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见秦芜失态,心疼的拽住激动的秦芜安抚,“芜儿你冷静些……” “冷静?呵,你叫我怎么冷静,明明我开了药的呀,明明就是小感冒的呀,明明我交代过的呀!!!”,那是一条命,一条还来不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半途夭折的小小生命,她身为医者,叫她如何冷静。 葛飞张叔等解差也没料到秦芜反应如此激烈,一想到兄弟的拜托,大家脸上就闪出羞愧,谢真瞪着眼前的一窝解差,恰好看到张叔眼珠子急转,心里不由涌起怀疑。 他把葛飞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思忖,加上对妻子医术有信心,谢真似明白了什么,忙单手搂着妻子不住安抚轻拍着,低头到秦芜耳侧耳语道:“芜儿莫急,别自责,我信你,我的芜儿不可能诊错,芜儿给的药那般的好,更不可能治不好小小风寒,所以你别激动,乖,你且看看葛解头他们的神态,芜儿,我觉得这里头有事。” 秦芜一怔,随即冷静下来,再依谢真言暗中打量葛飞等人,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猫腻,秦芜眯眼,不由逼问,“葛解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葛飞等人一惊,心道坏了。 面对秦芜谢真锐利的打量,心里哪怕再忌惮那高手,可为了兄弟,他们便是两肋插刀,有些话也不能说。 葛飞等人死扛着不说,谢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他们不说,自己就找不到真相了吗? 谢真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又凑头到秦芜耳边咬耳朵,秦芜点点头,夫妻俩便直接走了。 葛飞等人傻眼,这就走了?咋这么不真实? 眼看人都走远了,葛飞等人都还不信,这较真的二人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不想怀疑二人组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回头见了带着珍姐儿去处理的疤哥领着付氏回来,秦芜也装着没看到,暗里瞧见付氏对自己躲躲闪闪的,秦芜也没吭声,更没动,心里却俨定珍姐儿没事,而他们搞这一出,这里头却有事。 毕竟以付氏对珍姐儿的在乎,若是珍姐儿真有个什么,她还能独活? 默契的与谢真对上眼,二人心照不宣。 果不其然事情发展的跟他们预测的一样,因着珍姐儿没了,付氏起先是伤心欲绝,随后带着休书,万念俱灰的就说要转回京都去寻父母,因着疤哥,葛飞便也同意了,开出文书给疤哥,叫疤哥送去最近的县城报备传书京中大理寺,顺道还叫疤哥送付氏一程。 二人仗着可以自由活动,谢真便带着秦芜偷偷跟上了二人。 两人一直没冒头,尾随着一路往回到孟县,二人跟着进城,亲眼看到疤哥去了当地衙门开办的救济院接出活蹦乱跳的珍姐儿,正要带着母女往他安排好的落脚处去,秦芜便拉着谢真堵在了他们的去路之前。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付氏跟疤哥都惊呆了。 “二,二弟,二弟妹,怎么是你们?” 秦芜气笑了,“哈,怎么不是我们?付姐你跟疤哥可玩的一手好金蝉脱壳,可怜我倒是被珍姐儿的事情给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不过关害人呢。” 说到此,付氏一脸愧疚,也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地道,当即要拜,秦芜赶紧躲开呵斥,“哎哎,你别动不动就这样啊,咱们女人的膝盖也精贵,不比男人差,以后你刚强些,女子膝下也有黄金呢!” 付氏一听秦芜言论就笑了,朝着秦芜谢真二人柔柔一福身,“是是是,谢过二弟妹教诲,也谢谢二弟、二弟妹对我们母女的帮助。” “行了行了,别谢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秦芜浑不在意的摆手,“我只问你,先前珍姐儿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付氏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看了身边护着自己的疤哥一眼,也不打算瞒着秦芜了。 “二弟妹,你是个好人,本来这事我想瞒着你,不准备给你跟二弟添麻烦的,不想,不想,唉,不想你们还不放心的追了来,是我的不是,我在此给你们赔个不是。” “诶诶诶,别又来啊。” 付氏见秦芜跳脚模样,不由噗呲笑了,柔柔的看了秦芜一眼,拉着秦芜的手诚心解释。 “二弟妹也知道,经过先前那一遭,我的出路有限,便是能狠心舍了女儿转回京都,便是父母不嫌弃,也得先找人脉,花费巨大查清楚休书事宜,银钱居中转圜才能给我免了流放之苦……只是这样,那事情便瞒不住了,而这世道自来对女子苛责,我付家身后还有姊妹亲眷,父母再疼惜我,也万不可能不顾家族养着我,我最好的结果不过落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退一万步说便是跟去极北,我一个被休弃的孤女子,谢耀对我们母女又冷眼旁观不闻不问,还有谢家那样的刁难人家,到了极北我的日子也定不好过,估摸人人可欺,如今幸得胡哥不嫌弃,我就,我就……” 好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芜全都懂了,只是没了谢耀,眼前的疤哥又真的靠谱吗?