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你明明叫我大哥小楼舅舅啊?我是大哥的弟弟,那自然我也是你舅舅!小舅舅!” “你这么呆的舅舅?我不要,是弟弟还差不多!” “不是弟弟是舅舅!” “弟弟,弟弟!哎呀,不跟你说了,赶紧的快着点,一会我二婶该等急了,小心我揍你啊安小谷弟弟!” “珍姐儿!” 远远的,小楼还能听到船舱走道里传来小学鸡们的对话,安小楼不由勾起唇角。 大姐醒了,真好! 大姐醒了,连小孩子都变的天真恣意、活泼开朗了,真好! 大姐醒了,这个世界真好! 大姐醒了,外头的天气真真好! 目送俩小的身影消失在大姐的船舱门处,小楼就这么噙着幸福的笑,赶紧抬脚去找疤哥与付氏,他得赶紧把小外甥给抱来给大姐看,免得大姐担心。 付氏跟疤哥得了小楼的通知,匆匆抱着七仔来的时候,珍姐儿跟小谷正趴在秦芜的塌边,对着秦芜不停的叽叽喳喳着。 听到船舱外的动静,秦芜回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神情激动的付氏,以及她怀里,正一脸委屈巴巴,咿咿呀呀朝着自己伸手的胖儿砸。 故人见面,付氏未语泪先流,“太好了,太好了!二,那个芜娘,你终于醒了可真是太好了!你若是再不醒,咱们七仔可要饿瘦了。” 面对激动的故人夫妻,还是自己一家四口的救命恩人,秦芜温柔的笑应:“疤哥,付姐,好久不见,先前多亏你们搭救,要不然我们一家四口怕是要葬身鱼腹了……” “诶,芜娘你这是哪里的话?就我们之间的交情说这些就外道了,再说了,当初你帮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候不也是不求回报的么?好芜娘,世间万物有因才有果,姐当日能救下你都不知道心里有多庆幸。” “是啊,我也庆幸危难关头得疤哥付姐二位故人相救。” 双方相见欢,彼此唏嘘怀念感慨着。 付氏怀里的七仔宝宝早已经不耐烦,见娘亲居然还不理他,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委屈巴巴的,再次朝着抛弃了自己许久的亲娘努力伸长着胳膊,小短腿还一蹬一蹬的。 秦芜见状,心下一疼,赶紧伸手接过儿子,小家伙一入怀,不得了,一个劲的朝着她的怀里拱啊拱的。 好吧,儿砸这是馋奶了。 可是……身为医者,秦芜很清楚,自己昏迷这么久没喂奶,她早已经回奶了,眼下故人在前也不能从空间泡牛奶哄儿子,只得强压下心疼,环抱儿子低声哄了再哄。 “七仔乖乖,娘亲抱抱,乖乖哦。” 七仔自来是个好宝宝,需求极低,听到娘亲温柔的声音,小家伙似乎懂,委屈巴巴的瘪瘪嘴,最终懂事贴心的没再闹,就仿佛知道自家娘亲不舒服一般,乖乖的把下巴壳埋进亲娘颈窝,扭动着瘦了不少的小身子,小声的哼唧着。 秦芜安抚好了小祖宗,轻轻摩挲着儿子的后背,这才复又看向付氏疤哥。 “疤哥,付姐,前头我听珍姐儿还有小楼说了眼下的情况,咱们这是马上要到信阳,而后队伍就要转陆路继续西进入江州是吗?” “对。”,疤哥付氏齐齐点头,“芜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抱着儿子微微晃悠的秦芜苦笑着点点头。 “不瞒疤哥、付姐,我之所以沦落此地,还机缘巧合得了小楼小谷俩弟弟,好得遇你们夫妻救命,全因当初有奸人混入极北掳掠了我与七仔母子,后来又引得多方人马明里暗里出手抢夺。 惭愧的是,我除了知道其中一拨是高狗,一拨领头是个太监可能是朝廷人马外,剩下一拨我只知道领头其名,却不知对方其背后的主子。 可有一点我无比肯定,他们意图拿住我们母子,定都是朝着谢真去的。 如今我流落到此,谢真可能并不知晓,甚至可能都不知七仔就在我身边,如今外头局势又乱,我怕有心人从中作梗,继续打着拿住我们母子的名义当幌子哄骗谢真,让他腹背受敌,甚至让做出什么错误决断,若是那样,极北怕是就危险了……” 这几年大业内乱,特别是大业北地乱的厉害,身处江州的他们,哪怕靠近都府江城,对于极北的情况也不得而知,此番若不是为了囤积物资好以备今后大乱来临的不时之需,若不是为了接父母,他们甚至都不会离开家乡。 而小楼小谷又是半路出家,秦芜也没有具体跟他们说过谢真情况,只与他们说,他们的姐夫有点养家的本事,名叫谢真而已。 这就导致疤哥付氏眼下还是两眼摸黑,并不知道如今极北掌权人就是谢真,所以听到秦芜如此说,在衙门混过的疤哥,曾经是贵女的付氏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下意识道:“芜娘,如今的极北……二郎很有能耐?” 想到丈夫的能力与官位也算有能耐吧,秦芜以为对方知道,于是点点头。 疤哥与付氏相视一眼,不过心里却滑过果然如此的表情。 也是,当初的他们就觉得二郎谢真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只是他们此刻还没往大了猜想。 疤哥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对秦芜道:“芜娘,既然你唤我们夫妻一声哥姐,那我胡成今日便拿个大。” 秦芜:“疤哥这是哪里的话,大家自家人,您有话便直说。” “好,那我便直说了。