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宁姝还想争辩几句,就见秦琅手快地将木盖拉上了。 宁姝周围变作黑漆漆一片。 黑暗似乎将各色情绪也掩藏了起来,宁姝不再争辩,水缸内只剩下两人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 不仅是秦琅,宁姝亦如是。 水缸虽说能蹲得下两人,但也仅仅是蹲得下,宁姝置身于黑暗中,甚至能感受到秦琅喷洒过来的气息,像是羽毛般,在自己面上轻扫…… 她与秦琅一定离得很近吧? 宁姝突然有些后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秦琅进来了,但听到院子里秦珂那轻快的脚步声,还有她咋咋呼呼的话语,宁姝已然没了退路。 “秦琅……” 宁姝面上被他的气息吹拂得有些痒,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 回应她的,是少年仿佛带着钩子的轻哼声,在此刻这般上什么也瞧不清的黑暗里,无端的有些诱人。 “你离我远些,都喷我一脸……” 宁姝被这股热流吹得受不了了,忍不住嘟囔道。 “啊?” 少年发出了一个音,纵使宁姝看不见,从这声里,宁姝都能感知到那股子错愕。 “我说你离我远些……” 宁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无奈。 黑暗中,秦琅忍不住伸手摸索着,想确定宁姝的脸在哪,但水缸内空间就那么点,秦琅才刚伸手,就触到了姑娘家柔滑细嫩的脸庞。 两人俱是浑身一颤。 时间仿佛静止了,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两股气流开始愈发亲近的交缠。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看不见的暧昧于黑暗之中交缠,像是有生命一般,尽管看不见,于黑暗中,宁姝也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源。 心在告诉她那是什么,然宁姝放任着身体的一切,不去挣扎,也不去反抗,静静地等着那一刻到来。 终于,绚丽的蝶轻落于鲜艳柔润的花瓣上,开始进行初步的探索,判断这朵花里是否有他想要的东西。 宁姝只觉唇间落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蝶,正在攫取她唇内的芬芳。 蝶很温柔,但不会一直温柔。 初步的探索完毕,蝶开始贪婪地吸取花瓣中的一切,而那朵花,只能在风中摇曳着,任那只浪蝶肆意撷取…… 宁姝想起了山洞那夜,少年因自己避开而落于脸颊的吻,温热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浑身火烫。 若山洞那夜是春日晨间的一滴清露,那如今便是夏夜由缓到急的大雨,淅淅沥沥,声如撒豆,让人招架不住…… 蝶的触须没入花蕊,在其中拨弄风云,花朵瑟瑟发抖的同时,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蝶降落的第一枝花…… 大雨如注,让人只想沉溺在这场狂乱中,直到云销雨霁。 许是蝶太过重,又或许是风太过大,花朵渐渐被折弯了腰,好在有身后的篱笆倚靠,才不至于被蝶闹得倾倒。 “我找到了!” 忽地,平地起了一声惊雷,生生将生死难分的蝶与花惊得分开来,在各自的领域惊慌失措着。 然惊雷是假的,只是为了吓到这一方天地中的生灵。 但这并不影响柔嫩的花朵受惊而起,想要远离这个吸取她芬芳的蝶。 嘭! 木盖被掀翻在厨房的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将在院子里正准备走的秦珂吸引了回来。 “宁姐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捉人捉得太容易,秦珂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 宁姝哪敢回头瞧,带着一张红润地过头,甚至有些肿胀地唇从水缸中翻了出来,语无伦次道:“里、里面有个好大的虫子,我害怕……” 这般危急的关头,竟也让宁姝想到了个能混过去的说辞,宁姝都佩服自己了。 “虫子?宁姐姐别怕,我来收拾它!” 秦珂性子顽皮,从小就是个不怕虫子的,听说水缸里有虫子将她的宁姐姐给吓到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宁姝大惊,一把拉住了秦珂,虚张声势道:“珂儿别去,那虫子长得甚丑,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待会让下人过来捉走吧。” 秦珂一听这话,也不想瞧丑东西,便罢手了。 “咦?宁姐姐的嘴怎么又红又肿的,莫不是被那丑虫子咬了?” 闻言,本就羞臊得不行的宁姝更羞耻了,极力解释道:“没什么,是我今日的口脂涂重了。” 秦珂是个孩子心性,听宁姝这样说,也没怀疑什么,带着自己今日第一个捉到的人走了。 几息过后,待确定人走了,水缸里的秦琅慢慢冒了头,一双凤眸含着潋滟春色不说,玉白的肌肤也如火烧云一般…… 他远远望着门口,似是意犹未尽。 因为这场意外,本打算在长公主这边用饭的想法也被宁姝生生斩断,她一边唾弃自己没用,一边带着丫头跑回家了,只托秦珠告知一下长公主,表达自己的歉意。 第94章 太子归来 盛京落了第一场雪, 虽不算大,但也是一场瑞雪。 跌落悬崖的太子忽地有了消息。 也不知是谁传的,从哪里传出来的,但就有这样一股隐形的风暴席卷盛京城, 让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再掀波澜…… 听了这一消息, 反应最大的便是卧病在床的景宁帝, 听医官说,一听到太子有了消息, 病气都去了大半, 当日就在乾元殿走了几圈。 