值得她这般冒险托付终身吗?会不会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秦芜眼里的担忧,付氏都看懂了,她笑笑,凑近秦芜小声道。 “弟妹放心,经此一遭,我也不傻,他的情况都予我说了,且先前过河后他就给我家里发了信,我爹娘定会去查验,且这里离着极北也不算远了,他暂且把我们母女安顿在此,回头等他从极北转回,就会带着我们母女回京,到时候流放的事情他会去求朋友给我办妥,等我恢复自由身,他再亲自登门提亲,到时候再换个活计回江城老家,那时候我便可以重新开始,再没甚风言风语,珍姐儿也会改名换姓能有个良籍身份,再不是得流放一辈子只能做个贱籍军户,将来大了也只能嫁个军户,日日担惊受怕的军户女了……” “唉,原是这样,但愿你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多谢二弟妹跟二弟关心惦记着我们母女。” “那没什么,既然你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选的路,别人也无权置喙什么。”,秦芜反过来安慰付氏,再看到付氏怀里抱着的珍姐儿眼睛晶晶亮的看着自己,秦芜好笑伸手,“来吧小乖乖,再叫我抱一抱。” 珍姐儿当即伸出一双小手,甜甜喊二婶,付氏立刻把女儿奉上,秦芜抱着珍姐儿入怀,想了想,从自己家里房间顺了个东西出来塞娃手里,“离别在即,我也没甚好东西给你,这个给你当个纪念吧。”,值钱的都是谢真的,她的嘛…… 这是她书房的一个摆件,是尊晶莹透亮的玻璃小猪,样子憨态可掬,小孩小手一握的大小,精致可爱,这玩意在现代不值钱,在这古代却是稀有,说价值千金有些夸张,十金却绝对绰绰有余,兴许不止。 珍姐儿人小不懂价值,拿到手还稀奇的不得了,而付氏见了却大惊,连喊不可,就要上手来夺了还给秦芜,却给秦芜拦住了。 “哎呀,你别这样,我们相识一场,不说别的什么,就是同走这一路就是缘份,就当我送给珍姐儿的念想。”,抱着孩子颠了颠,秦芜还靠近付氏耳边低语:“付姐,若是回头遇到难处了,这玩意当了你们也能过得好些,当然,我是盼望着你们母女一直过得很好的,那是最好不过,那这玩意你就当是我给孩子的添妆,将来给她留着陪嫁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付氏感动的眼泪连连,“谢谢,谢谢二弟妹,我何德何能,我……” “嗨不说这些,不过付姐,以后你可不能再寻短见,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再难,想想当日,想想你连死都不怕,这世上你便什么都不用怕,再一个还是那句话,这世上人心易变,若是有朝一日……”,秦芜暗暗看看疤哥,“你的境遇若是不好了,我也希望你能带着孩子坚强的走出困境,你且记着,靠山山倒,靠海海跑,人要自立自强,这世上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情份,若是有一日,我说的是假如,假如若是有一日,你跟胡解头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手里有依仗,你起码还能从头再来,记得吗,保护好孩子,也保护好自己,万一有一日你再遭了什么难,也不要放弃……” “懂,二弟妹,我都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全都记着了,谢谢你二弟妹。” “行了行了,也别谢了,我偷偷出来这么久,想来解差们该是急了,万一派人来追缴可不美,付姐,此后山高水长,就此别过,万望珍重。” 付氏拉着珍姐儿给秦芜与谢真团团作揖,“山高水长,也万望二弟二弟妹多多珍重,望你们夫妻和美,瓜瓞绵延。” 额,秦芜…… 谢真闻言却是笑了,难得给了付氏一个好脸,朝着付氏拱手客气,“保重。” 疤哥是个诚实的人,见此情此景,他想了想,走到谢真跟前道:“我先送他们母女去安顿,随后就回,另外谢二爷,二奶奶,我发誓会对付娘子一辈子好的,此番回去我便调职回老家,我家在江城辖下麻县雾柳村,将来二位若是有事,回头也可去那里寻我们。” 谢真秦芜表示知道,抱拳拱手,两方分别。 来都来了谢真也没闲着,料定葛飞才不会带人来追缴他们,便带着秦芜在孟县逛了一圈,顺便又采买了些东西,二人刚到破庙,疤哥就独自一人回来跟葛飞复命了,见了他们,还递来了个感激的眼神。 自此,众人休养好了再上路,不仅其他三家的人损失不少,便是谢家也少了不少人,为了保证到地的存活率,解差们收了少少的银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男丁们的枷锁镣铐给去了,再是损伤不起任何一人。 路上一番耽搁,众人抵达极北的时候,已是十二月初,此时的极北已入寒冬,到处一片冰雪世界。
第38章 一众人走入极北屠何, 这里是镇守北地的最后一个重城,再往东北边去,沿线便是抗击防御高句丽的一线兵堡军屯, 而葛飞一行押解人犯到此就算结束了。 进入屠何的时候已是这日正午,阳光正好, 地上积雪却不化,人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城内行人稀少,沿街走过,开门营业的铺子外都外挂着厚厚的毡帘, 他们行过也不见其内是什么模样, 这里的风景跟京都完全不一样。 极北的天可真是冷啊,一行人没被押解到当地衙门,反而是被直接押解到了管着极北沿线军管分配的军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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