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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玉京秋的未央宫，则是位于皇宫的东南方向，虽说宫殿之宽敞贵气只略逊于凤鸾殿和朝阳宫，位置也好，但离凤鸾殿着实有些距离，即便是坐轿也要坐上两刻之久。 星澜要锻炼身子，自然是选择走路，带着流萤和几个宫女。 初冬的枯叶还未落尽，沿路都有打扫落叶的宫人，给本就冷冷清清的皇宫更添了一丝萧瑟。 去未央宫的路上要经过瑶华宫，刚刚通过选秀纳入宫中的戟辉与苏幕遮两人都住在这里。 星澜遥遥望去，见大门是半敞的，再走近些，发现大门竟然被人从里边关上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听不见里边有任何声响，像是空无一人般。 躲得也太快了吧，星澜默泪。 不过再到未央宫，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守在未央宫门口的宫人远远的看到星澜到了，忙欢天喜地的进去通报。 “参见陛下！”“陛下来见咱们贵妃了！” 整个未央宫上下都是玉京秋的心腹，对女帝的态度自然比其他宫的宫人们要热情欢迎的多，人人都放下手中活计，笑脸相迎，就连小黄狗油油也跳过来迎接。 玉京秋本人更是扔了文书，快步迎出来。 “澜儿妹妹！”他见星澜来，笑的如春日林边的一湾清泉，“你怎么来了。” “是想和你说些事。”星澜一眼便看到玉京秋眼下的乌青和喜悦下掩藏的疲惫，知他这段时间定是忙的厉害。 “走，里边说。”玉京秋牵起星澜，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带她入了内殿。 流萤等人自觉的候在了外边。 “澜儿妹妹，实在抱歉，这段时日抽不开时间来陪你。”玉京秋拉着星澜坐下，一旁的宫人很快端上了星澜最喜欢吃的糕点。 想及从前还未成婚的时候，玉京秋也常在玉府备下她喜欢的吃食玩物，星澜内心一阵动容，虽不饿也夹了一块，顺口问道：“京秋哥哥最近是在忙什么？” “还是上次的事，有些摊子没有清。”玉京秋随口一带，“好吃么？” “嗯。”星澜点头，“京秋哥哥你忙，那我就长话短说。” “不忙的。”玉京秋忙道，收紧了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没有什么事……比陪你更重要。” 这般炙热的情话让一旁侍候的几位宫人无声的勾起了笑意，也让薄脸皮星澜一阵害羞。 她忙道：“你别……别说这种话了！我来是有正事找你的！” 在她的印象中，玉京秋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这般亲近过了，即便是两小无猜的时候，两人也没大胆到当着旁人的面互诉衷肠。 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 “好，你说，我听着。”玉京秋知她是不好意思了，只宠溺的笑笑。 星澜这才正色，直击主题道：“我听闻近日京城里上了许多品质好的布料，引得百姓争相抢购，应是赵国的商队到了。皇后这些日子也出宫频繁，该是与这件事有关。” 玉京秋面上的笑意顿了顿，继而很快恢复过来：“这你都听说了，咱们女帝还是很体察民情的嘛。” 星澜急道：“你说皇后跟赵国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玉京秋又夹了一块糕点给星澜，才随意道：“赵国商队人数庞大，商品众多，入京不是小事，再加上这次据说来了个位什么‘大当家’，皇后为此事频繁的出去也属正常。” “我才不信他真是去做正事的，这些年他为了发展自己的党羽，作奸犯科的事都做遍了。”星澜心里一阵堵，“再说了，货物交易也该是户部的事，玉家的事，他参合什么。” “你呀。”玉京秋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还记得这是玉家的事呀。” “那尚严华到底在搞什么鬼？”星澜追问。 “放心吧，澜儿。”玉京秋安慰的笑笑，“我会查清楚，不给他留一丝可乘之机的。”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无论星澜怎么变着法的问，玉京秋总能圆润的把话题带过去，她只好点到为止：“好吧。” 她一直都知道，玉京秋，并不喜欢她插手朝政之事。 可他的下一句话却又叫她紧张起来。 “对了，我托人捎给你的琴谱可收到了？可还喜欢？” “喜欢！”星澜立刻狗腿的说道，“特别喜欢！京秋哥哥，没想到你为我把失传这么久的琴谱都找来了，该是花了很多功夫吧？” “喜欢就好。”玉京秋道，“不麻烦，都是顺带找的。” 即便是做为她好的事，他也总把自己的辛苦一句带过。 星澜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万个理由，最后还是决定诚实的说出来。 “对不起，京秋哥哥。”她垂下眼睛，“我近日还在念书，还……还没空练那首曲子。” “傻瓜。”玉京秋含笑摇摇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琴艺先生？给你谱子就得练？” “京秋哥哥……” “我说过。”玉京秋侧身过来，一字一句清晰如玉石敲击，“我只要我的澜儿……此生快乐无忧。” “莫要再为些乱七八糟的事烦心了。”他温柔的将星澜的手拢进自己的袖中，十指却紧紧交缠在一处，附在她耳边道，“不过，若你往后得空了，我还是想听你将那曲子弹给我听。你说过，《如意娘》是弹给最相思的人听的。”
