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星澜说对了,他就是随心所欲。 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都是看心情,不计后果。 昨日可以看心情行刺,今日也可以看心情助她一臂之力。 觉得值得就行。 …… 两人带着几名侍从赶到了户部。 此时已是辰时前后,户部的官员们早已散职,只黑灯瞎火的守着几个守卫。 萧景言狐假虎威,把女帝拉着发号施令,叫守卫打开了存放账簿的库房的门,自己拉着女帝进去,又叫随行的侍卫守在门外,最后亲自锁上了门。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星澜还没反应过来。 “你傻……算了。”萧景言脱口而出的话塞回嘴里,“当然是来搜罗证据的啊!尚严华说你的京秋哥哥贪污赈灾款,他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昨日你不也看到了么,他的人光是通过内务府买布料这一次,就从中套出六百两白银。从前不知他从中牟利,现在该把这机会抓住了吧。” “可这些都是小钱。”星澜摇头道,“即便是真的贪去了黄金千两,两千两,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威胁。玉京秋此次是因为这一千两是赈灾款,梁法规定贪污赈灾款死刑,所以案子才格外严重。” 萧景言直接拿了一本最新的账簿到手中,笑道:“贪了多少,贪的什么钱,要看了才知道。” “这倒也是,若真的有严重的,说不定也有用。”星澜蹙眉道,“可是这么多账簿,等全部算完……” 她突然住口,想起来对于萧景言来说,算账根本用不到算盘和复杂的演算,只在脑袋里过一遍就行。 有这样的速度……整理出近几年的罪证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萧景言大摇大摆的坐在一旁的案几旁:“来人,给爷点灯啊!” “来了爷。”星澜忙跑前跑后的将房内的油灯点亮,“六只灯够亮了吗爷。” “马马虎虎吧。”萧景言又从后边的架子上抽出些笔墨纸张,铺在案几上,吩咐道,“我找到了有问题的地方就说,你来记,这样比较快。” “咱要不要多找几个人帮忙啊爷。”星澜狗腿的问。 萧景言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找人帮忙?再找谁?今日的事败了,就是因为你身边有内鬼。爷谁也不放心,今天就咱们两个干活。” “好的爷。”星澜连忙准备好墨。 萧景言也知时间紧迫,飞快的翻阅着账簿,几乎看一项只要眨眼的时间。 才看了四五页,就道:“这里记着,第五页,庚子年十二月初八,购置上等马饲料二十车,中等饲料十五车……价格应为一千五百四十五两白银,不是他记的一千九百七十二两,相隔四百二十七两白银。” 星澜连忙记下。 “还有这里,从赵国购入生铁……”萧景言没多久又发现了一处。 一处处下来,星澜越听越惊心。 目前萧景言看的是去年十二月的账簿,几乎每隔几日都有一笔假账,尽管金额不大,但林林总总相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字了。 更严重的是,这个清吏司连粮价都敢调动,粮食的价格一直是国家经济的重中之重,都是严加看管的,他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不过这也是未来能够惩治尚严华的一大证据。 “嗯……还有这一处。”萧景言又从堆积如山的账簿中抽出了两本,“庚子年六月二十三,购置和田玉石两块,打造坠月镯四只,材料费与工匠费共计四千二百两?和田玉不标记大小、重量,按“块”来标价,唬傻子呢!” 星澜磨蹭着没有动。 “记下来啊。”萧景言催促着。 “这条就不记了吧。”星澜小声道,“这玉是玉京秋采办的……他平日要额外用钱,也是从这里边想办法。” “啊?”萧景言道,“那敢情玉京秋和尚严华两个人,都从你女帝腰包里偷钱啊。难怪尚严华利用清吏司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假账他都发现不了,原来是一丘之貉。” 星澜辩解道:“这不一样嘛。玉京秋和他家人平日里很节俭的,他动用的这些钱也是用到了刀刃上,只是两方互相制约,很多事情他也没办法摆到明面上来处理。” “贪污就是贪污。”萧景言道,“你这是偏袒玉京秋。” 星澜摇摇头:“朝中大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历朝历代出名的贪官放到现在都是人人喊打,当时的皇帝难道就完全被蒙在鼓中吗?我觉得也不是,朝中势力需要平衡,特殊手段也需要有人去做,自然大多数贪官都是需要惩治的,但也并非一见苗头就该打死。” 萧景言眨眨眼,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没想到你这女帝……当的还算有模有样吧。” “张先教的。” 萧景言突然笑起来:“你知道我们卢国民间怎么说你的嘛,说你其实已经四十多岁了,靠吸男人精血修炼法术、保持容颜。还说其实前女帝就是你自己,假死一场,以女儿身份登基,来掩盖真相。传的神乎其神,是不是很有意思?” 星澜僵了僵:“……还真是哈。” “既然你是先帝钦点传位的,又没有懒政,为何还有这么多反对你的人?”萧景言又问。 其实不光是卢国,即便是在梁国境内,只他了解到的,就有不少反对星澜称帝的,甚至大多数都是百姓。他们甚至会将影响粮食收成的天气认作上天对女人称帝的惩罚。
