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踱步一圈,厉声下令:“去把程越叫来,让他去乾元殿守着。” 宗炎她是把握不住了,但是裴云黎这颗棋子,她绝对不能再丢掉。 必要之时,她也不介意把裴云黎的死嫁祸到宗炎头上,一箭双雕,解决了她两个心头大患。 然而还没等柳公公出去,便有人来报,沈获进宫了。 程太后皱眉,询问他的来因,宫人瑟瑟发抖:“安定侯说,说他有证物呈上,可指证宗将军意图谋反!” 程太后第一反应不是慌张,而是惊喜。 等她匆匆赶到乾元殿外时,沈获正准备闯入殿内,被程太后一嗓子叫住了。 “安定侯!”她疾步上前,气息凌乱,神色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激动。 “太后娘娘。” 沈获向她行礼,态度格外疏离。 程太后盯着他手中沾着雨水的账簿,克制着颤抖的声音。 “听说安定侯有宗炎谋反的罪证?不知哀家可否瞧瞧?” 当着程太后的面,沈获淡定地把那账簿背到身后。 “此罪证要呈给王上。” 程太后不满,“王上尚在病中,哀家帮王上过目,也有问题?” 沈获不为所动。 “太后娘娘还是速速让开,我还有要事要向王上禀告。” 程太后怒火中烧,适逢程越赶来,带着大批禁卫军,蠢蠢欲动。 见自己的人来了,程太后也露出了一丝得意。 她的语气中暗含威胁,“安定侯,你是个聪明人,哀家一直很看好你,若是你肯与哀家合作,哀家便将唯一的女儿嫁给沈世子,从此程沈两家共享江山,不是两全其美吗?” “啥?”一旁装死的沈厌溪顿时不乐意了,“你女儿都嫁了七八回了,还想肖想我这个纯情美少年呢?” 沈获瞥了傻儿子一眼,目光又落在气急败坏的程太后身上。 “太后娘娘也想造反?” “造反谈不上,毕竟谁当皇帝,哀家都是太后。”她冷笑,“但安定侯就不一样了,裴云黎杀了你外甥,难道你真的甘心辅佐他?难道你就不怕他对你心生猜疑,而对安定侯府动手?” 若是之前,沈获确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他对沈厌溪插手裴云黎一事怒不可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厌溪替裴云黎做事,半逼着沈获也不得不放下了对裴云黎的成见,自然是不怕裴云黎铲除安定侯府了。 他淡然道:“太后别白费心思了,谁当王上,我就忠于谁,至于乱臣贼子,我没兴趣当。” 程太后眼瞳一沉,咬着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沈获给哀家拿下!” 程越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程太后下令后,即刻带着一众禁卫军欲捉拿沈获父子。 沈获一把推开了碍事的沈厌溪,纵使上了年纪,凭他的本事,也并非这些花架子可比。 而他的反抗更是让程太后抓住了把柄,便以谋逆之名,命令他们格杀勿论。 打斗之间,沈获腰间的账本掉地,程越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呈递到程太后面前。 程太后速速翻了几页,面色大喜,同时灭掉沈获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安定侯欲行刺王上,谁能拿下他的首级,哀家重重有赏!” 解决了沈获,又拿捏住了宗炎的把柄,程太后的脸色都泛起了红光。 身后的殿门忽然被缓缓打开,一众暗卫涌了出来,竟直接杀向那些禁军,护住了沈获父子。 程太后震惊地转过头,便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裴云黎,他面色冷白,但步伐坚定平稳,站在高阶之上,眼神却冷漠透骨。 “全都住手!” 程越他们一僵,纵使不情愿,也不得不暂时停手,一个个却还是满身煞气,浑然没有对裴云黎的敬重和畏惧。 程太后眸光微闪,她让柳公公扶着她上前去,语气透着虚假的温和和关切。 “王上怎么出来了?安定侯意图擅闯乾元殿,哀家正准备将他拿下呢。” 程太后不相信裴云黎不处置沈获。 沈获性子直,就因为裴云渡的死,他多次对裴云黎无礼。她若是裴云黎,早就恨不得把沈获千刀万剐。 如今这么个大好机会,程太后有自信,裴云黎一定会趁机除掉他的。 而裴云黎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吩咐道:“是孤请安定侯进宫的,诸位可是有意见?” 程太后瞳孔一震,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沈厌溪立马机灵了起来,挥开了程越他们,挺着胸膛得意道:“听到没有?是王上请我们来的,你们再敢造谣我们谋反,小心王上割了你们的舌头!” 沈厌溪放着狠话,心里却在嘀咕着,裴云黎怎么回宫了? 沈获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直接拎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按,示意他别吵吵。 面对裴云黎,沈获仍然没个好脸色,但态度还算恭敬。 他道:“王上,微臣此次前来,是有一证物要上呈王上,并揭发……” 沈获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第540章 开诚布公 “雨天寒凉,安定侯若有事,不妨进殿说。” 裴云黎咳嗽了两声,朝着还欲上述的沈获使了个眼色。 沈获不明所以,目光尤其不甘地盯了程太后一眼,只得跟着裴云黎进殿。 而程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怕沈获会跟裴云黎说宗炎想造反,证据都在她手里了。 