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再也没有心思与她对战,双方没拉扯多久,他就溃不成军,无力再战。 最终为了保持自己的体面,他选择了认输。 这场耗时两个时辰的对弈以崔文熙获胜为结局,她向赵玥行拱手礼,道:“承让。” 赵玥回礼,“四皇婶棋艺了得,今日二郎输得心服口服。” 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他倒也不恼,毕竟人家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坐在桌前的平阳适时提醒道:“现下胜负已分,二郎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赵玥便进入正题,问道:“先前四皇婶说想把冯正调任近些,你想把他调任到何处?” 崔文熙心中暗喜,答道:“京畿辖区下的县城可行?” 赵玥垂眸把棋盘上的棋子捡进棋盒里,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忸怩,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淡漠,说道:“名额不多。” 崔文熙退而求次,“若是二郎为难,不是京畿辖区也行,只要离京稍稍近些便罢。” 赵玥“唔”了一声,“我回去斟酌斟酌。” 崔文熙感激道:“多谢二郎给这个机会。” 赵玥瞥了她一眼,“上回四皇婶从我阿娘那里讨来的人情便算还了,作不作数?” 崔文熙忙道:“作数。” 那厮心里头到底不自在,又傲娇死要面子,脸皮也没崔文熙厚,不想跟她继续相处,便问平阳传膳。 崔文熙也不想跟他一块儿用。 于是一个在偏厅,一个在厢房。 在赵玥用饭时平阳坐在一旁同他说了会儿家常。 这些年她一直郁郁寡欢,颇叫宫里头担忧,故而赵玥说道:“阿姐还是得多出去走走,倘若遇到合适的,也可再嫁。” 平阳单手托腮,幽幽道:“这世间,哪还能寻到比许郎更好的郎君呢?” 赵玥:“你都没走出去,怎么知道没有?” 平阳不想提这些,“二郎你都要及冠了,爹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就拖家带口了,你还不慌不忙的,让阿娘操心。” 赵玥反驳道:“阿娘那是瞎操心。” 平阳调侃道:“她操心你也是有原因的。” 赵玥:“???” 平阳:“你偌大的东宫里头没有一个侍妾,成日里跟政事堂那帮老迂腐厮混,几乎不近女色,阿娘忍不住怀疑自家儿子到底行不行。” 赵玥:“……” 他不想听这些,没好气道:“我等会儿就回了。” 平阳戳了戳他的胳膊,“生气了?” 赵玥忽悠道:“近日各部呈上来的考课需要处理,连爹都关心起这茬来了,许多事情,他会问我。” 平阳“哦”了一声。 赵玥道:“今日四皇婶的事,下不为例。” 平阳敷衍道:“好好好,下不为例。”又道,“四皇婶挺有意思的,就算她与四皇叔和离,日后我们也会继续往来。” 赵玥挑眉,“我看你同阿娘对她的评价颇高。” 平阳:“家族里头,哪个对她的评价不高?” 赵玥闭嘴,没有反驳。 平阳继续道:“四皇婶除了没有生育以外,几乎挑不出错处来,又或许是遭天妒,看她有才貌有家世,又觅得佳偶成双,故意为难她,给她落了这么一个缺憾。” 赵玥并不认同这个观点,暗搓搓道:“太医院也曾替她看诊过,据说没诊出毛病来。” 平阳点头,“是没看出名堂来,但就是求医问药了好几年都没动静。” 赵玥破天荒道:“既然没诊出名堂来,万一换个郎君就有了呢?” 此话一出,平阳不由得愣住,她后知后觉道:“你瞎说,难不成四皇叔有问题?”顿了顿,“四皇叔若身体有恙,那从魏州带回来的外室又如何解释?” 赵玥闭嘴不语。 虽然目前无法解释个中原因,但不可能整个太医院都是庸医,况且那帮老头子里面还有医术顶尖的妇科圣手,都没诊出名堂来,可见崔氏应该是没有毛病的。 他把小心思掩藏在心底,不愿被人窥透出他的心怀鬼胎。 用完饭后,赵玥果真没有多待,准备回宫。 平阳问道:“冯正外放调任的事,二郎何时给音讯?” 赵玥没好气道:“阿姐可真是上心,还催起我来了。” 平阳厚颜道:“人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打小就感情要好,快要分离了难免不痛快,你多体谅着些又何妨?”又道,“更何况这会子又在闹和离,心里头烦闷着呢,二郎就多担待着些,卖个面子给我。” 赵玥指了指她,“你这个侄女挺不错,仗义。” 平阳:“二郎回去了赶紧办,把那冯正调任到京畿的县城里去,最好挑好一点的县,别往那腌臜角落里塞。” 这话把赵玥气笑了,啐道:“合着还安排上了。” 平阳恶毒威胁,“二郎若没把这事办漂亮,我便日日进宫在阿娘耳朵边唠你选妃的事,让她天天催婚抱孙子,看你受不受得住。” 赵玥:“……” 过——分——了——啊! 他是真被她的无耻给气着了,懊恼道:“你跟姑母一样不讲道理。” 平阳理直气壮道:“谁叫你是我胞弟呢,我没耍流氓就已然不错了。” 赵玥:“……” 他不想跟这样的泼妇费口舌,起身道:“我回了。” 平阳:“我送送你。” 赵玥嫌弃道:“别,吃你一顿饭,还得受你的气。” 平阳咧嘴笑,“那我去跟四皇婶说一声。” 赵玥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马道:“不用。” 平阳:“???” 他怕自己看到那女郎再次陷入尴尬中,匆匆道:“卫少忠,回了。” 外头的卫公公应声是。 于是主仆二人离开了玉琼园。 崔文熙过来听到赵玥已经回宫了颇觉诧异,平阳解释道:“二郎说他近些日忙碌,还要回去看各部呈上来的考课。” 