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寒从脚起。 她来癸水小腹痛是老毛病了,都怪她整日里和小姐妹们去河边玩,春秋日里的晨起与黄昏,河水都是寒凉的,可她又总是不听劝,就爱玩水。 如今心里也就只能懊恼。 她极力忍耐着,鼻息间都是谢璟床榻上熏好的淡淡的果檀木香,特别好闻,好似还隐隐透过来些谢璟身上的气息。 清冽的梅香。 鼻息间凉凉的,而她的小腹处似有长了五只脚的暖炉子爬上来,紧紧贴着,与她的肌肤相贴,如同冰火。 褚朝朝睁开眼睛看谢璟,他身上只着了件中衣,手肘撑在枕上侧首看着她,嗓音清润带哄:“别动,本王给你揉揉。”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小腹处,虽是隔着衣服,褚朝朝还是小脸滚烫滚烫的,她没有和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候,更何况,躺在一张榻上,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腹部。 而且,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的小腹覆盖,稍微一个不留意往下几分,就会——她没再想下去,璟王殿下怎么也不会是个登徒子,趁她不舒服故意摸她的吧。 他的手真的好热,落在她小腹上,很舒服。 似是能将她体内的寒都给抽走,将他体内的热都传给她。 褚朝朝只轻轻嗯了声,她痛的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 窗外雨越落越大,还伴随着被风吹动的枝叶沙沙声,今夜着实有些寒,谢璟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始终落在褚朝朝那张白皙的小脸上。 小姑娘的眼角依旧泛着红,还可见适才在书房留下的泪痕,生起气来脾气不小,她那书案上的字帖被她画满了叉,还在一旁简简单单的画了个小人,里面写上他的名字,在他身上画了个大大的乌龟。 谢璟薄润翕动,想要与她讲话,却见人家眼睛闭着,一点都不愿理他的样子,只好将口中的话又给堵回去,她小腹处就像是放了块千年寒凉,他掌心能感觉到由她体内沁出来的寒。他没敢太用力给她揉,只是轻轻的,小姑娘身子绵软,跟水做的般,虽是隔着衣服,只是触上,衣服下的玉肌就如丝线般将他的手掌缠绕。 沉默了会后,褚朝朝睁开眼睛,看着谢璟嗓音湿湿的:“殿下手腕不酸吗?若是酸了,可以歇会再给我揉的。” 谢璟抬眉笑了下,还挺贴心。 让他歇会再给她揉。 “不酸,好些了吗?” 褚朝朝嗯了声:“好些了,殿下的手掌很热,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为何男人的手掌会这么热,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凉的。 这时,阿春端来了红枣姜汤,行礼道:“殿下,汤炖好了。”谢璟朝着外侧看了眼,吩咐道:“放这吧。” 待阿春退下,谢璟起身从小几上端来姜汤,对着还躺在榻上的褚朝朝道:“起来,把热汤喝了。” 褚朝朝乖乖的坐起身,红枣姜汤的味道很重,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下意识撤了撤身子:“我已经好了,不用喝了。” 谢璟盯着她,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不喜欢喝。 他嗓音不容置疑:“自己喝还是让本王喂?”他又凶她,褚朝朝绷着小脸看他一眼,看来她得找机会去灵山寺见一见空明大师了,她不是克这个人吗,怎么她觉得,不是她克他,而是他克她呢? 褚朝朝想到这,下意识看了眼谢璟的胸膛处,他,他怎么身体越来越强健了呢,越想越气,也不敢骂他,只气呼呼道:“我若是不喝呢,就算殿下掰着我的嘴硬喂我也不喝呢。” 来脾气了。 “不喝也行,本王这就让人唤太医过来,扎针。”谢璟话落,褚朝朝一个激灵,扎针?这个人,真是比她爹还过分。 她憋着小脸,眼眶里蓄了泪,这次倒是倔强的没流出来,直接伸出小手:“殿下给我吧,我喝。” 谢璟眉头皱着,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自小到大,什么事他解决不了,却是应付不了一个小姑娘,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中汤碗递给她,轻声嘱咐:“慢点喝,别烫着了。” 褚朝朝不理他。 直接一口闷。 喝的一滴不剩。 转头就又躺进被褥里,这下心里的火气就要窜出来了,谢璟将汤碗放在小几上,垂眸看着她,嗓音低低的唤了声:“朝朝。” 褚朝朝装没听见,闭上眼睛睡。 谢璟也就不再唤她,给她掖了掖被角,剪灭灯烛也躺下。 窗外的雨落了一夜,谢璟起身时,褚朝朝的两只小脚丫子都在他身上踩着,睡姿简直是一言难尽,谢璟将人放在枕上,下了榻。 换了身衣服出门时,晨起的空气凉飕飕的扑面而来,带着湿气与泥土的气息,他边走出月竹院边吩咐:“等她醒了,就在屋内待着。”阿绿应是,她家殿下这是怕小娘子又要出去玩,她那爱水的性子,下了这么场雨,没准还要出去玩水呢。 昨个从书房跑出来时,小娘子捂着腹部,疼的小脸都泛白。 等褚朝朝从床上爬起来时,阿绿进来侍奉她,直到用完了早膳,谢璟还未回来,阿绿见她在屋里待的乖乖的,就去忙了其他的。 