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就是命? 可她的命不值钱啊,可怜的是寨子里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谢真其实也大致知道,这位上辈子始终没人得见真面的大当家的心态,也佩服她把寨子治理的很好,能在这乱世中给人庇护,因着秦芜,谢真的心里还有存有那么一丝善念,且也是真心想要收服这清风寨给妻子用,于是便主动软了下来,将心比心。 “大当家的为人谢某佩服,大当家在这复杂的苦寒边关,能以一己之力给流离失所的苦难百姓撑起一片天,谢某更敬重您的品格高尚。可是大当家,高尚不能当饭吃,如今极北的局面越发纷乱,高狗契丹虎视眈眈,大业却内乱天灾不断,若是有一日边关城破,敌人大军挥师南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时,您又该如何护着底下这些苦难百姓?” 大当家听到此,脸色蓦地变了,激动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跟前的议事长条桌上,神情激动的盯着谢真,“什么!你是说边关城……” 谢真却淡淡的压了压手,示意老太太别激动。 “谢某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出有这个可能,而且即便眼下边关安稳,清风寨的日子就好过吗?身为山匪,哪怕在大当家您的领导之下眼下看着大家都活的尚可,这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据我所知清风寨不劫掠商家百姓,那么请问大当家,在山里大家何以为继?是人重要吃喝穿用的,想要力气自保,盐要吧?粮要吧?想要冬日不受冻不死人,布要吧?棉要吧? 你们既然不打劫,那靠什么生计?难道就靠着你们采集山货下山换钱?开垦的那些土地种植粮食? 可即便你们肯努力,想来也很少有人愿意跟你们交换,还不趁机欺压哄骗你们吧?毕竟你们落草为寇都是黑户不是么?” 说到此,谢真都有些唏嘘同情这些可怜人了,都不容易啊…… “那么你们只能私下交易,而私下交易最是没有保障,人人都可欺你们,趁机占你们便宜,你们还只能吃哑巴亏有怒不敢言。这些年了为了活着,私下里的交易你们也没少吃亏被人坑吧? 且今日谢某一路走来解救我妻,谢某也是长眼睛看了的,不论前山村也好中山村也罢,还是大当家所在的这重中之重的后山村,里头的村民百姓,老弱妇孺都衣衫褴褛,吃不好,穿不暖,住的都艰难困顿吧?大家也没少缺医少药,生活艰难吧?要不然你们怎么会下山求医?倒是让谢某今日有了可乘之机……” 不得不说,谢真毒啊,字字句句,针针见血,真真是说到了大当家的心坎里,把清风寨的难处点的明明白白。 老底子都被摸透了,大当家不是不恼恨,却也更加忌惮面前的年轻人,可光凭一张嘴,空口白牙就要让他们臣服,大当家自认过不去心里的难关,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谢大人说的条条是道,是,大人所言的确都是眼下我清风寨的难处,可大人,便是我们清风寨认怂,大人难道就能保证我们清风寨上下日子好过?臣服于您,我们就能吃饱穿暖,不再担惊受怕,不会为奴为婢任你打杀牺牲?毕竟大人都说了,我们是黑户。”,黑户是不受保护啊啊…… “不!”,谢真摇头,“你们要臣服的人是在下的妻子,也就是大当家您请来看诊的神医秦芜,而不是在下。” 老太太就不解了,“妻子?难道你们不是一家?你的妻子不就是你?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说法?哈!”,想到什么,谢真自己都忍不住突然一声笑。 他透过议事厅的窗户,点着外头院子里根本不顾什么谈判,什么剑拔弩张,自顾自的已经开始给那些受了伤的两方人马包扎的人笑的无奈。 “在下的妻子心软良善,想来大当家已经接触过了,都认了在下的妻子为小友,这一点大当家想必也深以为然吧?她那样的人,宁可自己苦点累点都不愿意呼奴使婢,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人人平等,尔等能跟着这样的人是你们的幸运,不像在下,身处黑暗,内心早已经染黑,再是做不到娘子那般真诚待人……”,谢真自嘲的摊了摊手,看向大当家:“所以说,这里头的说法大了去了。” 大当家自然也跟随着谢真的目光,透过窗棱看到了外头正忙碌的人。 她的眼里都是真诚,没有区分敌我一视同仁,没有半分轻怠她寨子里的人,哪怕那人身上腌臜衣衫褴褛,这样的秦芜让大当家忍不住点头。 是啊,这样的小友很难的。 “可是小友再好,我们跟了她,她又如何能保证我清风寨上下安稳,能吃饱饭,能有衣穿呢?” 谢真一听这话,就知道面前的老太太内心已然松动,他站起身,笑了。 “这个就无需大当家担心了,尔等只需知道,我娘子的背后还有我谢真便成,至于如何办到?这很简单,眼见为实啊!马上不是要过冬了么,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送保证你们全寨上下吃一整冬的粮食来,另外你们担忧的黑户问题,在下会把包括清风寨在内的周遭几个山头全部买下,就挂在我妻子的名下,回头我可以把你们都登记成为我妻子的佃户,这样你们既能摆脱黑户身份,又不用为奴为婢,我妻子用的也放心。” 