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手里这封从陵州传来的信,他竟不知,卫辞竟然已经查到陵州去了,看来他早就对沈菀的身份有所怀疑,到现在却还隐忍不发。 玉无殇有些后悔,那日在兰若寺下就应该直接弄死他算了。 沈厌溪要走,玉无殇冷冷道:“沈厌溪,不想沧澜阁在你手里毁于一旦,就乖乖闭上你的嘴。” 沈厌溪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多谢提醒!” 他招谁惹谁了? 不过就是卖了个消息给沈菀,一没伤天害理,二没谋财害命,却同时招惹上了卫辞和玉无殇这两个煞星。 沈厌溪不由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沈菀身上,背着玉无殇暗骂了一句狐狸精。 然而待他看见“狐狸精”本人时,饶是阅人无数的沈厌溪也不由得愣住了。 这场秋雨下了几日,天气也有了些许凉意,湿润的泥土上是成片的落红,又被秋风卷起,落在少女的裙角。 淡紫色的衣裙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烟雨朦胧,墨色的长发如江南水墨景中的一抹涂鸦,素白的小脸清丽绝俏,不施粉黛亦美得令人心惊。 她撑着伞走来,桃花绣鞋踩在湿冷的台阶上,却不慎滑了一下,一声娇呼,沈厌溪已经冲上前去,牢牢扶住了她的腰。 “姑娘,你没事吧?” 沈菀抬眸的那一瞬间,敛去了眸中的精光,仿佛受了惊的小鹿一样,站稳后连忙后退。 “多谢公子,我没事。” 她似乎不安极了,手指绞着衣角,湿漉漉的眸子流转着惊慌,红润的脸颊似偷了一抹春色,在这秋雨中灿然盛放。 沈厌溪默默地把“狐狸精”三个字咽回去。 这哪里是什么狐狸精?分明就是一只无辜又可怜的小白兔。 仔细想来,卫辞和玉无殇的行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沈厌溪自我催眠了一番,顿时对沈菀的态度更热络了。 “姑娘不记得我了吗?一年前我们曾见过面的。” 沈菀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沈厌溪都快扛不住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般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 “我想起来了,一年前在凉州的酒楼内,我与公子曾有一面之缘。” 沈厌溪乐坏了,“没错没错!姑娘记性真好!” 沈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低下的脸带着一抹羞红。 “像公子这般出色的人,我自然是记得的。” 沈厌溪整个人都快飘了,自己的名字和底细都透漏了个干干净净。 沈菀却忽然叹了口气,“我与沈大哥相见恨晚,只可惜我不日便要回陵州了,怕是日后不能再与沈大哥见面了。” 沈厌溪摆摆手,“诶,急什么?无殇阁的人马还没来呢。再说了,京城我也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倒觉得陵州是个风水宝地,等我把沧澜阁搬去陵州,日后你我二人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沈菀脸上的笑差点就僵住了。 糊弄了沈厌溪几句,她便匆匆离开,待到无人之地时,紧绷的肩膀才猛地松了下来。 这儿是玉无殇的地盘,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别想逃出去。丛寒他们对玉无殇忠心耿耿,更不可能听她命令,她想要为自己拼一条生路,只能从沈厌溪身上下手。 不过听他的意思,这几日玉无殇还无法带她离开,而能困住玉无殇的,怕是也只有卫辞了。 如此说来,卫辞他应是没有生命危险。 沈菀靠在墙壁上,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琢磨着,该怎么想办法逃出去。 她没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秋雨初停,园内的菊花开得格外艳丽。沈菀拿着剪刀,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枝,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瞥向一旁的小阁楼,有些心不在焉。 盛瑜站在阁楼的窗台前,饶有兴致地盯着下面试图偷听的少女,眼里迅速划过一丝笑意。 身后的门被推开,玉无殇迈着懒散的步伐走进来,“二皇子有何贵干?” 盛瑜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淡定地颔首以示问候。 “玉阁主近日忙得不见人影,我总得上门来拜访一下。” 玉无殇靠在贵妃椅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想起自己昨夜被沈菀关在房门外,一整夜没睡好觉,便气得牙痒痒。 “得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直说。” 盛瑜也习惯了他的傲慢无礼,便也不与他绕弯子了。 “姜武侯府的千金在你手里吧?” 玉无殇支着脑袋想了想,“那个叫姜什么渔?” 盛瑜点头,“姜稚渔,还有令贤侯府的千金,林霜。” “嗯……”玉无殇不以为意,“你不说我都差点把她们忘了。” “那姜稚渔虽是姜武侯府的养女,但姜弋待她视若珍宝。至于林霜,她好歹也是镇国将军府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少夫人,不知玉阁主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们二人一命?” 第119章 断绝关系 “不行。” 玉无殇应得干脆而散漫,“她们动了我的人,按规矩,必须死。” 盛瑜知晓他素来不在意那些权贵,转而道:“那姜稚渔和林霜皆爱慕卫辞,尤其是姜稚渔,我听说卫国公府已经有意为她和卫辞定亲,若玉阁主能放了她,岂不是也成全了一桩美事?” 