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有假,宁丫头可是你当初死乞白赖求来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现在倒好,一点不记得了,真是个混账!” 秦进也是知道当初小儿子是怎么求来这个媳妇的,如今一股脑全忘了,自己稍微代入一下,也气得够呛了。 他不是温柔的妻子,说骂两句就骂两句。 又被父亲骂,依着秦琅那小犟种脾气,本是要反驳几句的,但一抬头瞧见不远处那个姑娘面无表情的脸,他顿时又哑火了。 他好像确实不占理,还是少说两句吧。 长公主用眼神制止了丈夫,趁着最后嘱托小儿子几句。 “你爹语气不好,但说得都是实话,你与姝儿是今岁三月初二成的婚,还不过半年的时间,虽你如今想不起来了,但你要记住,姝儿是你自己求来的,万不能对不起她。” 面对温柔的母亲,秦琅自不会怀疑半分,只垂眸应了。 少顷,众人皆散去,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就连莺声和燕语都识趣地退了出去,给她们姑娘和姑爷腾地方。 秦琅初醒,头还有些昏沉,人散去后,他平躺在床上,但忍不住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只因那个被所有人告知是自己妻子的姑娘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瞧了多久,就到秦琅都要忍不住出声说点什么了,少女终于开口了。 “真是怪了,谁都没忘,竟单单将我忘了,要不是宫中医官说得,我都要以为你是装的了。” “又或者,有旁的姑娘暗中倾慕你,但是爱而不得,用了什么巫蛊之术,让你单单将我忘了?” 宁姝心里乱七八糟地,嘴里便通通说了出来。 秦琅听到这些没有边际的话,忍不住回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腔调其实也就是以往秦琅的做派,不算什么厉声严语,但放在早已习惯了秦琅轻声笑语的宁姝面前,无异于恶劣。 她心头哽了一下,没再说话。 然宁姝安静了,秦琅却打开了话匣子。 “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我们当初是怎么成亲的,方才我听我爹说了个宁字,你姓宁,莫非是同我三婶有关系?” 宁姝这厢还没翻过来气,就被少年这一副再陌生不已的姿态又添了几分堵。 但人还在,兴许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宁姝也不能当个锯嘴葫芦成天摆脸色。 “猜得不错,你三婶是我姑母,我姓宁,单名一个姝字,我父亲是去岁刚升迁到京城的户部尚书,至于我和你如何成亲的,爹娘不都说了吗,你死乞白赖求的,我瞧你心诚,便应了。” 提起这些往事,宁姝眼前好似又浮现出当初秦琅死缠烂打的一幕幕,她面上忍不住溢出淡淡的笑。 秦琅偏着脑袋,虽装得正经,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是一直注视着少女的。 见到那抹轻淡的笑,他不由得也跟着笑。 但如今的他还是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乞白赖。 瞧容貌,确实是个貌美可人的,甚至平心而论很讨他的喜欢。 但他始终不相信自己能做到是死乞白赖那种程度。 “不会都在哄我吧?我怎么会做那么掉面子的事,就为了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不会是你中意我,借着你姑母的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宁姝差点都要气笑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心平气和道:“你还真是和当初一样,竟这般会做梦,我都懒得跟你废话。” 恢复记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宁姝也不指望几句话就能让其记住原来的一切。 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去去心中的闷气。 这一遭事来的可谓是憋屈,让她有种哑巴吃黄连的境遇。 人都失忆了,她也不能怎么样,唯一能做的便是助他早日恢复记忆。 念着这厮示意前待她的好,午饭她也没有假手于人,坐在床边就照顾起了秦琅这个伤患。 “起来用饭了。” 本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秦琅,听到这一句话,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人端着清粥小菜过来,一副要伺候他的意思。 少女里的那么近,秦琅甚至能看清她今日戴的是什么耳珰。 还有那白皙的颈子,纤细美丽,晨起时还有更多风光。 秦琅忍不住脸一红。 宁姝一直都知道这厮一直是个爱生小心思的,如今莫名脸红了,不知心里又在捣鼓着什么。 将人扶起,宁姝就要喂他,但却被对方阻了。 “我是脑袋受伤,又不是手,不、不必这般……” 被一提醒,宁姝也想起来了,这家伙好像没到这种程度,是她关心则乱了。 将枕头给他垫好,宁姝便也去用饭了。 伤了脑袋,医官交代需要多休息,因而用了饭后秦琅继续在床上躺着。 起初他是有些无聊的,但很快,这股无聊就被那褪了衣裳鞋袜的少女给打破了。 纱帐被掀开,少女着一身能勾勒出曼妙身姿的里衣便踏上了床,一只脚甚至还踩在秦琅微微分开的两腿之间…… 本昏昏欲睡的秦琅浑身一抖,对上了那个身上发髻散落的少女。 “你干什么?” 活像个在深闺沉睡的黄花大闺女看见采花贼闯进来,少年神色精彩极了。 宁姝只觉莫名其妙,一脸正色道:“我午睡啊,还能干什么……” 说着,宁姝也不理他,掀开秦琅身上的被子便钻了进去,和他紧紧挨着。 秦琅失忆了,但她又没失忆,又不是头一次挨着秦琅睡了,她很是熟稔。 感受到独属于姑娘家柔软馨香的身子贴过来,秦琅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他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姑娘,如今就要凑到他怀里睡,简直荒唐极了。 但头脑动辄眩晕的他根本无法抗拒什么,只能跟死人一样继续躺着,感受着少女时不时的亲近。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那时满心疲惫,实在困极了。 再一睁眼,却是发现人还在他怀里睡,甚至一双玉臂紧揽着自己的腰身。 差点以为还是在睡午觉,然不经意观外面天色,发现早已是黑沉沉的,明显已经入了夜。 原来是他睡过了白日,这丫头又来了。 睡了半日,秦琅很是精神,甚至可以说是兴奋,尤其是他不经意碰到自己腰间的柔荑,颇有种做贼一样的心虚感。 反复拉扯了好几个来回,秦琅突然想通了。 既然都是夫妻了,摸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夜色里,秦琅悄悄咽了一下口水,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那只柔滑细嫩的小手上。 秦琅突然有些明白,失忆前的自己为何会娶宁家姑娘了。 …… 秦琅的身子向来是最为康健的,不过在床上养了三日,人便能下床肆意行走了。 但随之而来的,秦琅再不像以前那般时时顾念着宁姝了,每日不是去练武便是去外头,或者去宫里,就连在和宁姝一桌吃饭,两人也再没了以前的蜜里调油。 宁姝也没忘医官说得,找些两人曾经的记忆来刺激,意图唤醒他。 可每每说了,少年都没什么波澜,好像那是别人的事,顶多是好奇地追问几句,待宁姝耐心解释了,再哦一声,便没了下文。 纵使宁姝再念着秦琅曾经的赤诚热烈,也不免心凉。 医官说,也许很快可以恢复,但他终究给不出一个具体的、肯定的回答。 若是秦琅几个月想不起,甚至几年都想不起,宁姝难道真要这般陪着他耗吗? 她想要的,她应承婚事的,一直是那个愿意豁出自己性命来救寻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般,对她相敬如宾的秦琅。 宁姝的心境开始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 平康坊南曲,如曾经一般,秦琅被几个好友拉着来此消遣,听听曲,看看舞。 席间,裴子风忍不住凑过来跟他搭话。 “起初听到二郎失忆了,还单单忘了弟妹,为兄我是不信的,以为二郎是领教了那霸王花的厉害,心中悔了,才用这个法子装痴,如今算是彻底相信了,不仅三天两头同我们来平康坊这种地方玩乐,虽还是同以前一样光看不吃的毛病,但可比你迷上弟妹后好多了,甚至连羊肠都不要了…… 对秦琅来说,这一段话他不解的地方甚多,便忍不住追问道:“怎么,我以前同她好是什么样的?” 看着秦琅迷茫的模样,裴子风打开了话匣子。 “你问这个,为兄可就话多了,自打你迷上弟妹,平康坊这地方可谓是一步都不沾,生怕弟妹生气嫌弃你,成日下了职就往家跑,休沐日也是,为兄千呼万唤你都不来,说要在家陪弟妹,或者就说同弟妹有约,我们哥几个,都难能见你佛面……” 说着,裴子风叹了一声,满面感慨。 将这番话听了,秦琅只觉得荒谬,他怎会是这等没出息的? 然后头还有个他更好奇的。 “羊肠又是什么,我为何要朝你要?” 以为是自己那妻子爱吃,除此之外,秦琅再想不出别的了。 提到这个,裴子风更精神了,也更偷摸了。 “果真是……” 做贼一般凑到秦琅耳边,将话给解释了。 “当初还是你找上门来,说和弟妹暂时不想要孩子,便每每找我要,足足要了五大盒,让你自己家做些你又不肯,说怕人笑话。” 裴子风还在絮絮叨叨的,但身畔少年早已红了耳根,眸色震颤。 “我,已经用了这么多?” 又是一种天塌下来的荒谬感,秦琅第一次直面这一事实。 原来在他失忆前,他早已同妻子做了数不清的敦伦之礼。 怨不得他初醒那日清晨,她会是那样一副毫无保留的坦诚模样。 吃完这顿酒,秦琅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也许是自己回去地晚了些,妻子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闻他回来躺在她身侧,也只是瞧了他一眼道:“一身酒气,还带着几分女子身上才有的脂粉气,去平康坊了?” 不知怎得,明明对方的语气也不锋利,但秦琅下意识就解释了起来。 “是去了,但我只是喝喝酒,那些女子我未曾碰半个手指头!” 忆起裴子风说得,那时自己半步都不往平康坊踏,定然是妻子厌恶他往那边去,心中没来由地心虚,好似生怕她误会一般。 但古怪的是,妻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背对着他睡了。 独剩秦琅默默对着少女的背影,怅然若失地发着愣。 如果他没记错戟安说过,妻子是个性子泼辣的,绝不是如今这般听了丈夫去平康坊而默不作声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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