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的太快太急,我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很是不安,怕她会在异世受苦。”谈莹说着话,柳氏随意的点了头。 “人生地不熟的,让府上的车夫送你去吧。”柳氏淡淡道。 谈莹说不出拒绝的话,唯有答应。 柳氏没太拦着谈莹,横竖公主府她进不去,礼部也去不了,若只是去苍炎寺点香祈福,当真没有必要拦着她,等到人走了之后。 柳氏就将平嬷嬷喊到身边来吩咐一番。 平嬷嬷立刻答应。 但还是在柳氏的身边不停感慨,“从前见到谈姑娘,她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怎么如今变了模样。” “人都是会变得,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柳氏心说若早知道她对季长风还存有这样的心思,那是万万不会答应她来金陵的。 想到这里柳氏的心中也很纳闷,“二郎自幼随我一道住在金陵,不像阳平,跟着他爹在边关,谈莹怎么就对二郎芳心暗许?” 按照道理来说,她要喜欢也应当喜欢季阳平才对。 平嬷嬷顺着柳氏的话想了想,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件事,“夫人您忘了?几年前,二少爷曾去过一回北疆,随老爷和大少爷在边关待了月余,许是那个时候…” “是了…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柳氏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头,那时候季长风从边关归来,已是九月,临近新年。 原本过了那年的元宵,季长风是要去参军的。 可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一切就变了模样,圣上那年特许季培和季阳平回京过中秋,柳氏还以为是皇恩浩荡,可赐婚圣旨在中秋那日下达,他们这才明白是因为什么。 圣旨是季培接下的,柳氏和季长风都知道,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大概是他们过得最糟糕的一个中秋,季长风将自己锁在房里整整三日,不吃不喝,谁也不见,若他大吵大闹的发泄,倒还是好的。 可他偏偏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坐着,蜡烛从天亮燃到天黑,死死的煎熬着。 中秋之后,季培和季阳平要离京,那是他们自从接了圣旨之后第一次见到季长风,他眼眸平淡的看着父兄,随着母亲和嫂嫂一块儿送别他们俩。 什么话都没有说。 也什么都不需要说。 谁都看的明白,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谁都明白他是痛苦的,可谁都没有办法安慰他。 这些成了季长风心中不能触及的伤痛,这些年他从不提及过去,柳氏渐渐的也忘记了这回事,如今想来只觉得感慨万千,“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那是因为公主殿下温和良善,知书达理,寻常人家的女儿都鲜少有这样的,何况是天家的女儿,您看着公主的好,自然盼着她和二少爷夫妻和睦。”平嬷嬷是最了解柳氏心意的人。 如何不知道夫人心中的期盼。 柳氏轻轻的点头,“我盼着公主的孩子平安降生,二郎也要明白,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总不能真的记住一辈子。 * 南宫静瑶派了孙于去调查季长风从前的事情,孙于问过主子,想要知道什么样的结果,南宫静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对着孙于说了一句原原本本。 她想知道,季长风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和她以为的一样。 季长风全然不知南宫静瑶的心思。 金陵虽说人人都知道北疆在打仗,可大家不过嘴上议论两句,世人都和南宫静瑶是一样的心思,季培的名字便是最好的威慑。 但朝堂之上的气氛却很凝重,即便礼部侍郎只是个闲差,他也仍需上朝,近日来的争吵都是北疆的战争。 因为季阳平受伤,季培遇袭,朝中便又一些反对的声音,开始质疑季培是否能守住北疆。 若真有能耐,怎会遇袭? 说出来的话牵强至极,理由更是站不住脚。 文官武将吵成一锅粥。 最终的诉求也尤为可笑,竟想让陛下阵前换人,最好是将季家父子全部召回京城,“韩大人此番支援北疆,正好可以将季将军换回来。” “胡闹。”南宫宏毅将手中的奏本扔到那人的跟前,“阵前换将本就是大忌,你们竟然还想要换主帅?!” 朝堂之上跪了一大片的人,全部在求陛下息怒。 南宫宏毅一概不愿意理会,命他回家闭门思过。 下了朝之后,季长风并没有去礼部,回到公主府便又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 南宫静瑶从前很少去打扰他,可这些日子却时不时的会出现在书房,只不过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她从来都是放下东西就离开。 季长风满腹心思全部都在战局之上。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 韩嗣已经到了北疆,可他的支援也并没有给战局带去多少的改变,不过是能牵制住敌军,不让情况进一步的恶化。 不应该如此,父亲不应该没有任何的安排。 季长风坐不住,回了将军府,问母亲可有收到过什么消息。 柳氏缓缓的摇头,“娘和你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金陵众人心急如焚,可北疆的情况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军帐中时不时传来争执的声音。 韩嗣看的分明,却也无力阻止。 他的到来的确没能扭转乾坤,至多只是给了辰军更多的喘息机会。 韩嗣过来之前,从没有想过季阳平竟然会伤的那么重,腹部和后心均是刀伤,后心那道伤贯穿了整个背部,差一点点伤到要害。 