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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思维。”贺圣朝笑起来，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 柯侍郎承认，他信命数那一套，便又问：“那皇上还是更看好梁女帝？” 贺圣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按他之前的想法，是准备同时假意答应伏先生和萧景言，再看两虎相斗，伺机而动。 战场上所有的盟约都是为了推翻而存在的，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但是如今把斗争中心的梁女帝抓到手中，又让游戏变得有趣起来。 至于如何将这趟水搅的更浑，他还得好好想想。 他站起身，带着柯侍郎在院中漫步，目光落到更远的地方。 “这个女人并不如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沉声道，“她的心思比你们以为的细腻，性情也比你们以为的坚韧。她想做到的事，千方百计也要做成。比起这世间万千碌碌男子，她不比谁差……” 正说着，突然从天而降一团土黄土黄的身影，重重的摔在贺圣朝面前的草地里。 贺圣朝：“……” 柯侍郎：“……” 草堆上，星澜揉着腰下的部分，疼的龇牙咧嘴。 她的天，她不过是想翻个院墙，爬到一半才猛然发现院墙的顶端挂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倒刺，要是一手抓下去，肉给都勾烂，吓得她一个支撑不稳，直接跳过院墙摔在了地上，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贺圣朝看清眼前人，想到刚才说的一箩筐赞美她的话，恨不得把舌头咬掉：“你这婆娘！又在搞什么鬼！” 星澜这也才发现自己正摔在贺圣朝面前，暗暗叫苦。 不是……宫女说承乾宫和御乾宫是近，她记下了，但也不至于就是一墙之隔吧？堂堂一国皇宫，需要建的这么节约吗！ 她要是知道墙外边是贺圣朝的地盘，绑了她她都不会来好吗！ 可眼看贺圣朝眼睛快喷出火来的样子，她又怕彻底惹恼了他，连忙忍痛，哭着扑上去。 “阿朝，人家摔得好疼啊，要哄哄。” 声音娇的能滴出水来。 不等贺圣朝反应，柯侍郎就连忙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这又是皇上什么时候纳的新人，太奔放了吧？虽说他们赵国女子跟江南那边的女子比起更不拘小节，但是当着外人的面找夫君搂搂抱抱的也是闻所未闻啊！ 而且还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啦？ 谁料贺圣朝不理会新人，指着扒在他怀里的女子问柯侍郎：“知道是谁么？” 柯侍郎忙转回来道不知道，却看到那女子表情明显的僵了一僵。 “这就是咱们刚刚提起的，大名鼎鼎的梁女帝。”贺圣朝轻哼一声。 只见倚靠在他怀里的女子缓缓抬起身子，怨恨的看了一眼贺圣朝，退到一边，刚刚还挂在脸上的娇羞怯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撇嘴和一股子与皇上势均力敌的气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川剧变脸？ 柯侍郎整个愣了愣，虽然他们臣子平日提及梁女帝不少，但每每提到，他脑中所浮现的都是个横眉冷对的老妖婆样子，从来不会想堂堂一国之君会是妙龄女子的模样。 怪不得皇上说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若非知道她的真面目，只怕都要被她柔弱撒娇的一面所欺骗。 不过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件多不得了的事，在皇上亲口说出去之前，消息决不能从自己这里先传出去。 “哟，在别人面前就要脸了，在朕跟前就可以不要脸？”贺圣朝揶揄星澜。 “是。”星澜看他这会毫不犹豫的当着其他人的面揭穿她的身份，也不跟他多七搅八缠了，正色起来，“跟我谈条件吧，赵皇。帮我，你不会后悔。” 或许在几个月前，她没有和贺圣朝谈条件的资本，但现在有了。 她名亡，但是实存。 贺圣朝是个很懂得分析利害关系的人，不会不懂“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的意思。 他可以秋后算账，也可以在夏天暂时与她联手。 “想谈什么？”贺圣朝问，却不等星澜回答又自己笑起来，“如果你想谈你的位份，你的待遇，朕很乐意与你谈。” 他突然伸手掐住星澜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想看战利品一般志在必得：“但是如果你想谈朝政，谈战争，那么很遗憾，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这是星澜预料之外的。 她假作淡然接受，却屏了屏呼吸：“你甚至没有听我说什么，怎么，不敢听？” “激将法对朕没有用，澜妃。”贺圣朝手上更用劲，捏得她下颚发疼，“哪怕你开出再诱人的条件，都没有用。你，准备死心在朕的宫里呆一辈子吧。外边的世界，还有你梁女帝的身份，从今日起，与你再无任何干系。” 星澜这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 纳她为妃，把她养在宫中，不是旧情，也不是宽待……而是真正对她的惩罚。 将她的下半辈子，像会唱歌的金丝雀一样，永远关在笼中。 要她亲眼看着她的势力一点点被抹杀殆尽，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 呵，像是贺圣朝这样的人会做的事。 征服，而非威胁。
