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章不明所以地被他压在席上,微微抬起的臀儿不安地晃动两下,一道重重的巴掌下来,声音清脆暧昧。 “兄长,你打我干什么!” 宋清辞一言不发,抱她入旁边的卧室。 “我还没吃烤兔子呢!” “先把你烤了。” 炕上是真的热,梁映章一躺下去就有种要被烤了的错觉。
第76章 面圣 从洗秋山上回来后,梁映章第二天去了店里,拿了几只野味过去,给阿翁梁辉尝尝鲜。莫小九嘴馋极了,想着晚上可以炖野味吃,下午干活都特别有劲儿。 梁映章在院子里看着梁辉坐在井边剥兔皮,手法干脆利落,卷起的袖子露出武人的胳膊肌肉。梁辉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过了六十,但是身形武艺犹如四五十岁的青壮年,以前在乡下青镇时,梁映章没觉得自己阿翁有什么不同,大概也是他自己伪装地很好。 梁辉几十年如一日隐于偏僻小镇的市井里,照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一直坚守到如今? 又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呢? 在京城里住了两年后,梁映章发现身边的人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过往,有些故事埋藏在过去,难以诉诸于口。 秘密压在心里,就会成为沉重的负担。 就像她的阿翁,仿佛被压了一辈子。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阿翁的负担吗? 梁映章搬了张板凳,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阿翁,那日我和兄长在洗秋山上打猎,遇到了太子他们一行人,我还见到了北齐太子。” 梁辉手中的动作停顿住了,抬起沧桑又不失温和的眉宇,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映章是第一次见这些朝中的大人物吧?” 梁映章点点头,“但是我觉得他们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阿翁,你觉得我一辈子做饼好吗?” “映章喜欢做饼吗?” “喜欢啊。” “喜欢就去做,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始终是你自己,而不是嫁给了宋清辞你就变成了不能做饼的侍郎夫人。” “夫君没让我不要做饼。他那天对北齐太子说,此生都以我为傲。他没觉得娶了一个做饼的商女就觉得丢人了,还把北齐太子说得哑口无言。” 想起那天北齐太子的表情,梁映章仍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那天太子离去时的眼神,让她耿耿于怀,他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做的桂花酥,也许是北齐人不太喜欢吃甜的缘故吧。 下次少放点糖? 梁辉洗好了兔肉后,走进厨房,放在切板上切成块。 梁映章跟他走在后面,倚在门边,看着他手起刀落,刀法精准,连骨带肉,切得很干利落,一块块丢进旁边正在冒热气的锅里。 白汽冒上来的时候,迷了梁映章的眼。 兔肉汤要煮一下午。 午后,梁映章从合味斋离开,她要去城南河坊街的那家店看看,那家店面要重新装修一遍,之前就发现了展示柜不太够,客人一多就显得过道拥挤。 所以,在冬至后,就停店修整了。 如今草图下来了,需要梁映章这个大掌柜去过目掌掌眼,在正式装修前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再修改图纸,否则一旦开始动工,就很难做调整了。 从合味斋走过去,大概要走半个多时辰。 出门时,天有些阴沉沉,她没有带油纸伞。其实梁辉在她出门前提醒她了,只是她一转头就又忘了。 走到中途的时候,天空就开始飘起雪来。 前几日下的雪在道路上积了起来后,都被沿街的商铺清理了。不过还是有很多雪没扫干净,人走过,车马车轱辘趟过,就变得很脏。 梁映章为了走快点,抄了弄堂里的小路,结果更是把一双还很崭新的云白翘头中筒靴子走得乱七八糟。 这双漂亮的新鞋子是大夫人陈嫣送的,很符合官家女眷千金小姐的穿着打扮,靴子里还夹了一层毛绒绒的白兔绒毛,保暖效果很好。 梁映章低估了今天道路的恶劣,去店里的时候是侍郎府的轿子送过去的,一到店里就让轿夫打道回府了,否则让他们在店外干等着也不好。傍晚,宋清辞会从户部去合味斋里接她一道回府。 她有时候过于体恤下面的人而麻烦了自己,偶尔也会被宋清辞绿绮他们说几句。但是她就是这么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性格。自小就是梁辉开店她打下手,东家送货西家送货,练出了很好的脚力,让她一下子改变也很困难。 如今她是六家店铺的大掌柜,也还是很喜欢亲自做饼,充当充当招揽客人称重结账的小事。就像梁辉说的,她喜欢做饼就一辈子都会做,而不是因为赚了多少钱就忘掉了这份初心。当初她来京城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京城开一家饼店。 如今愿望实现了,她的初心还是没变。 人活在世,就是图一个念想,有自己可干的事,能干的事,喜欢干的事。不管她是谁,她在做这件事时会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梁映章其实很聪明,活得比一般人都通透。 宋清辞曾对她讲起过,自己大概是被她身上那股简单通透的气质所吸引。因为他是与她正好相反的人,家族家世的羁绊,官场朝堂的权谋,他见过最复杂的人心,也亲历过尔虞我诈的猜忌,见过不同种人的生死贪念。 到头来,什么都如浮云一般留不下,徒有虚名有何用? 