漱玉殿,所有的宫人都被清了出去, 弄得人心惶惶。 母子两静默而坐,神色皆十分严峻。 “他怎么还能还活着, 那悬崖那么高, 底下还有条丰水, 他分明不通水性……” 元弛气急败坏地在殿里走来走去, 衣袖甩得生风。 贺兰贵妃也是一副按捺不住的姿态, 神色阴沉, 那对平日里对着景宁帝柔情似水的眉眼也满是冰霜。 “好了,慌有什么用, 既走到了这一步,便是覆水难收,只能朝前看, 太子有了消息又怎样, 能让他消失一次, 那也能让他消失第二次,可明白?” 贺兰贵妃远望着东宫的方向, 眼底闪过一抹毫不犹豫的狠辣。 元弛将母妃的狠辣绝决收入眼底,神色有些迟疑道:“母妃,你说如果我们就此收手,父皇能否当作无事发生?” 察觉到了儿子的退意,贺兰贵妃语气凉凉。 “天真。” “刺杀储君是何等大罪,就算是你父皇这次还能对你偏私,那些满腹大道理的臣工如何能罢休,那九死一生回来的太子又如何能罢休,我们母子已经没用回头路了,只能放手一搏。” 元弛思绪翻涌了片刻,想到那座代表着无上尊宠的龙椅,心神激荡,重重点头道:“母妃说得是,儿子即刻遣人去打探大哥的下落,将麻烦清理了。” “王家那边也用些心思,他们手里可掌握着皇城禁军,若是能策反,为我们所用,那我们母子所图,便顺利无虞了。” 人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若真到了无法和气解决的时候,那就别怪翻脸无情了。 母子连心,元弛听了这话,也觉察出了意思,点头应了,神色凛然。 就在明暗两方人马竭力寻找太子元弘下落的时,仲冬时节,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外郭城城门大开,在外等候的小贩们拉着货物鱼贯而入。 微雨,天色却少有的清明。 因这蒙蒙细雨,多数商贩都带了斗笠,将他们满是风霜的脸都遮了一半。 小贩中,有一家瞧着十分不起眼的三口人。 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最后跟着的是一个提着篮子的小姑娘。 偶尔抬头,斗笠下露出小姑娘一张虽粗糙但五官秀美的脸。 也许是藏着什么心事,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偶尔不安地瞥向前头拉车的青年。 木驾车咕噜咕噜地发出声响,在这架车上,摆着许多装着鲜鱼的木桶,这是小姑娘家辛劳了好些时日的成果。 “官爷,这是老头子同村的侄儿,今日来帮我搭把手的,还求官爷通融通融。” 说着,老人多交了几文进市钱,笑得谦卑。 坊市每日来来往往商贩百姓甚众,市署的小吏也不会浪费精力在盘查每一个进市的人身上,见是眼熟的卖鱼翁,便摆摆手让进去了。 不仅是那小姑娘,老人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待远离了那些小吏,进了热闹的坊市,打头拉车的年轻人将装着鲜鱼的木桶帮着卸下,又向老人讨了一桶。 “宋老伯一家子的恩情某没齿难忘,待下一次相见,便是报答之时,某在此辞别了。” 年轻人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传进了老人耳中。 老人不敢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将一桶鲜鱼分给了他。 年轻人扶了扶斗笠,刻意往下压了压,似乎是害怕某些人认出他。 最后看了一眼那模样秀美的小姑娘,年轻人提着那一桶鲜鱼走了。 他的目的地是位于兴道坊的英国公府,只要进了那,他就再不必躲着人了。 然想法很顺畅,但当他到了兴道坊坊门不远处时,就看见几个禁军将士守在门口,拿着一副画像对着进坊市的人对照检查。 年轻人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觉得那画上的人是自己,连忙退了回去。 想着游荡在兴道坊门口也是引人怀疑,年轻人正打算回到宋家祖孙那再寻法子,抬头扶了扶斗笠,忽地看到一辆贵家千金的牛车经过,巧的是,那贵家千金恰好在此刻掀起了帘子。 然更巧的是,他认得这个贵家千金。 宁姝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天降的运气,只是今日无趣来西市逛逛,便让她在路上遇见了个贵人。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只是长相相似的人罢了。 但瞧着对方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宁姝隐隐觉得自己想得不对。 “停车。” 宁姝低喝一声,牛车停在了那年轻人面前。 兴道坊坊门处,守在门口的禁军将士见一架牛车过来,伸手拦下就要检查。 “例行检查,车内人下来!” 躲藏在车内的年轻人当即不安了起来,与宁姝对视了一眼,宁姝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一旁面色薄怒的燕语道:“燕语,知道该怎么做吧?” “姑娘放心。” 燕语应了,推开车门,便拿出了泼辣的架势。 “你们这些军汉要翻天了,我们尚书千金就随你喝来喝去的?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你们贼人一般地唤下来,你当你们是谁,玉皇大帝吗?” 几个将士被燕语这么一骂,先是懵了一下,一听是尚书家的姑娘,额上开始冒着冷汗。 本以为只是寻常人家,且他们没看清里面的人,也不知是男是女,只遵循着上头的意思对进兴道坊的来往行人盘查,尤其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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