第368章 参观澜妃娘娘 “盯紧她，不许她有任何可疑动作。”贺圣朝一挥袖子，“要再被她溜出来，一个脑袋也别想留！” 星澜被一群宫女“押送”回了承乾宫，面对一屋子被贺圣朝罚干净了月俸而眼泪汪汪的宫女嬷嬷，她不得不口头答应她们再也不会翻墙乱跑了。 其实她与贺圣朝的恩怨，站在两人各自的角度，都没有错，但这不代表星澜真的愿意乖乖安心做他的妃子。 打死也不会。 现在她人是肯定出不去的，但一定要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又过了两日，贺圣朝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又在整什么阴谋。 他不让星澜出去，星澜就搬了张椅子坐在大门口，一边吃零嘴喝茶，一边看殿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逮着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就拎过来问几句话，打听打听这宫里的情况。 这一问不得了，问了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被贺圣朝罚了禁足的人，宫人宫女对她还是这般敬畏巴结。 原因就是吗，她是贺圣朝后宫中唯一一位妃位的妃嫔，其他所有的人，全是美人，或者美人以下。 妃位属正二品，美人才五品，隔的多远自不必说，住的又在皇上的御乾宫隔壁，这殊荣，那是自皇上登基至今都没有过的，自然得好好巴结。 但星澜又困惑了，这些美人当中有重臣之女，也有小家碧玉，这都给一个位份，贺圣朝还怎么把控后宫，平衡朝政？ 后来又有老实人告诉她，因为几年前后宫闹腾的厉害，一会儿这个诬陷那个，一会儿那个陷害这个，闹个没完。 尤其是怀了龙胎的，要么被下了药，要么被推台阶，总之一个没躲过。 贺圣朝不胜其烦，最后大手一挥，全部降成美人位份，果然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 虽然明里暗里还有纷争，但毕竟位份有限，都没有从前那么兴风作浪了。 孩子也终于生下来两个，但都是女儿，也叫朝臣们忧心忡忡。赵国与梁国交恶，尤其厌恶梁女帝，是绝不可能扶女子上位的。 所以到现在为止，皇家的子嗣还是薄弱的不行。 虽然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星澜很不厚道的笑喷了。 男皇帝女皇帝又怎么样，碰上不省心的，还不是一样生不出接班人。 特别让她宽慰的是，她的后宫比贺圣朝的后宫要省心的多。 大家都各司其职，和平相处，哪有什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星澜坐在大门口的时间长了，待人又亲和，慢慢由“她观赏来往的行人”，变成“来往的行人参观她”。宫里的小年轻们有禁不住好奇的，都趁着休息的时候绕过来偷看她这位传言说的“第一宠妃”几眼。 承乾宫的门口竟然变成了整个威严肃穆皇宫最热闹的地方。 这几日贺圣朝不在宫中，但这场景自然免不了传到他的耳里，想到那场面，又给气的七窍生烟。 这个女人，禁足都能把他的皇宫搞得乌烟瘴气，要是放她出来乱跑，地下的老祖宗都得给她气活！ …… 星澜每日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却一天比一天焦虑。 因为她从这些宫人宫女身上几乎打探不到任何宫外的消息，她们当中有的人能打听宫里每一位美人的喜好厌恶，但却说不出一句她最想知道的，梁国南北势力对抗的情况。 这一无所知的感觉就像是在海上飘荡的一叶孤舟，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艘船，她不知道何时能抵达岸边，甚至不知道海浪是将她送往岸边，还是推的更远。 而贺圣朝给予她的优厚待遇给了她整天整夜的时间来焦虑这些事。 从这一点上来讲，他的报复是成功的。 “娘娘，今儿下午的点心想用什么，要如意糕，还是金华酥饼？”她的大宫女廖晴殷勤的问。 “随意吧，跟昨天一样。”星澜没什么心思，赵国的点心不比梁宫里做的精细，记忆里也就昨日的翡翠汤圆味道还可以。 宫女廖晴的笑容僵了僵，没想到自己已经往其他点心上边引了，娘娘还点那汤圆，只好赔笑道：“娘娘，昨儿个当班的厨娘柳儿今天告假了，旁人啊……还做不出那汤圆来。” “又告假？”星澜问，“你们宫里请假好容易啊。” 她原是随口一感叹，吓得廖晴以为她斥责自己管理不力，“咚”的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柳儿今年满了二十五，过几日就能出宫了，所以近日事情多，奴才就多准了她一日假。” “哦？”星澜好奇的挑了挑眉，“柳儿平日寡言，生的娃娃脸，本宫一时还没看出来她已二十五了。” 赵宫同梁宫一样，宫女满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宫回家嫁人，不少宫女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早点到二十五，逃离深渊苦海。 但如果在宫外没了亲人，或者得了贵人青睐，享起了荣华富贵的，也可以自己申请不离宫，都看个人选择。 显然柳儿是属于前一类。 见廖晴松了口气，星澜又问：“柳儿是哪里人？” “回娘娘，奴才记得是清吉府，卢江县的。”廖晴答。 星澜抿了口茶：“还挺远啊，晚些你把她喊来吧，本宫也赠她些别礼。” 因着宫女离宫，主子给赏赐是常事，廖晴答应下来，并无多想。 心中暗暗羡慕，只怕着自己离宫那日，娘娘能更大方些。 …… “娘娘万福。” 到了晚上，厨娘柳儿战战兢兢的到了星澜的房前，行礼觐见。 她性子老实，脾气也弱，在宫里常受欺负，好不容易熬满了二十五，只想出宫，赏赐这些，是想也不曾想过，只盼着能离娘娘们的斗争再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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