崔文熙“哦”了一声,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二人用同一碗银耳羹感到尴尬,这才回避的。她倒也没有拆穿,只说道:“今日能如愿,多亏了平阳相助。” 平阳笑道:“四皇婶能胜过二郎,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停顿片刻,“我方才已经嘱咐过他了,让他把冯正调任到京畿下的县城里,且要挑好一点的县。” 崔文熙暗喜道:“他可应允?” 平阳:“不应也得应,若不然我日日进宫让阿娘在他耳边念经娶妻生子,让他烦不胜烦。” 崔文熙掩嘴笑道:“可真有你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赵玥坐在马车里默默地把脸埋入掌中,一副无法见人的样子。 如果说先前在假山尴尬,那今日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他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那碗银耳羹他用过两回,崔氏好像也用过两三回。 仅仅一个碗就罢了,且还是同一只勺子。 真是要命! 只要一想到两人窘迫又不自在的样子,赵玥就想打死自己。如果当时自己稍稍仔细一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也不会弄得这般尴尬。 为什么每回同她单独相处,总会弄些尴尬的事情出来呢? 赵玥有点沮丧,觉得自己以后没法见人了。 有时候他也懊恼为什么脸皮不能厚一点,可是在她跟前没法厚脸皮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让他生出许多心思,没法用处理政务上的态度去看待。 这真是要命。 马车空间封闭,没人能看到他的羞恼,他无地自容地打自己一巴掌,又怕坏了那张脸,不敢下手太狠。 那小子到底心疼自己,努力调整情绪,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脸皮变厚。 反正迟早都要跟崔氏有牵扯的。 下午在平阳府午休后,崔文熙才回去了,家奴告知说庆王在别院。 崔文熙命芳凌把张焉棋放好,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家奴答道:“今儿一早就去了。” 崔文熙做了个手势,家奴退了下去。待厢房里没人后,她才对芳凌道:“明儿把别院的刘婆子寻来,我有话要问她。” 芳凌点头,忍不住发牢骚道:“我看那婆子忒精明,多半是两头吃利。” 崔文熙抿嘴笑,“就是要两头吃利才好,把我这儿的情形卖给雁兰,再把雁兰那里的情形卖给我,这样我才好行事。” 芳凌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娘子此举究竟有何打算?” 崔文熙垂首观摩自己的手,淡淡道:“我得想法子让她来找我,唯有与她合伙,才能搞庆王。”
第29章 作妖 此话一出, 芳凌心头一惊,嘴唇嚅动,想说什么, 终是忍下了。 崔文熙起身走到窗棂前望着外头的绿意盎然,心中早有筹谋算计, 表情却温和无害。她的性子向来如此,喜怒不形于色,不论遇到什么事情, 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姿态。 现在她明明在跟庆王打冷战,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不曾发过一次脾气, 更不曾哭闹歇斯底里。 这些软弱只会让她瞧不起,她可不会像平阳那样丧夫就走不出来, 只会让自己过得更体面, 毕竟余生还有数十载呐。 第二日别院的刘婆子借采买为由来了一趟庆王府,当时崔文熙正在查看别院的账目明细, 芳凌前来通报,说道:“娘子,刘婆子来了。” 崔文熙“嗯”了一声, “把她请进来。” 没一会儿刘婆子毕恭毕敬地进屋来,朝崔文熙行了一礼,道:“老奴刘宜见过娘子。” 崔文熙抬头看她, 笑眯眯问:“这些日刘媪在别院可伺候得习惯?” 刘婆子回道:“承蒙娘子不嫌老奴年纪大,愿给老奴一处安生的地方,不敢生怨言。” 崔文熙又问:“那雁娘子可有给过你难堪?” 刘婆子:“雁娘子脾性算不得好, 不过行事也会掂量掂量。” 崔文熙垂首看手中的账目, “可见是个机灵的。” 刘婆子知道今日来定要交待些中听的话, 当即便斟酌道:“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只管说。” “老奴若说了,还请娘子勿要懊恼。” “我不会为难你。” 刘婆子沉思了会儿,压低声音道:“老奴觉着,那雁娘子很有一番手腕,时常哄得郎君心花怒放,经常一高兴就赏下不少物什。” 说罢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布包呈上,“老奴在别院当差,虽然干些粗使活计,不过那雁娘子很会做人,也会赏些物件与老奴,娘子可过目看看。” 崔文熙好奇地接过布包,把里头的物件倒出来,有两锭碎银,两件玉物坠子,一颗玉珠子,且成色很不错。 她一点都不生气,抿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 刘婆子正色道:“老奴不识货,不敢私用,故呈给娘子,任由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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