第47章 不该有的亲近 两人又一起说了会话，便很快到了午膳的时辰。 玉京秋自然要留星澜用膳的，但星澜知道他事情繁多，不忍心再耽误他时间，便推说凤鸾殿已准备了。 玉京秋倒也没有勉强，只在她离开前将流萤留了一会儿，说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流萤很快跟着玉京秋进了内殿，星澜坐在外殿喝花茶，给适才吃的点心消消食。 内殿里，玉京秋坐下来，细细打量着恭敬的站在他面前的流萤：“这几日可还习惯？保护女帝有没有什么问题？” “习惯，未曾遇到问题。”流萤回答的很快。 “嗯……”玉京秋像是料到了流萤的回答般，并没有多在意这个回答，自顾自沉吟着。 他如玉般的手指在一旁的案几上敲了敲，几度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这几日宫中流言四起……说新入宫的流选侍终日留在女帝房内，朝夕不离……咳，此言是否属实？” “属实。”流萤又答。 “咳。”玉京秋又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嗯……” 他几度欲言又止，叫流萤好一阵疑惑。 一旁的宫人突然喝道：“问你与女帝可否有不该有的亲近！” “流萤，你该懂公子的意思。”他又补了一句。 流萤一怔，这几天与星澜相处的画面迅速在眼前闪过，最终停在了他刚入凤鸾殿的那个晚上。 温炉暖帐，体兰蕙香。 他单膝跪地，终于道：“并不曾。” “很好。”玉京秋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早已习惯流萤的绝对诚实，并未发觉异样，又道：“流萤，从前有些话我虽未明说，但也望你心中明白。你名义上虽为女帝的后妃，实则是护卫，做你分内之事，逾矩之事万不可做。” “流萤……明白。” “嗯。”玉京秋抿了口茶，“女帝近日除了读书，可还喜欢做些别的？” 流萤依旧跪着，却许久没有讲话。 “公子问你话呢！”宫人又不耐烦的催了句。 “没有。”流萤的头深深的低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什么叫没有？”宫人恼道，“难道女帝每日除了看书，就是吃饭睡觉？” 流萤依旧低头不语。 “算了，唐平。”玉京秋制止住宫人，看向流萤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也起来吧，你现在也是宫里的主子了，不该随意跪了。” 流萤并未起身：“属下不敢。” “日后在女帝身边也要放机灵些，不要一根筋的只知打杀。”玉京秋又道，“女帝年幼，平日里也喜欢想一出是一出，若她想做些什么可能有危险的事，你千万记得拦下。” “是。” “出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是。” 流萤利落的起身，退后两步后转身离开了内殿。 玉京秋依旧坐在原处，手上端着半盏茶，静静的看着流萤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动作。 “公子。”叫唐平的宫人轻唤了一声，他虽在宫中服侍玉京秋，却不是阉人，是他的心腹下属，“您不出去送送陛下么？” “不去了。”玉京秋这才把茶放下，“不想看。” 唐平向来是个反应快的，脑袋一转就知道玉京秋心中所想：“要属下说，就该把女帝接到您身边，也好过这般每日又操心又堵心的。” 玉京秋苦笑一下：“如今这般形式，如何能接，我与她越是接近，尚严华越是能借题发挥，我们的形势便越不利。” “不过流萤向来忠诚单纯，虽然木讷呆傻了些，却也该是让人最放心的。”唐平又接着分析。 “嗯。”玉京秋附和的摇摇头，“但忠诚也是对人的。” …… 若不是重要场合，皇帝与妃子走在一起，为说话方便，都是并肩同行的，并不分哪般尊贵卑贱。 但流萤却永远跟在星澜身后，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 她快他便快，她停他也停。 “躲我呢，过来的时候也没见你隔这么远。”星澜转过身退了两步走在流萤身侧，“是不是怕我问你，玉京秋与你说了什么。” 流萤不做声，挪开目光。 星澜算是发现了，这家伙遇着不想说的话，不想答的问题就以沉默应对，屡试不爽。 “不过呢，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定是问了你我平日里都在干什么，是不是？”她得意的笑起来，“肯定还会说要你在我胡闹的拦着。” 流萤紧抿的双唇动了动，终于道：“您听见了？” “是啊，我听力极好，能听到百米里的所有动静。”星澜一脸认真的说。 流萤微怔，双目里又是惊诧又是敬佩。 星澜心想这你也信，单纯孩子被她一诈就诈出来了。 她会猜到这些，是因为玉京秋从前就是这么套路霜月的。 现在霜月虽还会时不时替他说话，但已经会替星澜保守重要的秘密了，所以玉京秋也不找霜月问话了。 “不过呢，你也不用害怕。”星澜又低声安慰着，“他毕竟是你的旧主，说了实话我也不怪你，我习武的事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顶多是我又要被他找机会说教一顿，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你也要……” 流萤眼皮跳了跳，安安静静的听完星澜的一大堆豪言壮语，才沉声道：“臣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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