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大像是唤苏夫人的样子。 可若不是苏夫人,又会是谁呢? 奶妈?又或是自小照顾她的妈妈? 可不论是谁,照苏府而言,都不会让家中嫡女叫出“娘亲”二字。 陆砚瑾定定坐在床榻前看着苏妧,他总是觉得,苏妧并未同他说实话。 他记起在书房那回,苏妧哭的很是伤心。 可苏夫人,是没有病痛的。 所以,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陆砚瑾立刻抬脚走向外面,“从安。” 从安刚送完郎中,立刻应道:“王爷。” 陆砚瑾交待他,“去查查王妃母家的事情,顺便查查王妃从前究竟在哪里生活,一会儿我给你一幅王妃的画面,让人去曲河问。” 从安道:“可要去曲河王妃舅父家?” 陆砚瑾很快就否定,“不,避开苏夫人娘家。” 而后他按了眉心,回想去苏妧一直坚持的事,“去完曲河,在去青州。” 他总是有隐隐的不安,对阿漾他抱有愧疚。 可为何,为何苏妧总是会说当年在青州的事,明明是她。 其中事由,定有蹊跷。 他朝主院看了一眼,去到书房中。 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陆砚瑾看到早些年绘制的那幅美人图。 他微微闭上眼,去除心中的杂念。 而后提起勾勒出苏妧的模样来。 一个时辰过去,陆砚瑾将笔放下。 他看向桌上的画面,又看向书房之中悬挂的画像,到底是不像的。 一个柔得像水,一个活泼灵动。 苏妧与纪漾,永远都是两人。 出了书房,陆砚瑾将画面交给从安。 “先拿着画面去找城中画师,请他临摹一幅,而后派两拨人马,分别去曲河和青州。” 从安道:“是。” 出去那刻,从安没有察觉到墙角处闪过一个人影,只管拿着画像离开。 等从安离开,纪漾从墙角出来。 看着从安手中的物什,又想起方才陆砚瑾所说的话。 她脸上不见任何神情,去青州问人? 手摸上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步摇的流苏落在她的耳侧。 纪漾回过神在女使旁边耳语两句,女使赶忙跪下,“纪姑娘,不可啊。” 纪漾笑的骇人,“你若是不肯,我就说你有攀上王爷的心思,将你卖进青楼楚馆。” 她用手挑起女使的下颌,“你这副模样倒是不差,你猜那些男人,会不会喜欢?” 女使被吓得浑身发抖,纪漾站起身,眼眸中全是狠毒,“你去吗?” 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女使没办法,只得出门去追已经离开的从安。 纪漾看向又进入书房中的男人,脸上猛然间扯出个笑意,朝书房过去。 书房门被敲响时,陆砚瑾皱着眉。 纪漾见他皱眉,憋着嘴道:“是不是我不该来。” 陆砚瑾压下心中的烦闷,按下眉心,“不是,外头冷,怎得出来了。” 纪漾上前揽住陆砚瑾的衣袖,“半刻前厨房就将吃食送来,我瞧着王爷好久没来这才想来请王爷过去。” 陆砚瑾闻见她身上的脂粉味,烦躁的感觉更甚。 “有些卷宗,其实你不必等我。” 纪漾将陆砚瑾抱得更紧,“那可不行,定要等着王爷的。” 陆砚瑾本是想要将纪漾扶正,但纪漾借势躺入陆砚瑾的怀中,“我只有王爷了,王爷不要丢下阿漾。” 她的话引起陆砚瑾的愧疚,陆砚瑾无论如何,也没法将纪漾给推开,“不会的。” 纪漾被陆砚瑾揽在怀中,唇边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向瑞岚院,苏妧想同自己抢男人,做梦吧。 陆砚瑾带着纪漾回了雪月楼,他用饭时话一向都少。 与苏妧不同,纪漾总是说上许多的话。 苏妧也会说,但却会说今日她的字练得如何,府中有些事情她并不懂。 倒不像是纪漾,外头的见闻种种,一股脑地全部都丢出来。 陆砚瑾忍着头疼,好不容易陪纪漾用完饭,这才得了一份清净。 纪漾亲手削了一个梨喂至他的唇边,“冬日天气干燥,王爷多用些香梨?” 两人隔得很近,纪漾的手都要摸上陆砚瑾的腿。 倏地,陆砚瑾站起身,纪漾摔在榻上。 陆砚瑾冷声道:“我一向不爱吃梨,突然想起还有些卷宗没有看完,本王先去书房。” 纪漾眼睁睁看着陆砚瑾离开,方才就差一步,只差一步。 若是再近些,陆砚瑾说不定今晚就一定会留下。 她能感觉到陆砚瑾对她明显地抗拒,也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想着苏妧吗?只可惜,她纪漾已经来了上京,就不会陆砚瑾找到当年真相的机会。 陆砚瑾从雪月楼离开,也并未再去瑞岚院。 径直去到书房中,没有让人掌灯。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盈盈月光洒在雪上又透进屋中。 月明星疏间,只能偶尔听见鸟落在树上的带动树枝之上雪落下的声响。 陆砚瑾坐了许久,才慢慢感知到屋中没有点上炭盆。 想要唤从安进来,却又想起他出府办事还未归。 起身随便唤了一名小厮进来,掌灯添炭,他才缓过神来。 方才一时间,他竟起了不让阿漾入府的心思。 可这会回温,才想起见到她时,她哭着扑向自己怀中的情形。 正如阿漾所说,若是没了他,她不知会去到何处。 事到如今,他让从安去查苏妧,不过是想证实她所说是真是假。 玉佩是在阿漾的手上,这点毋庸置疑。 