第112章 我不会让你的辛苦白费的 这个问题,星澜认真想了想才回答:“若是卢皇将你们皇子都送走,传位给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培养过的帝姬,你会服吗?” “不服。”萧景言道。别说是传位给帝姬了,就是传位给他哪个哥哥,他都是不服的。 “原来前女帝是这么个操作啊……那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做?”他忍不住追问,脑洞大开道,“是不是,你那个弟弟,不是她亲生的啊?” “弟弟和母亲长得很像的。”星澜翻了个白眼,“反倒是我,长得不像母亲,母亲说我长得像父亲,不过我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那为什么?这怎么说不合理啊。” “不知道。”星澜摇摇头,“谁也不知道。” 萧景言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了,无声了笑了笑。 “笑什么?”星澜问。 “本来以为你是个书呆子,爱哭鬼。”萧景言缓缓道,“现在看,你也还挺坚强的嘛。” “那当然,比你强多了。”星澜半开玩笑道。 “是啊。”萧景言道。 是强多了。 他没有再跟星澜扯七扯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账簿上,为星澜扳倒尚严华搜集证据。 时间一点点流逝,库房内安静的只有纸张翻页与灯芯燃烧的声音。 星澜面前写满字的纸张已经堆成了一摞,查出证据的兴奋感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对尚严华的怒意和对梁国上下的自责。 她早该尽全力将他铲除,而不是畏首畏尾放任自流这些年,让梁国受他荼毒。 萧景言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长时间精力高度集中下,他开始显得有些疲惫。 额前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也时不时的涣散,好一会儿才集中回来。 “休息会吧。”星澜又一次劝说,将手帕扔给他,“擦擦汗。” “爷没手。”萧景言道。 星澜暗道这家伙都累成这样了还能皮,起身亲自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嗯……这帕子还挺香的。”萧景言惬意道,“当不成皇帝,现在有皇帝给咱红袖添香也不错。” “好,你不嫌弃我这水货皇帝就行呐。”星澜道,她将萧景言的脑袋按在案几上,“睡一会吧。” …… 一夜的时间,萧景言为星澜翻完了整整两年的账簿。 若是派翰林院擅长算术的学生来查这些账,只怕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不止。 星澜不知道卢国知不知道自家的皇子有这样惊人的天赋,若知道,还把他送到梁国来,也可太大方了。 “你打算怎么做?”萧景言闭着眼,听星澜翻阅证据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问。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星澜轻声道,“你辛苦了,我不会让你的辛苦白费的。” 她拉开门,吩咐门口的侍卫道:“安排两队人马,将萧妃送回钟粹宫休息。其他人,随我去兵部。” …… 黎明将至,宫中的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美梦当中。 然而此时清醒的人都意识到今日将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奔走相告一则圣旨。 女帝有令:皇后尚严华历年作奸犯科、知法犯法,利用职权谋取私利,与邻国勾结,有叛国辱国之嫌,传令捉拿待审! 女帝捉拿皇后! 一时间,紧张、戒备,甚至是恐慌、谣言如迷雾般在皇宫中扩散。 平日里多在训练营待着的将士一列列的穿梭在皇宫的大路小巷,宫人宫女们但凡不用外出的都躲了起来,生怕殃及池鱼,似乎叛乱和战争又要来了。 但是更有一批人知道,这是女帝和皇后终要迎来的一步。 他们从来都不缺伤对方性命的能力,缺的,是出师有名。 现在看来,是女帝拔得头筹,如果算上此前皇后舅舅一案,算是连拔两筹了。 …… 金銮殿内,数十位朝臣惴惴不安的守候着,上朝的时间已然过去许久,却始终没有等来每日主持朝政的皇后尚严华。 也有细心的人发现,兵部的几位将军,户部、礼部的几位侍郎也未到场。 这让其他尚严华的党羽很是焦虑。 他们昨夜里已经接到安排,今日的早朝上要对玉贵妃的案件进行宣判,他们要负责站出来斥责玉京秋,话术都准备的烂熟于心了,怎么到今儿早晨就出岔子了呢? 难道与此事也有关联? 唯一乐得高兴的却是大理寺卿董敏,审理玉京秋的案子被帝后夹在中间本就非他所愿,现在闹成怎样也无所谓,只要不要让他掺和就行。 正在众人紧张的交换着各自情报的时候,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罪臣尚严华,罪行罄竹难书,现不但拒捕逃逸,还企图发动兵变,现被我军将士制服,今日的早朝暂且不用上了!” 众人闻言大惊,看向说话的人,居然是此前长久抱恙在家的戟老将军! 如今看他整个人康健有力,哪里有办法传言病入膏肓的样子! 莫不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女帝的计划当中? ——朝臣平日里就分为保皇派、中立派和反皇派,此时分的更是格外清晰。 保皇派抚掌大笑,中立派急着围上去询问事情详细经过,而反皇派,此时不趁机溜之大吉更待何时? 戟老将军从人群中走出,拦住正要从偏门偷偷离开的两名官员,冷面道:“常侍郎、张长史,两位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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