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么多钱,你当你玉笛做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苏幕遮的脑回路,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而且那玉笛是你家传之物吧?” 在她的印象里,那玉笛苏幕遮从不离身,而且通透温润,是上等之物。 他家境一般,随意配不了这么好的玉,应当是祖传的。 若是他们真的穷困潦倒到快饿死了,当个祖传之物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命大于天。 但……且不说他们还有大把的银子,也不说拿当了的银两换这些乱七八糟胭脂…… 玉笛都当了,好歹给自己换双鞋啊! “说了与你无关,怎么的还多管闲事。”苏幕遮面露愤懑之色,不去看她。 他当时走的匆忙,就抓了早早保存好的五百两银票和平日随身带着零用的钱袋。 五百两给了星澜,自己自然没剩多少。 遇见星澜后开销又大,饶是自己再怎么节约,还是没两天就花完了,干脆就当了玉笛。 “怎么与我无关了。”星澜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没人为你好,你既不领情,也莫要自作多情!”苏幕遮听不得她这套说辞,甩开袖子,“我来这里,不过是还清你借我的银两,了却我们的君臣之情!” “什么?”星澜愣了愣。 “今日我就把话说开了。”苏幕遮胸口上下起伏,“你知我素来不喜欠人什么。你现在伤病还未痊愈,我便陪着你,尽臣子之忠。待你好了,我们之间缘分也尽。往后哪怕你重回帝位,也再与我无关,我亦不会再回你的后宫和礼部。那五百两也是给你留着我离开以后用的,这样我便再不欠你分毫,我当不当玉笛也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你可懂了?” “懂你个大头鬼!”星澜骂出声,气的一个字都理论不出来,揪着苏幕遮的衣裳就往街上走。 允许他说完那通屁话已经是她最大的善意!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没脑子没逻辑一根筋还听不进劝的男人! 她精神比前一日好了许多,心里又急,手上劲大,苏幕遮怎么也挣脱不开。 “放开!你这蛮妇!”被一个女人扯着在街上走,别提多掉价了,苏幕遮尴尬的无以复加。 星澜额前青筋直跳,一路将他拖到镇上唯一的当铺,把苏幕遮直直的往当铺柜台上推过去,他和木柜撞了个满怀。 不等店铺伙计发话,星澜就将怀中银票往台上一拍。 “这个人今日当的玉笛,我赎回来!” 伙计看了看气极的星澜,和一旁受气媳妇一样的苏幕遮,笑着搓了搓手。 …… 最终,星澜按道上的规矩,多出了当价的二成,赎回了那支在苏家流传了十几代人的玉笛。 好不容易勒紧裤带省下来的几十两,这会儿全搭了进去。 幸好苏幕遮好骗,人家收玉笛的时候出的低价,不然这会赎回来赔的差价更多。 当铺伙计做账慢,又要验银票,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铺子里安静,又点了檀香,两个人的火气都慢慢降下来。 “拿回去吧。”星澜把玉笛递给他,神色淡然,“不用与我计较的这么清楚,你本就不欠我的。若非说什么恩情,你来救了我的命,早就还清了。” 苏幕遮慢吞吞的接过玉笛,眼见那五张百两银票只剩三张和一些碎银子,说不出的堵心。 可再去看星澜,面上尽是刚寻到她是落寞又无精打采的神情,竟不知怎么的,生了些不自在的悔意。 ……都怪这个女人太强硬了,若是好好说,他也不会控制不住脾气与她吵起来,还放了那么多狠话。 不过想到她当皇帝这么久,有这点臭脾气也正常,苏幕遮又告诉自己,只要她现在好声好气的给自己道个歉,他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原谅她一回。 然而星澜没有再说一句话,待当铺交接清楚后,就往回走。 苏幕遮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自然一路无言。 两人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路边几声钝响,竟有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从永安酒楼的大门口摔了出来,另有几名年纪相仿的妇人冲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星澜连忙扯着苏幕遮退到了路边。 “你们太过分了!平白无故辞退我们不说,现在还打人!”当中一名妇人哭着出声,引起了路过人的注意。 “就是,我们这一家老小还指望我这出来洗碗,补贴家用呢!”另一人也哭了起来。 听周围人谈论,星澜二人才知这几名妇人原是这永安酒楼的洗碗工,因为手脚勤快,要的报酬也不高,已经做了好些年了,没想到这几日突然被辞退了,心有不甘,天天来闹。 一浓眉男子从酒楼里走出来,无奈道:“我这哪里打人了,你们不愿意,也不能拦着我们酒楼做生意啊。再说我也不想赶你们走,只是新皇下了令,不得聘用女子务工,我有什么办法!我这还在新招洗碗工呢!”