看苏妧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晓玉佩的事情。 那便证明,救起他的人定然是阿漾,不会是旁人。 然而苏妧知道这事,确实存疑。 陆砚瑾黑眸紧盯炭盆,听见里头炭火劈里啪啦的声响。 莫不是苏妧偶然从哪处听到,又或是苏家提前打探了消息? 陆砚瑾大抵只能想到这两个可能,苏家既然早已经与宁王有关系,就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送来苏妧,或许就是用来迷惑他。 书房的门被人轻叩,小厮道:“王爷,瑞岚院的芸桃姑娘来了,说王妃已经醒了。” 陆砚瑾下意识站起,然而又坐回太师椅中。 不咸不淡道:“知道了,让瑞岚院下人照顾好王妃。” 这话就是不过去的意思,小厮也摸不准王爷的想法。 王妃昏睡的时候,王爷日日都去。 怎得王妃醒了,王爷反倒是不去了。 陆砚瑾又伏回案牍之中,压下心头的种种猜忌,看着眼前的卷宗。 从安回来时,陆砚瑾手中笔未停,“都已经办妥了?” 从安点头,“是,每路派了五人,曲河那边十日就会有消息,青州大概要一月了。” 陆砚瑾道:“事情切勿走漏风声。” 不管苏妧究竟是谁,她也都是苏家的女儿。 她同苏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断然不能不提防的。 稍有不慎,宁王那处就会有察觉。 届时,想要守住消息,可就难了。 芸桃听见前头书房的回话,颇有些生气地回了瑞岚院。 苏妧苍白着脸,坐在桌前用粥。 芸桃放轻脚步,“王妃可是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苏妧摇头,“都好多了。” 可话音才落,就猛烈咳嗽起来。 芸桃帮她拍着背,又倒了一杯茶水给苏妧,“王妃还说无事,奴婢看还是请郎中看看比较好。” 苏妧扯动唇角,“不必了。” 其实她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不管在何处都是如此。 在苏家她也是,在王府也是。 甚至当年救起陆砚瑾的事情,都能被人认领过去。 他们二人之间有信物,那她呢?她算什么? 苏妧慢慢喝着杯中的热茶,才感觉胸腔之中的那股子凉气渐渐散去。 她将茶盏捧在手中,汲取最后的一分温暖,“府中中馈,是谁在管?” 芸桃道:“瑄少夫人接过去了,王妃不必担心。” 苏妧点头,本就是嫂嫂的,她不过是帮忙些时日。 并未多言,苏妧又躺回床榻上。 许是睡得久了,她闭上眼,可神思还清醒的很。 昏睡之前,陆砚瑾说要将纪漾抬为平妻,大抵明日就会了吧。 她知晓这件事情抗争不了,却想用一件事情来交换。 娘亲久久没有消息,她担忧得紧。 她想要再出府一次,再去看看娘亲。 她答允陆砚瑾,也只想求陆砚瑾,成全自己。 次日一早,苏妧才梳妆好,芸桃就进来道:“王爷来了。” 苏妧起身前去迎陆砚瑾,“王爷安好。” 陆砚瑾对她道:“不必多礼。” 苏妧仍旧是将礼数做得周全,沉默站在一旁。 二人的都知道陆砚瑾今日来做什么,所以都没有说话。 在此时,他们有着默契。 陆砚瑾看着桌上的早饭,“坐下一起用。” 苏妧应声好,只见她坐下时,陆砚瑾嗓音平淡,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今日一同去见祖母,说一说阿漾的事情。” 抬为平妻的事情。 苏妧想到的只有这一点。 她握着白瓷勺的手猛然间紧了许多,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在听到陆砚瑾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的鼻尖发酸。 仓促点头,她朝嘴中喂了一勺白粥。 头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陆砚瑾看过去时,她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在外头,不堪一握。 陆砚瑾想了许久,终究还是解释道:“正妻之位仍旧是你,府中中馈你若是想掌着也可以掌着,从前之事我不会再提,只要你同苏家撇开关系就好。” 苏妧猛然间将碗放下,她杏眸泛着光亮,里头藏着恳切,“我答允王爷,王爷可能允我回家看看。” 陆砚瑾的脸很快就阴沉下来,“苏妧,我方才同你说,莫要再同苏家有关联。” 苏妧直直跪在他的面前,“我不求旁的,不求掌着中馈,王爷想要将纪漾抬为平妻我都可以,可我只想回家看看母亲。” 她的手搭在陆砚瑾的衣袖之上,只敢揪住一点的位置,不敢造次。 同纪漾不一样,她做事总是小心翼翼。 要求不算过分,可与苏家之间,绝不能再有往来。 “出嫁从夫,不必回去了。” 宁王与苏家牵扯紧密,如今尚未查清楚苏妧究竟在这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就绝对不能让苏妧就这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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