一入殿内,裴云黎便控制不住地猛吐了一口污血,沈获一惊,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扶他时,便已有一人快他一步,搀扶住了裴云黎。 沈获这才发现,乾元殿内多了好多生面孔。 “你……你们是……” 卫辞冲着他微微颔首,以示问候:“多年未见,安定侯倒是风姿不减。” 沈获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那俊美无双的面容,还有云淡风轻甚至有些张狂淡漠的态度,让沈获终于抓住了一点头绪。 “卫辞?”他几乎失声,“你是卫辞?” 沈获大受震撼,原来一直在暗中帮助裴云黎的人是卫辞! 早些年沈获也曾去过塞北,那时候卫辞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行事却狠辣得很,当时沈获便觉得此子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他果真也没让他失望,从卫家四爷,一路杀到了大理寺卿,又清君侧,扶龙登基,平内乱,杀伐果断…… 只是杀着杀着,他竟是杀到平沙来了。 沈获警铃大作,眼神中带有防备,而沈厌溪却狠狠松了口气,语气中多有抱怨。 “你们也真是的,带上王上回宫也不知会我一声,我和我爹差点就背黑锅了。” 卫辞:“事出紧急,王上刚醒,知晓侯爷进宫,我们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的解释,让沈获的脸色好了一些。 但沈获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猛地扭头瞪着沈厌溪,质问道:“王上不在皇宫,你为何不告诉我?” 沈厌溪瑟缩了一下,有些委屈,“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打算直接拿着证据向文武百官揭发宗炎呢……” 毕竟就算沈获真的拿着账本到裴云黎面前,以裴云黎的本事,压根也奈何宗炎不得。 沈获怒火中烧,他还自以为手握了宗炎谋反的证据,想一举扳倒宗炎,却没想到被程太后截了胡。 等等! 证据? 沈获抬眸看向卫辞,“昨夜潜入宗府的,是你们?” 这么说来,那本故意丢在他的属下面前,害得他的属下被宗府侍卫围攻的,也是他们咯? 大概是他眼里的杀气太过浓烈,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响起,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从卫辞身后举了起来。 “安定侯,其实……是我干的。” 沈获盯着冒出头来的沈菀,眉头紧紧一皱。 她生得倒是俏丽,又一股机灵劲儿。那双眼眸甚是清澈,许是因为心虚,泛着浅浅的水光,倒是显得几分无害。 沈菀诚恳道:“我不知道昨夜夜袭宗府是安定侯的人,若早知道,我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获的脸色更黑了。 什么意思? 是说他的手下都是废物吗? 沈菀又道:“不过,那几位大哥身手不凡,想来就是师承安定侯,故而我们才会先一步离去。他们都没事吧?” 这话听得才舒坦一些。 沈获面色稍霁,不在意地摆手:“受了些小伤而已,不碍事。” 沈菀立马就笑了,“我就说嘛,既是安定侯的手下,肯定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她将沈获吹捧得天花乱坠,沈获在她舌灿莲花的围攻下逐渐迷失了自我,甚至连诘问都忘了,两人凑在一起,已经商量着下回约个时间一起去宗家再放一把火了。 卫辞眉角微微一挑,薄唇一弯,不由得失笑。 然在沈获为那本被程太后抢走的账本痛心疾首时,卫辞适时补充道:“侯爷,那账本不足为奇,我们找到了更多更直接的证据。” 沈菀把那些册子连同羊皮卷一一呈现在沈获面前,沈获看罢,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那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卫辞摊开了那羊皮卷,指着上面的符号及其所占的位置,“安乐侯可知,这些地方有何特殊之处?” 沈获皱着眉头,迅速扫过了一圈。 “这里是城东的城隍庙,这儿是西城的襄山镇,这儿是晓月楼……” 他一一道出那画着标记的地方,但是眉头却越皱越深,脸上凝着一股沉重的思虑。 这些点的位置十分随意,并无什么规律可言,而且也并未涉及到什么机密之所,为何宗炎会单独把它藏在密格里。 想不明白,卫辞也没有纠结下去,收了羊皮卷,准备回头亲自去探查一番。 沈获不解道:“卫大人,既然你手中已经握有宗炎谋反的罪证,为何不将它公之于众?” 卫辞:“侯爷知道宗炎手中有多少兵吗?” 这才是卫辞所忌惮的。 除了明面上效忠宗家的士兵,宗家背地里还养了不少,城里一批,城外一批,稍有风吹草动,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怕是刚刚点燃了火星子,就被狂风碾压得粉身碎骨。 沈获拳头紧握,沉声道:“宗炎能有如此实力,定然是多年前便已在暗中筹谋。” “不止。”卫辞淡淡道,“或许宗家的不臣之心,在上一辈就有了。” 裴胤虽年少风流,但也不失为于强君,尤其是后宫之中子嗣丰茂,皇室的地位不可撼动。 后来的裴云渡更是心狠手辣,宗炎在他手下也只能忍气吞声,伺机而动。 直到裴云黎上位,让宗炎嗅到了一丝机会,他在试图拿捏裴云黎不得之后,便动了谋反之心。 沈获大受震惊。 他一直以为,平沙虽乱,但也是乱在与大阙的关系,乱在皇室子弟的争斗上,未曾想到在这背后,还有一只猛虎窥伺,随时准备亮出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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