梁映章的出现,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抓紧眼前人。 她若是不来虹陵,不出现在京城的相府门前,她可以在天地间任何地方自由翱翔,如一只会飞的鸟儿。可是他宋清辞不行。因此,宋清辞有多惶恐害怕这只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鸟儿会从他身边飞远。 他的恐惧,是害怕没有遇见她,也害怕失去她。 走出弄堂的那一刻,梁映章皱着眉弯腰打理自己被弄脏的靴面,也顾不上头顶落下来的片片雪花。可是奇怪的是,天空不再飘雪。 她蹲在地上,呆呆地扬起脑袋,看见了撑在头顶的伞面。 握着伞柄的那只修长的手掌,令她再熟悉不过,早晨还拥着她的腰在轻揉。她惊喜地回头,对上了宋清辞那一双静静望着她的眼眸,“夫君,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点卯回来了?” 宋清辞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拂去发间的雪粒子,“我刚从宫里回来。” “你没在户部吗?”梁映章好奇问。 宋清辞牵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和她并肩携手往前走去,“陛下今日召见三省六部送选了一些往年未了结的卷宗。不知欲意何为?” 就在三省六部的官员走后不久,连同太子在内的十三位受封皇子,被叫进了宫里面圣。
第77章 萧姓 傍晚稍晚些,太子回到东宫,召集了一众东宫官到正厅议事。 当东宫官们匆匆忙赶到东宫正厅时,看见太子正坐在椅子上沉思,面前摆放着一份文案卷宗,神情异常地严峻,东宫官们都不敢擅自开口打搅到太子的沉思。 知道过了好久一会儿,负责掌灯的宫人们将厅里厅外一盏盏的明灯点亮挂上去后,整间正厅内灯火通明,太子才从眼前渐渐展开的光亮里回过了神来,看见一帮东宫官立在下面,正在小声议论着,等待他发话。 太子将手中的卷宗拿了起来,示意领头的太子詹事上前来拿,传阅下去给其他人一起看看。 其他人不解他的意思:“太子殿下,这份卷宗是从何而来?” 太子道:“今日陛下召集所有皇子进宫,让每位皇子各领了一份来自三省六部的卷宗回去。这是分发到我手中的卷宗。” 东宫官们手里传阅的是一份关于骊南的卷宗。 他们一看到“骊南”这两个字,顿时觉得事情很大。骊南王造反一案已过去多年,但是骊南至今未被收服。上一任骊南王死后,骊南王之子承袭了位子,成为了新的骊南王。 虽然表面上臣服于朝廷,可毕竟骊南王与骊南王郡主都是死在了那个时候,现今的骊南王是否是真心诚意地归顺朝廷,又或者是在伺机而动,都不好说。 这些年来,朝廷与骊南之间虽不说是水火不容,但也几乎断了往来。地势优越、强兵盛武的骊南就像是那只盘踞在家门口的狮子,没办法把它请进来,又不能将它驱逐,无疑成了皇帝的一块心病。 这件案子里更棘手的问题,还在于老骊南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姑母,淑越长公主。这也是文帝迟迟不愿下定决心派兵征服骊南的原因。 萧氏子孙,绝不能兵戈相向。 这是大魏立国近两百年以来,先祖立下的规矩。文帝绝不愿意破坏祖制,更不想在后世史书的记载中留下一个手足相残的恶名声。 骊南这一块土地,就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如今。 眼下,这块最难解决的朝廷大事,落到了太子手中,也难怪太子一回到东宫,就愁眉不展独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百思不得其解要如何破解这一个大问题。 他心想,连文帝都无法下定夺的大事,难道他这个当儿子的能做得比文帝还好吗? 太子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虽然储君的位子一直很稳,文帝也常常让他辅佐朝政,处理朝中事务,对他这个儿子也是勉励为主,并未多苛责。这东宫之主,太子当的是早已得心应手,习以为常了。 可如今,在年尾,年关将至的日子里,文帝突然搞了一个大动作,一时间全部召集了所有的皇子,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将三省六部里的重要案子交给皇子们去处理,并且还附加了一句叮嘱“查案百无禁忌,力争真相明细,只求结果落地”。 太子苦闷至极。 一是接手的案子让他参透不了如何寻找到解决之道,二是文帝的用意让他参透不了。他无法不去乱想,难道文帝是想借这一次机会考验太子和其他皇子们的能力,如果其他皇子解决案子更加出色,更让文帝满意,那是否就意味着东宫……将要易主? “你们对陛下这次让皇子们处理朝政案子怎么看?” 太子“腾”的惊醒,重重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东宫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擅自妄言文帝的这一次举动,“这……想必是陛下对皇子们处理朝政的考验。” “这是废话!”太子光火道。 还是其中一位老臣太子太保看事情的角度跟其他人不同,慢吞吞地提问道:“殿下,您可知其他皇子们所接手的案子是什么?若是能够知晓其他案子与这份卷宗的内容是否方向一致,或许可以揣测陛下的用意。” 太子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让人悄悄去打听了一点。他火气渐渐压下去,皱眉道:“这次各个皇子拿到的案子皆有所不同,全都是来自三省六部未做决议或未解决的旧务。具体涉及到哪些方面,本宫也还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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