失血过多,卧床不起,这伤势非常的严重,需要回金陵修养才是。 但因为季培将军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季阳平根本就离不开此处,敌军如今只是在观望,若他们有所举动,便是正中下怀,若他们破釜沉舟,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季阳平面色苍白,强撑着听他们行军布阵,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着急,将朝中的武将全部都数了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是人人都清楚的事情,若不然来的也不会是韩嗣。 “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韩嗣看着这一切,心思微动,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韩嗣想,他们的心中估计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提出来。 那就,他来提。 “家父常年驻守东海,便是研习兵书和战局,也是以东海的战役和地形居多,是以我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有一个人不一样,我做不到的事情,季长风可以做到。”韩嗣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推举季长风。 但事态紧急,如今哪里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若北疆兵败,此地百姓流离失所,失了城池国土,那他就是个千古罪人,“从前和季长风多番交手,以沙盘推演,我从来都是输多赢少,所以…我私以为,他才是最好的人选。” 韩嗣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些,可他们也只是放在心中想想,季长风如今身份是驸马,辰国祖制驸马不得入仕,季长风如今还能以礼部侍郎的身份在朝堂之上行走,纯粹是因为他的妻子是长公主。 长公主不稀奇,陛下唯一的女儿才稀罕。 陛下为了女儿才特别破例。 那是特例中的特例。 如今他们竟异想天开的想让季长风来北疆领兵打仗? 如何能够成真? 可这个想法就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谁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下,韩嗣亲自写了密函送回金陵,而季培的亲信,日夜兼程回了金陵。 跪在季长风的面前,告诉他了这一切。 “二少爷,情况危机,将军和大少爷,撑不了太久。” “还望您,趁早的做决断。” 季长风看着眼前的沙盘怔怔出神,他知情况紧急,却从不知情况竟然会这般的糟糕。
第44章 季长风面前跪着的人, 是他父亲的亲信,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跟在父兄的身边,季长风见过他, 他身家清白, 祖祖辈辈都是军人。 从父亲还是校尉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 从前还救过兄长性命。 季长风并不怀疑他说的话, 北疆的情况原本就非常的紧急, 陛下此番对待战事的态度原本就和从前不同。 季长风有所猜测,但没想到… 竟会是这般? “你不在父兄的身边保护他们,不远千里的跑回来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季长风轻声开口, 声音冷漠不已, “我并非武将, 你要我作何决断?” 他不是武将, 手中并无兵马, 便是有心想要去支援北疆,也没有机会和由头。 “可韩大人他…” “韩嗣司金陵城防一职, 他本就是武将, 此番陛下派遣他支援边关,师出有名,他的官职还是金陵的城防官, 不过是因为要支援北疆,破格给了特权,也不是要升他的官, 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季长风语气平静的开口。 有些事情韩嗣做的, 而他却做不得。 他的身份,什么都做不得。 “但是…” “你莫不是忘了, 我是辰国的驸马。”季长风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有一些自己这些年极力在逃避和回避的事情,在这一刻避无可避。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由远及近,“辰国祖制,驸马不得入仕。” 亲信当然知道季长风如今是什么身份,但他还是想来试一试,听见季长风说起驸马不得入仕,亲信明显着急起来,“可二少爷您如今不是礼部侍郎吗?” “呵…”季长风听到这里,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我的礼部侍郎是怎么来的,你非要我明明白白的再告诉你一回吗?”季长风眸色冷淡,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 亲信听到这些话,心中自然愤慨,他未必不知道季长风的难处,也未必不知道这件事分外艰难,可瞧见季长风的态度,心中就很是不喜。 怎么能够那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既如此,那卑职…”亲信愤愤然的站起,刚要说话,就瞥见了季长风桌上的沙盘,一些未出口的话就这么悉数的吞了回去,他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沙盘前面。 入目所及的熟悉,他认出来了,那是北疆的地形,摆的是三军对垒的战况,战报虽然都有发回金陵,可亲信整日跟在季阳平的身边,自然知道如今事关北疆的一切都是机密,根本不可能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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