然后大当家就不懂了。 “大人这般做,老身就看不懂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真上下打量,嘴里啧啧称奇,“大人看样子也不似个傻的呀?付出这么多,老身可不认为我清风寨有什么值得大人这般图谋的,可说为了尊夫人?谢大人您也不像个情圣呀?大人图什么呀?” 老太太这是还调侃上自己啦?谢真黑脸,冷冷一哼,“哼!不该问的不问,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大当家难道不懂?” 他总不能说,自己图这里隐蔽,两辈子若不是机缘巧合,这清风寨到敌人铁蹄南下的那一日都没有暴露; 他更图这里人当用,能帮自家老婆秘密种地吧? 他还图黑子这些猛人,一旦收心,训练的好了,将来可抵千军,护在妻子身边他放心啊; 他能告诉他们,这辈子,只要他家媳妇想飞,他就是死,也要拼尽全力的保驾护航护她飞,无论她想干什么,自己都定当尽他所能的竭尽全力。 这话他能说?绝逼不啊! 两只千年的老狐狸一番谈判最终有了结果,为了大局,也是不得不低头,毕竟谢真领着一千铁骑兵临城下,随时可以踏平他们清风寨,如此,大当家也只能从善如流的借着秦芜低了头,顺利的投到秦芜名下。 各有收获,双方皆大欢喜。 既然诸事已定,谢真还得把这里给重新隐蔽保护起来,今日出兵的后续事情还得他去圆。 也得亏只有亲信打了上来,一切都好说。 为了扫尾,谢真不得不提前离开,他把谢安与李大郎以及亲信队伍留下,自己拉着秦芜叮嘱一番,在秦芜的错愕中,谢真轰轰烈烈领兵来,却又悄无声息的带队走了。 只有站在山岗上目送铁血旗离开的秦芜,满心只剩下我艹来霸屏,来表示自己内心的震动以及不可思议。 曾经这货顺口一提说要帮自己找个地方种地,她满以为是玩笑话,自己都是过耳就忘,不想这货居然记在了心里,还趁机落实? 什么叫让她在这清风寨里好好呆着,别乱跑,他下山去一趟屠何帮她把这里给买下?那可是买下! 当初剩下没交给金矿一行人的一半银票全被拿去了,自己并不心疼,她疑惑的是,身为军眷,还是流放身份,是遇赦不赦的罪军女眷,谢真这货到底会用什么方法给自己洗白,还给她买山置地? 明明朝廷跟法度都不允许的好吧? 目送走了谢真的秦芜担心不已,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法子,却不知谢真心里早有了腹稿。 收兵回营,解决完了后续问题,谢真带着一打银票,还有从秦芜那儿要来的,当初从黑幕篱那收刮来的三份身份文书铜鱼符,亲去了屠何。 如今何将军在屠何混的贼好,可以说是军镇内外一把抓,县令这等流官都退了一射之地。 因此,谢真这个掌管一地的六品武官,在县衙都受到了礼遇。 再加上他不差钱,只想着尽早把手里的银票花光呢,重金开道下,衙门简直是跟他开的一样,县衙资料库房重地任他钻。 谢真轻松的把手中户籍变换归档,再洗白了一层,比如秦芜变成了谢芜,成为了三户中唯一一户无亲无靠、无宗族的寡老头膝下过继而来的独孙女,因此立为女户,户头上还有刚刚花大价钱买来新鲜出炉的十几个山头的红契地。 说来可笑,这县衙规矩松散到令人发指,他要买地,价格是山地中最低的荒地不说,人家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实地测量绘图,直接大手一挥,在县衙舆图册上直接一圈一标,自家媳妇的地就有了,且所圈的范围,地契上标注的实际田亩,要比真实花钱买的面积大的多。 按照县丞的话来说,反正那边就是荒山野岭老林子,鬼都能打死人,又不值钱,他刚才要买人家县丞还以为他脑子不好,钱多了没地方花呢。 看在他孝敬的一张五百两银票的份上,县丞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便他怎么玩,谢真也是没脾气了。 这样的屠何,也难怪上辈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自己想要办的事情全都半妥帖了,谢真收好一并做了手脚的另外两份身份户籍,带着清风寨山头地契,准备去清风寨找媳妇献宝邀功去,顺便的,嗯,清风寨这个名儿不好,回头还得让媳妇给再取一个。 不过依着自己看,从今以后那边叫乌堡好了,乌,无,无有的意思;乌,芜,他媳妇的意思;以我之心,冠之你名,媳妇的乌堡,媳妇的地方哎,嘿嘿。
第57章 此时, 屠何城一处客栈后院上房中,一长的娇憨漂亮,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盘腿坐炕上的, 不满的嘟嘴朝炕对面的年轻人发着牢骚。 “哥,你实话告诉我, 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先前你匆匆回家,二话不说啥也没交代,跟被鬼撵了一样,莫名其妙拉着我跟娘就匆匆出门,说是带我们去城郊上香, 结果一个香给我们上到了这鸟不拉屎的极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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