第323章 启程 也有热心人士在一旁帮腔:“就是啊!你们几个也讲点道理,若是老板能用你们,何必辞了换人呢?” “可是我男人病着呢,干不了农活,就靠我这点工钱补贴家用了,这还不让我做,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妇人哭哭啼啼,情况也是可怜。 可有什么办法呢?新皇已经下令了,酒楼老板总不能为了照顾她违抗皇令吧! “嗨,要我说啊,也怨不得谁,要怨啊,就怨那前任女帝,谁要她开先河让女人出来务工的,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有抛头露面挣银子的。” “你这话说的……人家女帝也没下令非要女人出门务工,只是没禁止吧了,唉,要是她还在位就好咯,吴嫂子也不会受现在这苦了。” 星澜在位的时候,虽没有明确要求女子要务工,也没有鼓励过女子务工,但确确实实抬高了女子在梁国的地位,现下一倒台就遭到了反噬。 一时间,人群里众说纷纭,有说女子能务工好的,也有反对的,但说来说去,上一任那女帝啊,总是不好的。 而那位新皇,仿佛只是在夺取大权后,做了一件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宣誓男人的主权。 ……没人知晓,被他们议论个不停的女帝,就站在人群当中。 苏幕遮听的心里很是恼火,这群刁民简直不讲道理! 这事要怪不是该怪那下禁令的星海么,非要把脏水泼到星澜身上? 他愤愤不平的要跟星澜说道一二,一转眼看着星澜神色恹恹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最不舒服的,还是她本人了。 没人能真正感动深受的懂她此刻的心情,但即便只能共情一点点,都足够难受的了。 他一时更后悔刚才和她吵架,却又拉不下脸来讲好话,一路沉默着回了客栈。 两人各回各屋歇息,到了下午,星澜又一个人出去了一趟,招呼都没跟苏幕遮打一个。 刚重逢时好好的关系被他搅成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样子,苏幕遮情绪更低。 当然了,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否则也不会私底下一个朋友也没有,连段泓都闹翻了。 他闷声在屋里收拾衣服,隐隐猜测着,等过些天星澜的伤病好些了,就不需要他了。 “幕遮。”星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敲开他的房门,“我昨晚借你的那套内衫,你瞧见了吗?” 苏幕遮没想到她还会来与他讲话,暗暗吃了吃了一惊,紧紧的抓过床头的包袱,冷面道:“扔了。” “你扔了?我还准备洗呢。”星澜不可置信。 凭开口短短几个字就能让她冒火的人,天下唯苏幕遮耳。 “你既穿过,洗过我也不会再要了,不如扔了。”苏幕遮说的理所当然。 他话音还未落,星澜已经摔门离去。 苏幕遮自然没有看出来这本是星澜来同他缓和关系的,反倒还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继续留在客栈歇息,等星澜养病。 或者说表面上是这样,实际是谁也不主动搭理谁,所以也没人提离开的话。 星澜偶尔会到茶馆去坐坐,探听探听各势力的动向。 虽然民间传的不一定准,但多少能窥探出一些当下的局势。 她听了几日,只觉形势对自己愈发的不利。 星海那边大概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她人,换了策略,对外散布流言,说星澜还在宫中,主动禅让皇位给弟弟,反污蔑玉京秋的四方馆是逆贼,利用和女帝的亲近关系笼络各方势力。 逃出来的后妃,苏幕遮、阮连空等人也一并归为同党。 对于这些说法,目前民间百姓有的信,有的不信。 像曾经开过四方馆和受过玉京秋帮助的地方,大多都不信。 但他知道,只要长此以往下去,舆论还是会慢慢倒向星海那一边。 历史和舆论都属于胜利者。 唯一让她高兴的一点,是城墙上张贴的在逃逆贼名单里,还有流萤的名字。 这就说明,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流萤的尸身。 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压抑的缘故,星澜的病情恢复的并不算快。 京城对外宣布女帝禅让后,搜查就少了许多,但在同一处地方长住总不是个办法。 两人都想着该启程了,但彼此都没有同对方说。 那日争吵至今,他们已经快五日没有说一句话了。 苏幕遮还是每顿替星澜熬药,熬好了送到她门前,总是不等她开口,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除此之外,两人各住各的,一点旁的交集都没有。 住的久了,就连店小二都看出来两人闹了别扭,在冷战,跟苏幕遮挤眉弄眼了好几次,叫他服个软,哄哄娘子,干脆退一间房,来个床头打架床尾和。 所以星澜准备跟他提换地方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安的。 苏幕遮说等星澜恢复就离开,也不知是恢复到什么程度…… 她甚至有些怀疑,只有她一说准备启程,苏幕遮就会立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想到这一点,她有些失落。 即便她也清楚苏幕遮不可能一路陪她到北地,即便苏幕遮有时候能把她气死……她还是自私的渴望身边有人相伴。 “幕遮。”她敲了门。 苏幕遮开门倒是很快,只是两人吵架之后这么多天了,脸还是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 “咱们在这里住了挺长时间了,要不明天出发往北面走吧。”她道,“我打听过了,到隔壁镇子只要半天的脚程。” “好。”苏幕遮道。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星澜突然打住,“啊?你说什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苏幕遮又“砰”的关了门。 嗯?什么情况?答应了?幕遮变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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