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胸口一紧,一口鲜血顿时涌出。 胡果儿立马按住他的脉搏,“侯爷,撤出战场吧!我求你!” 胡果儿咬着牙,桑吉的情况比她想象的糟糕,看来刚才百里策那一击,已让人心脉受损。本来就有伤,又伤了心脉,如今嘴里只涌出的血不算多,但体内怕是出血严重,必须要马上止血,不然,小命不保。 桑吉见胡果儿如此着急,胸口又一阵疼,他大概明白什么情况,惨笑道:“看样子,我要食言了。” “你敢!”胡果儿的眼泪瞬间滑落。 桑吉伸手正想替她擦眼泪,就有士兵挥刀而来,胡查儿甩手洒了什么东西,就见周围一帮人都捂着眼睛哇哇惨叫。 胡果儿不等桑吉反应,在他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然后叫道:“庞烨,背侯爷下去!” 庞烨在乱军之中听得呼唤,赶紧来到以桑吉身边。 “侯爷!”庞烨见桑吉胸前都是血,嘴角的血渍还未干,着急坏了,忙问胡果儿:“侯爷要紧吗?” 胡果儿甩了俩字:要命! 庞烨赶紧背了桑吉撤出战场。 原来是因为桑吉的书信赶来援助的几位将领见桑吉被人背了下去,顿时也失了斗志,且战且退。 赵启与百里策的人马也不追,他们退出去了,百里策便下令暂停对上都城的进攻,原地休息。 夏日的晚风里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城墙下前日死去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引得蚊子飞舞。 百里策与赵启正在帐中合计,如今他们也是进退两难了。 进,要打下上都城,并不容易。好不容易攻破了南门,却又让桑吉带人赶来参合了一脚,阻挡了他们进城的时机。 退,要往哪里退? 西北恐怕是去不得了。 他们还得担心,说不定会有其他人再来勤王。 又或是,有心之人打着勤王的旗帜,也想坐上那个位置。 百里策此刻有些绝望,就像五年前陷入埋羊谷,亲眼看着父兄死于敌手一样。 “二爷,怕了?”赵启一脸是血,眼神也带了些凶狠,像是刚从地狱杀出来的恶鬼。 “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遗憾......” 百里策没有往下说,长叹了一口气,“午夜之前,最后一次进攻,若是上都城再不下......” “二爷,没有最后一次,我只会杀到最后一口气。”赵启咧嘴一笑,看着格外让人生怖。 五河口。 百里子苓有些踌躇地走来走去,上都那边还没有消息来,亦不知道桑吉的战况如何。 她是不能离开五河口,内乱要平,但外敌虎视眈眈。她还没有离开五河口,萧宗元就敢到家门口来溜达。若是她带兵去了上都,这北方的大片土地很快就被被萧宗元给抢掠一番。 两头为难,她就这样被圈在了这里。 “将军!” 百里子苓听得一声唤,就见木苏和快步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在雪狼部待着,到处瞎跑什么?”百里子苓有些生气,南陈乱作一团,她可不想这时候雪狼部再出点什么事。 “我放心不下将军。” “我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十来万大军,谁还能把我如何了。倒是你,我把娘和大嫂、云昊都交到你手里,他们要有任何闪失......” “我拿人头担保,娘、大嫂、云昊都不会有事。” 百里子苓叹了口气,不想再为自家这点事废话。陆筝带人去了上都,快的话天亮前能到,慢的话,得明天中午。陆筝去了,配合桑吉,上都的动乱应该很快能平息。 郑成、罗季在西北严守,按她的命令,只要周深不主动进攻他们,任由周深与张及、秦池杀个你死我活。 郑成、罗季皆是李迁旧部,也是百里老将军旧部。 这个时候派郑成、罗季去堵周深,也是实在没有别的人。 这二人征战多年,作战经验丰富,也经历过几次惨烈的大战,这种时候,还得是有经验的老将更能稳住阵脚。 但是,这二人皆背叛过她的父亲,她其实还是有疑虑的。 但郑成、罗季受命之时,反倒是感激涕零。 他们深知此时西北的重要性,百里子苓让他们二人带人去,那便是对他二人最大的信任。 临走之前,郑成、罗季皆向百里子苓保证,绝对不让西北的军队踏出西北半步。除非,他俩人头落地。 百里子苓看着南陈的舆图,只恨自己离不开这里,若是桑吉没有受伤,上都城她是不用担心的。 木苏和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将军可信我?” 百里子苓回头看他,微微皱眉。 “我替将军坐镇五河口,将军只管去上都便是。来的路上,刚刚收到京城飞鸽传书,桑吉带兵在城下与赵启部血战,赵怀紧闭城门,却在城墙上隔岸观火。桑吉原本就重伤,撑不了多久。就算陆先生明天一早能赶到,但千里奔袭,人困马乏,作战力也会大打折扣。将军,还是得你去。你若去了,你就是刀,你就是剑,你就是南陈的柱石。” 百里子苓没有说话。 她从心底里还是有点信不过这狼崽子。 若只是她自己,好坏也就罢了,可是北方大营这么多兵马交到他手里,一旦有失,她就是南陈的罪人。 “将军不信我?” “想信!” 百里子苓这俩字,让木苏和眼里闪过一丝伤。 “将军,我......” “狼崽子,我问你。”百里子苓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请说。” 他看着百里子苓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又期待又失落,这种情绪很难形容,就像心头有两个人在打架,谁都想赢,但谁都没有赢,反倒让看打架的人心更乱了。 “当初,你在我面前装乖,讨好我,可是有所图?” 这个时候,百里子苓居然问大半年前的事,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虽然可以为对方豁出命去,但总还差一点交代。 