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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星澜摆摆手，“你下去吧。” 她没哭，柯济反而泛起了更加浓烈的罪恶感。 他为什么要把两个坏消息同时告诉夫人？他……唉。 柯济离开，自觉的关上门，房间里又只剩星澜和沉睡的贺圣朝了。 星澜看着不远处桌上的花瓶发呆，呆了很久。 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真是够了。”她仰起头，“真真是够了……” “我哪里没有做好。” “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我把梁国都甩开了。”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应该做什么，却偏偏不去做。” “为什么这世上好像除了我，谁都不担心华夏的存亡。”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偏偏是我！” 星澜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她要做什么梁女帝，为什么要来当这劳什子盟主！ 还不如她被下毒昏睡，还不如她去晋国送死！ 还不如让她一开始就被尚严华捏死！ 张先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不是说能全身而退的吗，不是说要试一试的吗，把自己试的命都没了，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还有萧景言，扛不住的时候发泄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一遍遍舔舐回忆！你知不知道这样反而更痛苦！ 段玉泽，败类，走狗，枉为人父，枉为人臣！ 都是混账！ ……星澜止不住的放声大哭。 无能为力的潮水将她淹没。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是，她是女中豪杰，巾帼女帝，但她最终做成了什么呢？ 卢国被突破，身边人也被连累死去。 接下来她的梁国就是下一块肥肉，等待恶狼的撕咬。 她的子民要被奴役，她的国土要被践踏。 她向百姓承诺的安宁，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最最亲近的人……都要没了！ 她什么都要没了。 她败的一塌糊涂。 明明她比谁都努力，比谁都无私。 “为什么偏偏是我……”她泣不成声。 “哭什么。” 低醇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我……”星澜的哭声弱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到门还是紧闭的，没有人进来。 不，不可能。 她稳了稳心神，颤动着缓缓回身。 不，不要是幻觉。求求了，不要再给她一次重击了！ 星澜转身，看到被扶着坐起的贺圣朝，正睁着眼看她，眸中深邃而平和。 四目相对。 星澜的呼吸都停了，更不提说话。 贺圣朝皱起眉，似乎是不满她呆滞的表情，他试着移动几年来不属于自己的筋骨，费力的抬起手臂，抚上她的腕间。 “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他问她。 终于，突如其来的狂喜席卷了星澜的意识—— “阿朝！”她反握住贺圣朝的手，死死的拥抱住眼前人，“阿朝，你醒了！你醒了！” 她的心跳的飞快！ 她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 但她现在口里只有一句，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轻点。”贺圣朝才初醒，身子动一下都很艰难。 他又抬起手，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不许哭。”他说，“我的澜妃遇到什么敌人都从不退缩。” 他强撑起后腰，挺直了背脊，然后紧紧握住星澜肩膀。 “继续走下去，往后的路，我会一直陪你。”
第563章 走出泥潭的力量 喜悦和委屈的情绪像烟花般爆炸开来，星澜靠在贺圣朝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从未觉得这般悦耳过。 “好，一言为定。”她闭着眼，“你说得对，没有什么能打倒我。” “这才是我认识的梁女帝。”贺圣朝轻笑。 宁可断情也要成就大业的梁女帝。 他拥了拥怀中单薄的女孩，她比之前瘦了，也憔悴了，大概又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 他睡了太久太久，但并不是一直没有意识。 他有时能听到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却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 有的话让他欣慰，有的话又让他心急。 他迫切的想醒过来，却是一次次在梦里醒来，然后又一次次失落。 如今一睁眼，恍如隔世。 “真好。”他突然道。 “什么真好？”星澜苦笑了笑。 贺圣朝抚着她的肩背：“睡前是你，醒来也是你。” 就好像你一直不曾离开。 真好。 “该不会以为我一直搁着伺候你呢吧。”星澜故意打乱气氛，“我可没那闲工夫。” “我知道你没有。”贺圣朝拿起手边的香囊，“不然这是哪来的。” 星澜脸上一红，伸手去抓：“还我！” 贺圣朝却故意避开，盯着上边看：“哦……原来上边缝的是我的‘朝’字，缝的这么难堪，我说怎么摸了那么久摸不出来呢？” “嫌丑就别要。” “勉强用用。”贺圣朝把香囊收进袖子里。 “梁国拿回来了？”他问，“还当了那什么劳什子盟主？” “嗯，看来你都听到了。”