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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亲情想要拥抱，有谜团尚未解开……原本只要前女帝醒来，陛下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却因为自己的失职，致使前女帝的病情反复，让陛下这多年的苦心期盼化为泡影。 她万死不能赎罪。 指尖刚刚触碰到圣旨，星澜又突然将圣旨撤了回去。 “田知章待你如何，你说实话。”她问。 霜月愣住，一时不知星澜为何突然问到这上面，随即想来此事田知章也有责任，便也诚实回答。 “田太医……对奴才很好。” 其实已经不止是很好了。 明明最开始互相斗嘴，相看两厌，从什么时候起，田知章对她有了几分别扭的关怀呢？ 是冬日夜里匿名送来的汤药暖包，还是夏日午后偷偷挂在她门前的解暑挂坠？ 还是雨夜里宁可自己淋的透湿也要送来的油伞？ 数不胜数。 霜月开始有些心动，却也一直没太看重。 她陪着星澜身边已经太久，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做好这一件事，她想象不出陪伴在另一个男子身边生活是什么样子。 直到这一次，她犯了错。 田知章找到她，告诉她，她确实有责任。 但他叫她跑，跑出宫去，跑出京城，他说以她和女帝这些年的感情，她跑了，女帝不会去追。 这一切的罪责就让他来承担。 他来替她受罚，他来替她赎罪！ 他叫她不要觉得愧疚，他会继续为前女帝治病，为陛下卖命，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她的过失。 ……这时候她才知，田知章是动了真心的。 只是良知和责任还在，她最终还是没走。 “那你对他呢？”星澜又问，“可觉得他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霜月深思，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男人的肩膀哪怕并不宽广，却愿为心上人扛下一切，做到他能做到的所有。 就值得托付了。 “好，你拿去吧。”星澜重新将圣旨递到霜月面前。 这一次，霜月反而犹豫了，许久才接过圣旨。 她隐隐有些猜到当中的内容，却更觉难以置信。 ——这是一旨赐婚。 圣旨废去了霜月的奴籍，并将她许配给太医田知章。 这就是星澜叫她接受的惩罚。 “本想封你为郡主的，叫你嫁的再风光些的。”星澜自顾自的喝起了茶，“现在的情况不太合适，以后再找机会吧。” “这就是惩罚？”霜月失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吗？”星澜平淡的问，“你原本多风光啊，整个宫中除了我，有人敢不听你的话？以后做不成大宫女，可什么都没了。” 霜月垂下头去，再抬起时眼泪流了一脸。 “陛下……霜月不要这种惩罚，换牢狱、刑罚都可以，陛下不要赶霜月走，霜月发誓以后事必躬亲，不会犯错了！” 风光不风光，她又哪里在意了。 过去陛下没有掌权的时候，她又何曾风光过，那时候她也从未在意过。 更何况，若真有了这纸赐婚，再加上她曾经大宫女的身份，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犯下如此大过，原本已做好了受重罚的准备，却不想陛下从未想过处罚她。 看这圣旨上的墨迹，早在案子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陛下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决定放过她，放走她！ 但她更不想离开陛下。 “傻瓜。”星澜叹了口气，“你总不能真跟我一辈子啊。这件事算是个契机，就嫁了吧。不然往后出什么事，一拖又是几年。” 霜月这次确实办事不利，但她对于星澜而言不仅仅是大宫女，也是她十几年的玩伴，一同经历风雨走出来的亲人。 惩罚她做不到。 顶多是不奖了。 她扶起不住摇头的霜月：“虽说是赐婚，但也不是要给你绑死了。以后若他欺负你了，你就来跟我告状，看我弄不死他的，嗯？” “陛下……”霜月靠在星澜膝头，放声大哭。 依稀记得多年前，还是陛下常常靠在她的肩头哭诉。 这几年都反过来了。 …… 霜月离开后，星澜唤若敏进来替她更衣梳头，撤下上朝时的一身贵气打扮，换了身简单清爽的棉布衣裙。 又卸下浓重的妆容，整个人乍看之下与十五六岁的少女无异。 她去了凤鸾殿的偏殿，心想在母亲眼里，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孩子吧。 “夫人小心！” “夫人慢点，仔细别摔了！” 星澜一进门就傻了眼，见到记忆里从来端庄冷静的母亲此刻正坐在着庭院里的一架秋千上晃荡，眉眼唇边全是欢快的笑意。 负责照顾她的宫女们紧张的围成一圈，生怕她摔下来。 然后星澜也笑了。 “你们都下去吧。”她吩咐。 “是。”宫女们连忙退下。 前女帝见到她，利落的从晃动的秋千上跃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澜澜来啦。”她似乎更开心了。 “是啊。”星澜点头，她发现母亲一身武艺并没有丢，潜意识里还是会用，只是不会主动使出来了。