当初,他自然是有所图的。 他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苦涩,轻咬了一下唇,“一开始,是图能活着,图你能护我。将军是英雄,而英雄与男女无关。但凡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美人关? 这是说他是美人,还是她色令智昏? “我自认为自己有些姿色,而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将军,本来就不是女子的性子。那么,自然是对我这样的美男子没什么抵抗力的。而且,我当时又中了毒,将军见我,多少能怜爱些,我想博将军的疼爱,机会很大。” 百里子苓不动声色,却在心里骂了一句:狼崽子,果然一开始就算计我。 “后来,后来是图将军的作战能力。想把将军哄到雪狼部去,替我开疆扩土,为我征战。” “你也想让我做一把刀?”百里子苓最不舒服的其实是这个。 “开始是,但......将军对我太好,我又生了些别的企图。想和将军一辈子,哪怕是不要雪狼部,不做王,甚至是不给母亲报仇......只要能在你身边......可是我最终还是自私了些......我自私地想让将军眼里只有我一人,再无其他人。所以,我受不得你多看任何男人,也受不得你把别的男人看得那么重。将军看了,我都想把他们通通给杀了。” 说到这里,木苏和的眼泪滑落下来。 这一回,不是从前那般装哭博同情,是心里带着些委屈、无奈,又真的有几分可怜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可怜的复杂泪水。 “呼延大人病逝前,拉着我的手说,”他吸了口气,像个孩子似的抹了一把泪水,强忍着不想让泪水再滑落,却把嘴唇都咬得有些发白。 百里子苓心疼得紧,手指轻抚过他的唇,“别说了。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木苏和抓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你可曾图过南陈的江山?” 木苏和听到这个,惊讶之余,忙跪了下来,“确实图过。但,现在,将军比南陈的江山重要。” 百里子苓看着狼崽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天,她才拉了狼崽子起身,郑重地说道:“我带兵去上都平乱,你替我坐镇五河口。如果,你让萧宗元踏入南陈一步,或者是你借机侵占了南陈的土地,我不会恨你,毕竟,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我只会死在上都。既然是我掏心掏肺掏了身子给的人,在他眼里,分文不值,我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听懂了吗?” 木苏和闻言,抱着百里子苓的腿哭了起来。
第252章 252、死局(26) 上都郊外,桑吉刚刚才吐了一口血,如今脸色惨白得厉害。 胡果儿的眉头一直皱着,庞烨焦急地看着胡果儿。王太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早说过,那样的虎狼之药,只会害了侯爷,你这丫头,就是来害侯爷的。” 王太医也替桑吉把过脉,情况太糟糕,至少在他看来,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桑尚书就剩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再没了,如何交代。 王太医刚要伸手阻止胡果儿下针,胡果儿的另一只手就抵到了王太医的脖颈处,那针尖差一点点就扎进了皮肤。 “王大人,不要逼我弄死你。” 胡果儿出手很快,对付完全没有武艺的王太医,实在太容易。 “侯爷若是死了,我给她陪葬!”胡果儿又说。 王太医生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胡果儿这才把那银针收起来,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扎到胸口的穴位上。 几根银针下去之后,胸口原本的伤口处,血流就更多了一些。 胡果儿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然后放在火上烤了烤。王太医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正想出口阻止,却听得桑吉微若的声音,“听胡果儿的。” 就这么几个字,王太医再也没有说话。 胡果儿回头看了一眼王太医,又看了看庞烨,“我会替侯爷把血给放出来......” 她似乎还有半句没有说,嘴唇微微动了动,剩下的都用动作来代替。 被火烤过的刀子在胸口的伤口处划开,血涌如潮,还带着些许的黑色血块。 她又下了一针,听得桑吉闷沉沉地叫了一声,那血就涌得更凶猛些。 一个人有多少血,庞烨不知道。但他觉得,桑吉的血怕是也快流干了。 胡果儿紧张地看着伤口处的血涌出来,直到血色渐渐变得鲜红,她才快速撤去两根银针,那血也就止住。 她伸手拿了包袱里的一个瓷瓶,手却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胡果儿,不能慌,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当另一只手松开时,她才缓缓打开瓷瓶的盖子,从里边倒出些粉末到伤口上。 桑吉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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