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并非看不见秦琅的反应,心中失笑。 像是为了安抚一般,宁姝朝着秦琅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像是初春第一枝的迎春,温暖又娇柔。 秦琅被这一笑弄得愣了神,刚反应过来也想还一个笑脸,但奈何宁姝当即撩了帘子,将他的笑挡了回去。 虽有些遗憾,但秦琅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兴奋。 这是宁姝第一次这般热情主动地朝他笑,这无异于给了他天大的勇气,让秦琅打算今日就将自己做的琥珀送给她。 怀着这个目的,秦琅一路都满腹期待,眼看着就要抵达宁宅,秦琅又没来由的多了几分紧张。 但大丈夫有所为,看见姐弟两从牛车上下来,秦琅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叫住宁姝。 “等一会,我有事要同你说……” 少年期期艾艾地,看着一点也没有了先前教训贺兰息的风采,倒像是个会受欺负的。 宁姝没有下他的面子,就要过去,然阿弟拽住了她。 “阿姐,你要理他?” 小少年神色严肃,话语也很是庄重。 宁姝嗯了一声,笑吟吟拨开阿弟的手道:“无碍,你先进去吧。” 话虽如此,宁茱还是带着戒心,在门口监视着秦家二郎。 哼,诡计多端的男人! 站定在秦琅跟前,宁姝面色恬静,再不似以前见了他便不耐烦的模样了。 这让秦琅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你想说什么事?” 宁姝悠哉游哉地问出口,不着痕迹欣赏着少年窘迫的模样。 她一直都知晓秦琅生得一副好模样,然以前厌烦他,总无意识地忽略,如今看顺眼了,倒忽略不了了。 秦琅不仅遗传了长公主的眼睛,也遗传了长公主那一袭白皙的肤色。 虽然刚从战场上回来时晒黑了不少,但如今也白了回来,衬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当真是鲜活神气。 不光是眼睛,秦琅面上没有那个长得是不好看的,就连鼻子也是又挺又直,优越地让人羡慕不来。 更别提鼻下那对嫣红饱满的双唇,不似有些男子过于薄,也不似有些过于厚,总之是恰到好处。 看起来很好亲。 脑中如风卷残云一般浮现出这句话,等到宁姝反应过来,一股热流从脚底窜上了天灵盖。 脸不争气地红了,像个烧熟的虾子。 也没听清秦琅说什么,见人递过来一块打磨成水滴形状的金黄璀璨的琥珀配饰,里面嵌着一朵宁姝没有见过的白色小花,无论是那朵花还是那块温润的琥珀,都让宁姝觉得十分的惊艳。 “这是……” 宁姝刚要开口问两句,就见秦琅将琥珀飞一般的塞进了自己手里,扭头便翻上了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是怕宁姝将东西还给他似的。 错愕地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宁姝握住了那块琥珀,只觉润到了心田。 回到门口,宁茱眼神如刀地看着阿姐手中的琥珀道:“阿姐,你接他的东西了?” 大历虽民风开放,但这种未婚男女私相授受的事情还是比较有深意的。 阿姐既然面色如常地接了,那不就是……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少打听你阿姐的事。” 话没问出来,还被说教了一通,宁茱气呼呼地想找阿姐理论,但得到的只有一个决然离去的背影。 “我已经不小了!” 自顾自说了句,也不管阿姐能不能听见了。 …… 不似小儿女之间的轻松自在,太子被刺生死不明,天子又缠绵病榻不见好转,国朝不能无首。 于是乎,病榻上的景宁帝颁发诏令,令三皇子监国,英国公与郑相辅佐。 宁姝听到这一消息时,心里委实是有些不得劲,但又不能改变现状,偶尔时候总会心怀忐忑。 只能说宁姝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所担忧的灾祸还是降临了。 十月中旬的一日暮间,宁父比平日晚回来一个时辰,且回来时面上尽是沉重。 宁姝见人回来,赶紧将厨房热着的饭菜都摆了出来,除了今日身子不适早早歇下的爷爷,一家三口都在饭桌上了。 用饭间,宁姝不止一次看见爹爹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的目光,宁姝便知怕是有糟心事了。 “爹爹为何这般,定是女儿身上出了什么事吧?不妨说来……” 宁姝喝着热气腾腾的鱼片粥,慢条斯理道。 宁江听罢,叹了口气,将碗筷往饭桌上一搁,破罐子破摔道:“本是怕说了阿蛮便没胃口用饭,罢了,既阿蛮问了,爹还是说出来吧。” “今日下值,贺兰贵妃将爹爹传唤了过去,想要阿蛮入三皇子府,做个侧妃……” 宁江话音刚落,宁姝便真如先前爹爹所说的那般,全然没了胃口。 “我不要,我不愿嫁三皇子,更不愿做侧妃!” 宁姝气得脸色发青,往日最爱吃的鱼片粥也不香了。 宁江看着女儿这副万分抗拒的模样,和他心中预想的分毫不差,又是一声叹息。 “爹爹自然也不想您嫁与不喜之人,更不想我们阿蛮当侧室,然三皇子与贺兰贵妃如今权势熏天,除非太子复生回来,那三皇子便是日后的天子,贺兰贵妃便是仗着这一点,言辞颇为强势,甚至大有拿整个宁家威胁的意思……” “那爹爹怎么说的?” 宁姝心里先将那对母子骂了一通,又急急问道。 虽相信爹爹对自己的爱护,但她还是要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提到这个,宁江又打起了些精神,接话道:“爹爹没有应下,只说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但贵妃要求爹爹后日便给出答复……” “咬得竟这样紧?” 