星澜想起自己在他耳边絮叨的样子，低头摇了摇，“可惜没什么用。” 卢国被破，张先死了……她做的一团糟。 贺圣朝没有接话，他缓缓的转动身子，然后把僵硬的腿搬下床榻。 尽管每日都有宫人帮他活动身体，久卧初醒的他行动还是非常的不自然。 星澜这才如梦初醒：“我去喊太医给你瞧瞧。” “不必。”贺圣朝喊住她，也拒绝了她的搀扶。 他一个人扶着床柱，一点点，一点点，站了起来。 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真的没问题吗？”星澜看着他额上浮现的汗珠，现在她只能仰视了，“不要太逞强了。” 贺圣朝看她一眼：“我的身体我最清楚。” 他松开床柱，扶着星澜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僵硬的往外拖着走。 星澜忍不住：“你才刚醒……” “那又怎样？”贺圣朝打断她的话，眼睛看着门外的方向，“我睡的还不够久么。” 星澜本想说，他才刚醒，不必这么拼。 可不拼还是他么。 两人走出门，庭院内正好春光明媚，微风暖暖的，充满生机。 贺圣朝深深的吸着清新的气息，享受血液在身体里肆意流淌的感觉。 他的眼睛还不太适应阳光，闭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睁开。 他看了看身边的星澜，发现她神色间依旧有愧色。 “不要妄自菲薄。”他平淡道，“我跟你，生来就是王者，所有的失败都不过是路边的绊脚石。这一点，没人可以改变。” 贺圣朝清楚的记得，他深睡过去时，留给星澜的是怎样的烂摊子。 动荡的朝堂，还有年幼不懂事的新皇…… 那时的她，被夺了皇位，四处流浪，被人追杀，寄居在他这里，所以他把重担都丢在她身上。 而他现在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幼弟稳坐皇位，她亦夺回了她的梁国，还成了华夏五国的盟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个头不及自己肩膀的柔弱女子能做到的。 她偏生就可以。 即便柔弱，也可以坚韧。 星澜转头，看着贺圣朝冷峻的侧颜，眉眼轮廓带着沉稳的力量，一时有些恍惚。 她从前想过许多贺圣朝醒过来的样子，可能充满狂喜，第一时间宣告天下。 可能满脸愤懑，想把当初给他下毒的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但他都没有，他不悲不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凭自己的力量从床上站起来，走出来，然后告诉她，他们生来就是王者。 他们会一起走下去，一起面对任何事。 “我知道了。”星澜笑起来，感觉贺圣朝紧握的手传递给她源源不绝的温暖和力量。 明明现在他还虚弱的在依靠她的力量站稳，他的话，他的温度，却把她从跌倒的泥潭里彻底拉了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廖晴站在不远处，惊恐的捂着脸。 “先……不，皇，皇上？” 她没有看错吧，先皇醒了？ 怎么办，好紧张，她现在要先做什么，行礼？还是收拾地上的残片，还是直接晕倒？ “慌慌张张。”贺圣朝蹙眉。 星澜却宽慰一笑，不止她一个人被吓到，她很满意。 “没事，去通知皇上和其他人吧。”她说的皇上指贺声亭。 之前贺圣朝深眠，贺声亭便继位，如今他回来了，这皇位谁坐，他们哥俩自己再商量，星澜琢磨着估计贺圣朝会自己上，但眼下贺声亭还是皇上。 廖晴连忙领命。 “对了，再把太医们都喊来。”星澜对这她的背影又补了句。 “是！”廖晴遥遥的应下。 贺圣朝瞪了星澜一眼，但这次没再拒绝。 他也需要一具能快速恢复的身体。 …… 星澜扶着贺圣朝在庭院里走了两圈，明显感觉他四肢灵活多了，心里暗骂他怪胎。 以前在荒岛上的时候也是，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眼睛都不眨一下，包扎了之后好的也快，真真是天生的战士。 两人正要往回走，一团明晃晃的影子从宫殿门前极速冲来。 “哥！——” 贺声亭大叫着扑到贺圣朝身上，一顿乱蹭。 “啊啊啊，哥你真的醒了！真的真的，我还以为是他们骗我的！太好了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啊，太医说你随时可以醒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我好怕你就睡过去了，时间这么久，我的仓鼠都生了二胎了，哥我……” “闭嘴！”贺圣朝连忙堵住他叨叨不停的嘴。
第564章 一致对外 贺圣朝很懵逼。 这瓜娃子是谁？他弟弟？小亭？他不是以前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吗？ 怎么现在变成个话痨了？ 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他？ 贺声亭没法继续倾诉，发出呜呜的抗议声，他还手舞足蹈的向星澜求救，但是眼里闪烁的明亮的喜悦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兄长醒过来了，他太高兴了！ 柯济等人也快步进来，看到苏醒的贺圣朝，无不振奋高兴，齐齐跪下道：“恭喜陛下！龙体安康！” “陛下都换上新衣裳啦，哎呀真是气派！”恭喜之后，柯济拍起了马屁。 贺声亭眼睛也尖：“哦，我说哥气色怎么看着这么好，哥你还涂了口脂呢！” 贺圣朝这才注意自己的衣着和打扮，他低头看了两眼自己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再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擦下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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