第253章 嫁个好郎君 “澜澜来的正是时候！”前女帝端了一碟牛乳糕，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这是母亲上午刚做的点心，澜澜尝尝。” 星澜想起她前些日子做过的水泡米，一阵胆寒，又见这碟牛乳糕外形色泽很是眼熟，狐疑的问：“这不是咱宫里小厨房做的吗？” 前女帝立刻心虚的望向旁处：“这，这是，他们教母亲做的！” “真的吗？”星澜夹了一块尝尝，果真和小厨房的味道一模一样，心中暗笑，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夸赞，“哇，母亲的手艺真好！” “澜澜喜欢就好！”前女帝坦荡的接下了女儿的赞美。 熟悉的话语让星澜的思绪穿越回了数年前，忍不住又问：“那从前您给我做的花生酥和芝麻糕，是不是也是……街上曹家老字号的厨子，教您做的？” “这……嗯嗯！”前女帝猛地点头。 星澜一阵凌乱。 那时候曹家点心铺子生意好，街上常常排长队的买，她和星海馋嘴，总闹着想吃，母亲却从来不给他们买，说外边做的不干净，回去母亲亲手做给他们吃。 现在想来……她和星海吃的那么多花生酥和芝麻糕，应该都是母亲亲手……在曹家点心铺子里买的。 可惜这么多年了，那家铺子早关了。 “母亲啊。”星澜忍住笑意，将前女帝牵到秋千旁，一同坐上去，“您也没想到会有这样露馅的一天吧。” 前女帝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跟着笑。 “母亲。”星澜握着她的手，“我今天把霜月嫁出去了，您还记得霜月吗？” “霜月丫头都出嫁啦！”前女帝先是高兴，又随即紧张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嫁，玉家小公子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他来，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他出去有事了。”星澜没防备母亲的思维跳转之快。 “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啊？”前女帝急了，“叫你上次闹脾气把人家推到地上，他要不理你了，谁还娶你！” 星澜半天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推过玉京秋，哑然失笑：“您怎么三句话离不开我嫁人啊？” 前女帝垂下眼来，神色间有些委屈。 她一直看着年轻，往往在安静的时候，才能看到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你嫁个好郎君，然后安安稳稳，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以后母亲老了，走了，也有人照顾你。” 眼前的前女帝周身再不见一丝曾经的威严与霸气，而是一位母亲期期艾艾盼着子女有好归宿的模样。 与关心孩子婚事的寻常妇人，没有任何区别。 星澜别过眼，不忍再看。 母亲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唯独记得她的婚事，记得想娶她的玉京秋。 这大概真的是母亲曾经特别牵挂的事吧。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叫母亲突然将皇位传于她，又留一道遗旨，叫玉京秋、尚严华两人同时与她成婚呢？ 如果没有这件事，星海应该已经登基，她也应该已经嫁入了玉府，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她知道母亲一定有苦衷，不会埋怨母亲。 她只想知道原因。 “那小海呢，母亲。”星澜轻声问，“他怎么办？” “小海这孩子啊，要送去好好历练历练。”前女帝认真的想了想，“他不是成日里说长大了要保护母亲和姐姐吗？男孩子，不去外边锤一锤怎么行。” 星澜荡了荡秋千。 是啊，星海一直说家里就他一个男子汉，要做家里的顶梁柱。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瓜娃子，能顶什么柱啊。 不过是在她偷溜出去玩又摔跤的时候把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她背回来，不过是在她偷看了《志怪鬼谈》不敢睡觉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轻言哄她。 不过是在她和玉京秋闹别扭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哀求她以后不要嫁给玉京秋那种坏男人，说他以后也能供她好吃好喝一辈子。 害，想起来还真他大爷的有点感动。 “没事，母亲。”星澜将秋千摇晃的更高，引得母亲一阵欢呼，“以后澜澜保护您，一样的。” …… 次日，大理寺。 “查的怎么样了？”星澜坐在摞得高高的几堆证物旁，一边随意翻阅，一边问耿信鸿。 “不出陛下您所料，这个周莆果然有问题。”耿信鸿答道，“他身为史官，除了按规定记录朝中大小事件外，另自己同步编写了一套诋毁污蔑您的记录。” “怎么诋毁的？”星澜问。 耿信鸿顿了顿道：“例如……将前皇后尚严华记载成仁厚礼贤、爱恤民命的贤后，将您记载成沉溺酒色，荒淫无度的昏君，因为嫉妒贤后受百姓爱戴，而设计将他处死。” “这样啊。”星澜了然的点点头，“估计等以后他家星海上位了，整部史册都要替换成他诋毁朕的这一版了吧。” 她明白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一道理，但这周莆准备工作做得也充足了吧。 耿信鸿看不出星澜生气还是不气，不好接下句，只得又道：“而且早在您登基那年开始，周莆就一直组织民间写手，通过文字在民间散布您的各种谣言，臣追查过后搜集了一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星澜随便抓了面前几本没有封面的册子翻阅，都写的是女帝野史。 有写她一夜御三男的，有写她修炼采阳补阴大法的，甚至还有写她欲求不满，和动物交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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