宁姝又被气了一下,咬牙切齿道。 贺兰贵妃此番行事定是瞒着王将军一家的,毕竟谁家父母能愿意自己女儿成婚一月左右女婿就纳了侧室,尤其是对掌管皇城禁军的王将军而言,更是一种羞辱。 明日官员旬休,贵妃若是专门召爹爹进宫,那满朝上下就都差不多知道了。 毕竟现在的朝廷也不太平,稍有风吹草动便人人皆知。 看着女儿愁眉不展的模样,宁江心中万分疼惜,便破罐子破摔道:“阿蛮莫忧,你若是不愿,爹爹明日便为阿蛮辞了,随那对母子怎样,最多不过罢官回家,爹爹不在乎!” 宁姝心中自是感动的,但若是真因她一人整个宁家受了难,她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心中百转千回,辗转了几番,最终劝慰道:“爹爹别急,让我回去想一想,兴许能有个更好的办法。” 宁江眼下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便随了女儿,也做好了硬抗贵妃母子怒火的准备。 是夜,宁姝装着满腹心事,正在思索明日要不要亲自去一趟英国公府。 “是该早早成婚了……” 忆起那日两人吃柿子时,自己嘀咕出来的话,宁姝越想越觉得有理。 此时此刻,她若是有桩婚事,且亲家再煊赫些,就算是贵妃母子也不能强抢了她去。 虽然有几分火烧眉毛之下利用的意思,但秦琅对她有情,自己…… 也算是有情吧。 回想起那夜山洞的吻,宁姝心间便涌动起了那股熟悉的情愫悸动。 虽关键时刻被自己避开到了脸上,然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仍旧不减分毫。 可长公主和国公爷会不会因此不喜她,觉得自己薄情势力呢? 想到这,宁姝烦躁地翻了个身,正待辗转难眠时,她听到了窗户的响动。 那是人的敲击声,是秦琅! 像是干涸的庄稼迎来了及时雨,宁姝外袍都未来得及穿,就趿着鞋推开了窗子。 显然,外面的秦琅没想到窗子开的那么快,面上还有着来不及掩藏的震惊。 “你怎么现在来了?” 这一场及时雨太巧,宁姝差点都以为她和秦琅心有灵犀了。 秦琅见着了人,心里的不安终于消退了大半。 今夜父亲回来时,特地对他说了贺兰贵妃秘密传唤宁尚书一事。 虽不知到底说了什么,但秦琅猜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很可能是一场灾祸,对他而言。 三皇子唯一能跟宁家挂边的,便只有他对宁姝存着的那点心思,如今贺兰贵妃悄悄将人召了去,八成是与宁姝有关,秦琅心里头很不安稳。 于是乎,晚饭都没用完,秦琅便策马来了宁家。 怕扰了宁家人清净,秦琅特地在东墙外守到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才翻墙进来。 “听闻贺兰贵妃传唤了你父亲,不知是什么事?” 心里的焦灼让秦琅开门见山,什么废话也无。 这也正合了宁姝的心思,她眉头一蹙,神思泛着愁绪道:“她们母子威胁我爹爹,要我去给他当侧妃,还要后日就给出答复……” “岂有此理!” 宁姝的话印证了秦琅最坏的猜测,他怒骂了一声,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良久,秦琅抬起眼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宁姝。 “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快说。” 宁姝看着少年夜色里惴惴不安的脸,心中隐隐觉得也许他同自己想得一样。 “与我定亲。”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是耗尽了秦琅浑身的力气,待说完这四个字,他呼吸都微弱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璀璨的眼眸在宁姝面前熠熠生辉。 像是北风卷过又归于平静,一切尘埃落定。 第92章 如愿以偿 初冬的夜冷意十分明显, 甚至自窗子渗进来的风都有些刺骨。 宁姝没有穿外袍,本该觉得寒意透骨才是,可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身心滚烫。 支摘窗下, 少年两手撑在床沿, 一双凤目覆满了热忱情愫, 还有一丝隐约可见的忐忑。 见宁姝不说话,秦琅还以为是不愿意, 内心的期盼与渴望促使着他试图去争取。 “贺兰贵妃母子势大, 整个盛京怕是能抵挡住的没有几家,我娘本就很喜欢你, 我也……” 说到这,秦琅罕见地难为情了一下, 话语顿了顿, 转而继续道:“只要你说愿意, 我明日便过来下聘, 你也不用担心后续, 待以后危机解除了, 你若是不愿,尽管退了便是, 我绝不会勉强。” “若还是不放心,那便立个字据,我……” “明日你来提亲吧。” 秦琅还想再说些保证的话, 耳畔就仿佛听到一阵仙音, 让他怔在了原地。 “你、你同意了?” 巨大的惊喜下, 秦琅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宁姝心中好笑, 面上却是不显,只正色道:“你先前不是也说了,我现在身陷险境,你便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若是再无谓坚守,岂不是真要去给他当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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