正如芜娘你所言,如今大业的乱的很,三年间天灾流民四起,饿殍遍野以至□□,紧接着今年秋日陛下驾崩,阉狗趁机挟幼帝登基,各方诸侯番王趁机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反了…… 救起你们后,我听得小楼说了你们先前的遭遇,想来芜娘你们便是碰到了掌管青州的禹王征兵作乱,才不慎落入险境的。 而禹王此人,好大喜功,心性残暴……淮河沿岸,河间青州,乃至浊河南北怕是都要大乱了啊! 且芜娘啊,马上我们一行就要抵达信阳,翻过山峰便是江州,而从此地去往极北,何止千里之遥?莫说要一路经过几个受灾严重的州府,穿过重重危险的流民群,便是那些藩王暴军,芜娘,你们幼弱妇孺的,怕是也走不到极北啊……” 这话很残忍,却该死的说到了点子上。 秦芜心情沉入谷底,都还没开口,边上的付氏生怕秦芜不认同此话,固执的急于离开,忙连连点头的符合丈夫,苦口婆心的劝。 “对对对,芜娘你可千万别乱来,我知道你担心二郎,心急回家,可芜娘啊,二郎他是个男的,还自有本事,自来比咱们女人顶事,而是成哥说的没错,此去极北路上遥遥几千里,一路艰难万险,不要说你们四个单独闯难,便是我跟你疤哥带着人护着你们走,怕是也走不出多远,一旦路上漏出点粮食,或者暴露男丁,不是被灾民给抢了,就是被暴军给活剐了…… 芜娘,为了孩子们,为了二郎,你也得慎重,得保重好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这不是你当初跟我说的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秦芜也明白,可是……“疤哥,付姐,你们说的都对,可是极北的局势刻不容缓,大业如今乱成这样,万一叫虎视眈眈的高狗抓住机会,我怕谢真会做出妥协,到时候高狗铁蹄踏破边关,那时的百姓才是真正走上了绝路,那才是雪上加霜啊!” 疤哥付氏心里一咯噔,想到高狗的凶残,二人一齐失声。 可让这样的秦芜带着三个孩子上路,他们不能! 思来想去,强自让自己冷静的疤哥最后咬咬牙,“芜娘你先别急,这样,你先好好养身体,这不是马上要入江州了么,我们走快点,日夜赶路,等到了江城回了家,我便找到相熟可靠的镖局,大不了多花点银子,多找点人,找个厉害的熟手镖师,让他们走一趟,给极北二郎捎个信,也好叫二郎安心,你看如何?” 这也是个法子,秦芜却还在犹豫,因为她觉得始终还是慢了点,毕竟依着眼下大业的形式看,她怎么看怎么不看好,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头顶有把大刀高悬,不得不让她心生紧迫。 付氏见秦芜犹豫,怕她再不同意,于是固执的打断,“行了芜娘,就这么说定了,咱就这么办,大不了我让你疤哥先行一步,让他先回去找可靠信任的人捎信,咱们落在后头养身子慢慢走便是。” 疤哥虽然不放心妻儿族人还有那两船物资,可自己手底下跟出来的这百十号族人,却是被他亲自训练了三年的,还算可靠,而且事情迫在眉睫,关系的可不是一家一户,是整个极北边关的安稳,可以说也是整个大业的未来。 疤哥也不敢耽搁,忙点头应和妻子,“成,那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回头就让船靠岸,我只带两个人,快马加鞭的先回去寻人,等信送出去了,我再回来接你们。” 付氏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夫妻俩自顾自敲定好了,付氏再回头看秦芜,“芜娘,我这就去给你拿笔墨纸砚来,你赶紧写封信,等等,最好多写两封以防万一,到时候让你疤哥带走。” 付氏说完就走,那是生怕秦芜反对。 事情就这么被这对夫妻一锤定音了,秦芜那是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得。 她没得机会,小楼小谷就更没意见,反正小楼一切都向秦芜看齐,只要姐姐好好的,能跟着姐姐,他什么都好,哪怕是立时去死见阎王都没关系; 而小谷呢,一切跟着哥哥走,二哥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至于七仔? 好吧,小奶娃娃没人权,什么都不重要! 付氏疤哥如风一般匆匆刮走,临了还带走了咋咋呼呼的珍姐儿,小楼想到弟弟前头说的米粥,看七仔饿了,大姐刚醒也需要进食,无需秦芜发话,忙也拉着小谷去了厨房。 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秦芜与儿子了,秦芜看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儿砸,在空间烧了热水,给儿子跑了一瓶据说是上辈子婴幼儿奶粉中最好牌子的奶粉,一边仔细的喂狼吞虎咽的儿子,一边思绪跑远。 也不知道谢真此刻怎么样了……
第99章 而秦芜不知道的是, 正被她惦记着的人,其实已经离她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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