原本不甚在意的玉无殇挑了挑眉,眼里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听他吩咐丛寒放人,盛瑜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姜稚渔失踪这几日,姜弋都快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了。此回他能从玉无殇手里救回姜稚渔,也算是卖了姜弋一个人情。 从小阁楼下来,迎面一道倩影朝他撞了过来,盛瑜下意识地将人扶住,柔若无骨的手迅速在他掌中塞了个纸团。 他微微一怔,抬眸看着沈菀,后者却忌惮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迅速退开。 “多谢二皇子。” 盛瑜正想说什么,玉无殇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插了进来。 “走个路都能摔倒,要不要我给你派顶轿子啊?” 沈菀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跑,气得玉无殇眉梢都扬了起来。 “出去跑了一圈,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咬着牙低骂一句,瞥见盛瑜还盯着他,立马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二皇子还有事?” 盛瑜颔首以示告辞,待出了小院,才将掌心那张被他揉湿了的纸张摊开。 上面寥寥数语,无一不透漏着“救命”之意。 盛瑜望着桌上的烛灯,神色晦暗不明。 自那日后,沈菀便一直在等,可盛瑜没有半点消息。更糟糕的是,玉无殇他们已经在收拾行囊,随时准备回陵州。 她在京城尚有逃脱的机会,若真回了陵州,无疑就是落网的鱼了。 焦灼万分之际,丛寒前来请她,沈菀满腹疑虑地随他出来,却看见了两个脏兮兮的小泥人。 她们二人满身的血污,原本的衣裙几乎都看不出颜色,头发乱糟糟的,比街边的乞儿还不如,唯有脸颊上两道泪痕干干净净,却也看着十分滑稽。 沈菀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惊呼出声。 “姜稚渔?林霜?”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玉无殇说的,原来真的是她们二人在背后搞鬼。 “沈菀!” 一看见她,姜稚渔立马就炸了,狼狈地爬着想冲过去,却被两名侍卫死死按住。 玉无殇的手下从来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这一下子,竟然直接把姜稚渔给按脱臼了。 她疼得惨叫,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小院。 “沈菀,你这个害人精!我一定要告诉我哥哥,让他把你和你的奸夫一起杀了!” 沈菀嘴角抽搐。 这姜稚渔到底有没有脑子?小命都还捏在别人手里,竟还敢这么嚣张。 相比之下,林霜就识相多了,她抹了抹脸上的污渍,露出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泪眸盈盈地看着沈菀,也看着玉无殇。 “菀菀,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犯了。” 林霜很清楚,姜稚渔有姜家撑腰,而她什么都没有。 上次她派人绑架沈菀的事,令贤侯府也不知想了什么办法,让卫辞饶了她一命,却也不肯再认她这个女儿。镇国将军府那边更不用说了,楚君鸿日日流连花丛,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林霜想要活命,只能自救。 只可惜,她低估了沈菀。 玉无殇勾着沈菀的腰肢,无视她的抗拒和厌恶,低声笑着道:“想好要怎么处置她们了吗?” 沈菀别开了脸,语气冷硬。 “问我做什么?直接杀了干脆。” 玉无殇闷笑一声,满眼的宠溺与欣慰。 “行,听你的!” 林霜却惊恐地瞪大了双眸,急切地喊道:“沈菀,你不能杀我!” 沈菀忍不住笑了,“为何不能?” 上次林霜雇人绑架她,因林奕求情,沈菀勉强饶她一命,却没想到林霜恩将仇报,联手姜稚渔欲毁了她。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沈菀本就不是什么善人。 玉无殇摆了摆手,示意丛寒动手,死到临头,林霜骤然尖叫出声。 “沈菀,真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卫辞就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像你这么狠毒的女人,注定不得好……” 一把剑横穿了她的胸膛,堵住了她尚未说出口的那个“死”字。 血花绽放,湿热的鲜血砸在姜稚渔的脸上,在呆愣了一秒后,姜稚渔犹如疯了一样,蹬着腿远离林霜的尸体,惊恐地大喊大叫。 沈菀无喜无悲,只是觉得有些反胃。 玉无殇揉了揉耳朵,一脸嫌弃。 “吵死了,丛寒,把她的舌头割了!” 姜稚渔立马消声,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沈菀却有些奇怪,玉无殇不杀姜稚渔?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玉无殇勾了勾唇,道:“乖,姜稚渔还有用,留她一条狗命。” 能给卫辞添堵的人,他怎么能不留着? 沈菀看着前来接吓晕过去的姜稚渔离开的盛瑜,却是以为玉无殇想卖姜弋一个人情。 她却顾不上姜稚渔,只是拼命地朝盛瑜使眼色,后者却淡定地与玉无殇交涉,只是在临走前,故意擦过了沈菀的肩膀,在她袖中塞了一张纸条。 沈菀心跳如雷,下意识地朝玉无殇看了一眼,见他正不悦地盯着盛瑜,提着心紧张地把纸条捏紧了。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她才颤抖着手拆开。 “中秋,望月楼。” 中秋?那不就是后天? 沈菀呼吸微窒,狂喜和慌张交织,整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卫国公府,流风院,两只雀儿停在快光秃的枝头窃窃私语,又被屋内传来的阵阵低咳惊得展翅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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