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摇着头,急不可耐问道:“我爹他们怎么了?为什么楚君鸿说……” “菀菀。”盛瑾打断她,深呼吸一口气,“你听我说,现在外面的消息对你爹很不利,我已经尽力快马加鞭派人去塞北了,我不相信姜世叔会做出这种事。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沈菀红着眼眶,“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盛瑾闭了闭眼,紧攥着拳头松开,沙哑的声音仿佛被劈裂了一般颓丧。 “昨夜皇宫收到加急密信,姜武侯率领五千塞北军投敌,致使平阳关失守,关内死伤无数。楚将军力挽狂澜,才将敌军驱逐出境,但姜武侯叛变,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可能!”沈菀颤着声否认,“我爹不会这么做!” “我们都清楚姜世叔不是这种人,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若没有证据,他的罪行就定了!” 沈菀问:“皇上信了?” 盛瑾抿了抿唇,“你别怪他,他必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沈菀冷静下来,“不管旁人怎么想,我相信我爹是无辜的,这件事一定是另有隐情。” 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姜弋呢?” 盛瑾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欲言又止。 沈菀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再询问,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盛瑾痛苦地闭了闭眼,“姜世叔出事后,姜弋接受不了,带兵冲出了关外……生死不明。” 他没说的是,现在外面都在传,姜弋也跟着姜明渊投敌了,姜氏父子俩,如今在大阙百姓眼里不再是英雄,而是乱臣贼子。 沈菀踉跄着后退了小半步,满脸不可置信。 盛瑾抱着她,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沉稳。 “菀菀,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只能委屈你暂时待在这里。” 盛瑾不能久待,他调了不少人手安插在地牢内,吩咐他们照顾好沈菀,不出片刻,这间湿冷的牢房就换了个样。 地上的干草换成了柔软的被褥,桌上多了烛灯与热茶,除了没有自由,这里哪里还像个牢房? 沈菀逼退了眼眶中的热泪,单薄的身躯透着一股倔强。 一切还没定论,她不能垮,她得撑住,若是她都死了,这世间还有谁会坚定不移地替姜家翻案? 不知怎么的,沈菀想起了卫辞,大概是习惯了他的保护和纵容,如今要独自去面对生死不明的命运,沈菀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思念与委屈。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眶,逼迫自己去睡觉,睡熟了,也许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沈菀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姜明渊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朝野,昔日与姜家有仇的人,别管大官小官,纷纷递上折子厉声讨伐,甚至煽动百姓一齐抗议。 而昔日与姜明渊交好的人,在此刻却没了动静,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混乱之际,只有令贤侯和建安侯站了出来,不惜冒着连坐的危险,为姜明渊做保喊冤,陈列了姜家忠义之证,句句泣血,感人肺腑。 但这对盛怒之下的建康帝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当即下令撤了两侯的职权,责令他们闭门思过,另外又连下三道圣旨,命振国将军楚烈严守塞北,并将姜明渊父子捉拿归案。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唯有楚氏一族趾高气昂,东宫因为盛瑾执意为沈菀求情而遭受帝王叱骂,连带着卫皇后都失了宠。 卫皇后不可能看着盛瑾为了沈菀连储君之位都不顾了,当即把盛瑾软禁了起来,不许他插手姜家之事。 地牢内的沈菀等不到盛瑾,却等来了盛瑜。 楚氏得势,盛瑜在建康帝面前也越发得宠,他就像是初露锋芒的剑刃,少了往日的内敛沉稳,目光锐利如刺,更无端生出了一股压迫感。 隔着一道牢门,他站在外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菀,薄唇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我那位皇兄当真是痴情,为了你,竟是连太子的身份都不顾了。” 沈菀惊得站起,“阿瑾哥哥怎么了?” 听到她对盛瑾的称呼,盛瑜眸色一暗,讥讽道:“一介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称呼当朝太子为兄?” 沈菀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逼问:“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还请二皇子告知。” 似乎很满意她的识相,盛瑜也难得好心为她解惑。 “他跪在金銮殿上,以太子之名为你父亲伸冤,差点被父皇论罪同处。如今被关在东宫思过,皇后娘娘日夜看守着他,怕是不能来见你了。” 沈菀没想到盛瑾会为了姜家做到如此地步,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她担心盛瑾被连累,也担心盛瑾出事后,无人再可帮姜明渊。 盛瑜不着痕迹打量着她,看着似乎瘦了一些,一双眼睛红红的,分外可怜。素面朝天,苍白的小脸依旧勾人,着实可恶至极。 玉扳指在他指腹下慢悠悠地转着,盛瑜的声音轻若白羽。 “沈菀,还记得那一晚我说的话吗?” 他脸上挂着胜券在握般的浅笑,“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保你不死。” 第175章 联手越狱 若是在从前,也许沈菀就答应了。 什么权利,什么富贵,没什么比小命更重要。 可是此刻,一条生路摆在自己面前,沈菀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明明那么脆弱,那么弱小,明明小命都被人捏在手里,却还敢仰着头,高傲得像只孔雀一样,仿佛盛瑜在她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蝼蚁。 “二皇子别是忘了,我姓姜,我爹娘是征战塞北的大将军,我兄长亦是功勋累累的少年战神,纵使我不曾在他们身边长大,但我骨子里也留着姜家的血……” 看着盛瑜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沈菀丝毫不收敛,反而语气越发尖锐。 “所以,让我像蝼蚁一样跪在你面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嘭!” 劲瘦有力的一拳砸在了牢门上,盛瑜目光阴冷。 “沈菀,你会后悔的!”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之时,当即让人撤了牢房内所有的物件,没有被褥,没有烛台,甚至连吃食也被一再克扣。 沈菀知道,盛瑜这是要逼她低头,可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曾经她不知何为忠奸,只知小命要紧,纵使曲意逢迎,步步算计,她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她不愿意了。 盛瑜一直在等着沈菀低头,却迟迟收不到牢房那边传来的消息,胸口的怒火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冷却,反而越烧越旺,旺到他恨不得直接杀向牢房,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向自己屈服。 可盛瑜也知道,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就是要折了她的傲骨,把她所谓的骄傲踩在脚下,他要让她主动臣服,看着她明明不情不愿,却还得向他讨好卖乖。 盛瑜耐住了性子,暂且将沈菀搁置一旁,先专心对付东宫。 然而他却不知,也正是因为他的自负,给了沈菀出逃的机会。 饭食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到最后干脆直接给硬邦邦的馒头和冷水,沈菀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这点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比起这些,她更难以忍受的是日夜不停的焦灼。 她收不到外面半点消息,不知道姜明渊此刻如何,更不知姜弋是否还活着,连自己的命运也被人捏在手里。 何谓皇权,这是她第一次深有体会。 望着天窗上的那轮圆月,原来已至中秋,不知塞北的月色,是否也如京城这般苍冷。 “嘭!” 一道细微的锁链撞击声提起了沈菀的警惕,她手里握着一盏藏起来的小烛台,紧盯着黑暗的甬道,一阵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接近,那人走至跟前,才拉下了脸上的黑巾。 沈菀大惊,压着气声低喊,“申屠祁!” 申屠祁劈开了牢门,瞧着这简陋的牢房,还有桌上那些又黑又硬的馒头,气得浑身炸毛。 “他们就给你吃这个?” 沈菀直接忽略他的话,急切道:“这里是地牢,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有我帮忙啊。”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温聿靠在牢门上,懒洋洋道:“喂,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申屠祁即刻拉着她离开,沈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 三人在狭窄的甬道内狂奔,夜间的风吹散牢房湿冷发霉的气息,前方的光亮才让沈菀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温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轻松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沉稳。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有人会护送你们出城,离开之后你们就马不停蹄地朝南走,千万不要回京。” 沈菀心中一紧,“发生何事了?” 短暂的沉默后,温聿道:“楚氏上书清皇上下旨,将你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一股寒气自脚底涌起,沈菀如僵硬的木偶一样被申屠祁牵着,甚至连怎么出牢房的都不知道。 大理寺外的小巷内,一辆马车正焦灼地等着,直到看见他们出来了,那车上之人才赶紧上前。 申屠祁把沈菀塞入马车内,一只手赶忙扶住了她,沈菀一抬眸,意外地看见了林奕。 温聿道:“林奕会护送你们出城,到时候我会派人假扮成你们往北走,千万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不要回来!” 温聿目送着马车驶入夜色,阵阵寒风吹得他心间凉透。 他回头看着幽沉冷暗的大理寺,忽然笑了笑,释然之中又带着一丝苦恼。 “唉,得好好想想,请罪的折子要怎么写了。” “卫子书,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咯……” 一声幽叹,很快被紧急的铜锣声敲散。 皇城夜闭城门,他们无法出城,林奕便带着他们前往渡口,一叶小舟已久候多时。 “小姐!” 舟上的青竹看见沈菀,便激动地向她跑来,主仆二人紧紧相拥,都在确认彼此是否安然无恙。 “青竹,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找嫣然姐姐吗?” 青竹哭着道:“小姐遭难,奴婢怎么能离开小姐?” 林奕:“先别说了,你们赶紧走,等过了京城的河道,会有一艘下江南的大船接应你们,千万记得要往南走。” 沈菀郑重地向林奕拜谢,“林世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曾说过的,令贤侯府不会忘恩负义。” 更何况,他们同样坚信姜明渊是被冤枉的,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沈菀被斩首。 目送着沈菀他们上船,林奕又忽然问道:“菀菀,你可有清然的消息?” 沈菀一愣,摇头道:“我已经让萧七去找她了,既然他们还没回来,就说明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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