可不过一会,阿绿再进来看时,人就不见了。 阿绿在屋内书房找了一圈也不见人,今儿一早小娘子起床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平日里小娘子一觉睡醒神色都极为舒展,还总带着困意的嗓音与她说话。 可今儿不但没说话,好似还有些不高兴。 阿绿心想这下坏了,殿下一早出门时还特意嘱咐让在屋内待着,小娘子年纪小,也没离过家,不会是来癸水一时疼的想家了,或是跟殿下生气了。 可这里离她家可远着呢。 阿绿急忙就去寻了谢璟。 谢璟一早去见了他的老师,正与方老先生在二楼阁间下棋,见阿绿急匆匆的赶过来,出了阁间示意阿绿说。 “小娘子不见了,阿春和碧儿已经去找了,奴婢觉得小娘子会不会是偷偷跑回家了?”可她连碧儿都没带,只带了她的荷包,里面有些碎银子。 谢璟抬眸看了眼守在一旁的木微木漾,嗓音冷厉:“去找。”他回到屋内,继续与他老师将棋盘上的棋下完,方老先生抚着胡须笑了几声:“殿下,若有心事,这棋就放在这里,老夫改日再同殿下一决胜负。” 谢璟垂眸继续落着手中棋子:“不过是找不到了人,墨韵书院只这般大,跑不远。”若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方老先生不再说。 一盘棋下来,谢璟输了。 他侧首向着院中看了眼,她一个小姑娘能跑哪去,这么久了,还未找到?他起身,行学生礼:“老师,本王先行离开,改日再来。” 方老先生笑声应下,待他离开,方老的儿子方子恒端了茶水上前,与他爹低声说着:“听闻璟王殿下前些日子冲喜纳了个小姑娘,还带来了书院,想必是为人姑娘急呢。” 方老却不知此事,人年纪大了就会有些老可爱,扬眉‘哦’了声:“还有这事,改日老夫倒是想见见这小姑娘。” 方子恒低笑:“父亲难得有这般好奇心。” —— 谢璟刚回到月竹院,阿绿就从女子居住的兰鸢居处小跑着回来,上前禀道:“殿下,小娘子找到了,她去找顾三姑娘了。” 谢璟朝着阿绿跑来的方向看了眼,问:“没回来?” 阿绿有些为难,开口道:“小娘子说,说她不回来住了,以后都要在兰鸢居住着,也好跟同学们多相处相处。” 谢璟皱眉,果真,那碗姜汤就不该逼着人喝下。 这是在跟他生气。 谢璟什么都没说,大步走进了书房。 今儿一早,褚朝朝在屋里待着时,四下瞅了眼,见谢璟一直不在,她觉得她太可怜了,来着癸水小腹痛被逼着练字不说,还被人逼着喝姜汤。 她爹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会这么逼她,她从小就不爱吃姜,她家做饭时,几乎都不放姜,就算放了,阿娘将饭菜端上桌时也都会挑出来,怕她不小心给吃着了。 她本是想回家去,可想到上次谢璟跟她说的‘逃妾’的罪,她就不敢了,好在她在这里也不算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了,就趁着阿绿在忙,偷偷跑了出去。 褚朝朝有在桌上给阿绿留纸条,只是阿绿一时太着急没看到,这才着急忙慌的找了她一圈,其实,褚朝朝到了顾茹的寝居时,就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呢,她心里多少还是怕,怕谢璟生气,来找她,来治她的罪。 好在,只是阿绿没看到纸条来找她了,谢璟并未来。 直到午后,谢璟也没去找她,褚朝朝才彻底放下心来,今儿正好学院休沐,她跟顾茹和苏绵三人在寝居内玩起了叶子牌,咯咯的笑的肚子疼。 此时,谢璟坐在书案前,神色凝重的处理着公务,木微木漾谁都不敢上前去,就待在外间里候着。 还是天色渐暗了,阿绿来书房门前问了一嘴:“殿下,可让奴婢去将小娘子找回来?兰鸢居虽是居住环境尚可,可终是不及咱们这里。”而且小娘子还来着癸水呢。 谢璟没有言语,手中笔不停,许久,才淡声道:“她想在那待着就待着,不用管她。”许是他的语气有些冷,阿绿在心里给褚朝朝捏了把汗,虽说殿下待小娘子不一般,可她们家殿下是谁,当朝唯一的嫡皇子,小娘子虽是不在上京城里长大,也该懂得这些规矩的,哪有她这般对殿下的道理,这次怕是惹恼了殿下。 次日一早,顾凉早早的来了月竹院,昨个他本就想上山去的,听闻褚朝朝‘离家出走’了,就没来,本以为昨夜人已经回来了,一大早上的,除了碰上璟王殿下一张冷脸外也没落得个其他的。 顾凉转身就要走,被谢璟唤住,他也不掩着藏着,直言道:“姑娘家生了气,怎么哄?”昨夜他并没有休息好,虽然褚朝朝才来他这里没多久,可心里念着的人在身边待一段日子,终归是不习惯。 他话一出,院中静下来,就连树上的鸟儿都不啼叫了,顾凉怔了瞬后,呵呵的笑了下:“殿下问这,这,我也不懂啊。” 他年纪也不小了,一样没定亲,知道个什么,万一教的不对,会挨骂的。顾凉见谢璟脸色更沉,急忙给一旁的木微木漾使眼神。 这关于如何哄姑娘,有些人是天生的,无师自通,就比如木漾,他就懂这些,跟着谢璟大江南北的跑,出入风月之地查案那是常有的事,接触的姑娘一多,自然也就知道些如何哄姑娘家开心。 木漾此时有些缓不过来神,敢跟他家主子闹脾气的人小娘子是头一个,他家主子要去哄人,这也是上天入地的稀罕事。 他得缓一会。 此刻,褚朝朝正在兰鸢居的院子里和顾茹扯叶杆,两个人坐在秋千上,一边扯一边随意聊着天,根本就没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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