赶忙抽出帕子要帮苏妧擦拭眼泪,“娘亲知道,她心性单纯,定然有她的原因。” 苏妧彻底闭上眼眸,脑海中都是落入江水之前纪漾那副只想将她置于死地的模样,甚至从未对她有过半分的手下留情,难道如此,也能称得上是心性单纯吗? 缓缓将沈蕴浮的手给拨开,面上虽有着笑意,可是却不达里头,只是浮于表面之上,“我明白娘亲想要说什么了,但纪漾做错事情就该被惩罚,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不会有任何宽恕纪漾的想法。” 将手炉塞回沈蕴浮的手中,她轻声道:“外头风大,阿娘身子不好,还是回去罢。” 苏妧转身就直接离开,没做任何的停留,自己将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再也没有回头。 沈蕴浮看着苏妧决绝的背影,眼前一黑,还是后头的春鹊扶住她,“夫人既然知道姑娘不喜欢,说这些作甚。” 沈蕴浮的手都在发颤,她握上春鹊的手道:“我知道的,只是我若是不说,难道眼睁睁看着阿漾去死不成,让我如何能做到。” 从小纪漾就离开她的身边,至今沈蕴浮都忘不了那日她被人带上马车,纪漾小小的身子哭着不停追马车的场景,至今午夜梦回之时,仍会让她心悸。 春鹊掺住沈蕴浮,“姑娘既然不喜欢,夫人还是后头另外想些法子,纪姑娘做的也实在是难以让人原谅,夫人还是莫要经常在姑娘面前提及。” 沈蕴浮叹口气,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如此模样让春鹊不得不直接带着她回房。 苏妧哭着跑着,崔郢阆大步跟在苏妧的后头,直到转入一处假山处,她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喉咙才堪堪好一些,崔郢阆将苏妧扯起来,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 虽然没有听见刚才苏妧与沈蕴浮说了什么,可是能让苏妧对沈蕴浮生了那么大脾气的,想必也只有一件事情。 他大掌扣住苏妧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之上,“想哭便哭罢。” 苏妧在乎沈蕴浮才会如此,若是她不在意的人,任凭对方说什么,苏妧又如何会在意。 喉咙中发出几声呜咽,苏妧带着哭腔道:“难道因为纪漾不在她的身边长大,所以纪漾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一笔带过不成?” 崔郢阆身形微动,揽住苏妧道:“阿妧,你莫要如此想。” 苏妧不能明白,哪怕是做了母亲也不能明白此事,她与纪漾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个死局,怎么都是解不开的,但沈蕴浮偏生以为她会心软,想要她放过,这世间从未有过什么公正,只是看的人心偏向于何处。 假山这处隐蔽,大抵也只有零星的小厮看见他们二人在这处。 崔郢阆见着苏妧的模样也很是难过,却仍旧不知要如何宽慰她,只能劝着她莫要再伤了自己。 苏妧拼命摇头,满腹都是委屈却无法言说出来,她道:“若是可以,我情愿被抛下人的是我。” 崔郢阆厉声道:“胡说什么!” 不是不知纪漾为何会动了那样的心思,正是因为清楚,崔郢阆才更加不敢去想若是苏妧受了那样的委屈,日子会过的多难,会比她在苏家还要艰难。 苏妧哭的愈发凶,崔郢阆带着她回房,却在回房的途中见着一小厮慌里慌张的跑来。 崔郢阆将苏妧朝身后轻轻送些,脸色不大好,“这么忙慌做什么?” 小厮喘口气,大冬天的竟还急出了一身的汗,“外头来了一人,说是来接苏姑娘回府的。” 小厮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些事情,还以为男子是来捣乱的,但是见男子周身满是矜贵的模样,一个厉眼过来就让他们腿软,只怕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只得进来通报。 崔郢阆一听就知晓是谁,皱眉问着,“如今什么时辰了?” 小厮道:“已经亥时了。” 崔郢阆立刻道:“出去同他说,今日阿妧不回府,在此住下。” 小厮立刻变得为难起来,一想到男子的模样,就有些经不住的害怕。 崔郢阆抬腿就要踹他,“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厮这才赶忙离开,苏妧从崔郢阆的背后走出,她倒是有些害怕蜜骨香发作,近来许久都没有动静,也不知今日会如何。 然而崔郢阆却握住苏妧的胳膊道:“阿妧,今日留下来一同守岁。” 苏妧瞬间想要开口,被崔郢阆挡住话头,“上头蜜骨香发作不在此时,今日应当也不会的。” 苏妧闻言一愣,她倒是没有注意,回回蜜骨香发作她都难受得紧,后面更是回回醒来后,前一天夜里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 如此才让苏妧歇了些心思,没有过分追究这些,点点头道:“好,那便如此罢。” 想来应是不会有事的,今晚她确实也想留下来守岁。 与崔郢阆一道去前厅的时候,苏妧无法避免的想起岁岁来,若是岁岁今日也在,她不知会有多开心,只可惜岁岁今日不在。 只是她还没忧伤太久,在前厅坐着与芸桃闲聊的时候,就看见小厮在崔郢阆的耳边几句。 苏妧好奇望过去,小厮的脸上尽数都是紧张,就连崔郢阆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正当苏妧想开口问着是什么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竟还不止一人,许多人的脚步在一处混着。 苏妧吃惊的抬起头,也一并站了起来。 陆砚瑾怀中抱着岁岁,外头罩着的大氅将岁岁也一并揽在怀中,没让他吹到风。 苏妧吃惊不已,竟忘了如今杏眸之中还挂着泪珠,哑声问道:“王爷怎得来了?” 崔郢阆脸上愈发难看,“王爷此番可算是擅闯民宅?” 陆砚瑾是其中最为淡然的人,主动朝前一步,将怀中的岁岁递给苏妧。 苏妧还没反应过来,只得将岁岁给接住,沉甸甸的,苏妧胳膊之上使了很大的力道才将他抱住。 更加让苏妧没有想到的是,陆砚瑾根本没有回答崔郢阆的问题,直接将他给忽略,指腹摸上苏妧的眼下,沉声问她,“怎得哭了?” 苏妧不愿让他捧着,更是不愿是在如此的情形之下,于是将脸给撇开,避开陆砚瑾的触碰。 岁岁在苏妧的怀中傻乐,看得苏妧满腔之中都是柔情,轻轻将岁岁轻抬一下,陆砚瑾没有后退半步,而是又上前一些,“今年是岁岁过的第一个新岁,本王不愿只有一人陪着他。” 苏妧眼眸一酸,将怀中的岁岁抱得紧些,他如此说,岂不是自个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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