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人被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大抵也就此作罢了。 不成想陆晚菀却一点不往心里去,反倒是不依不饶道:“是不必还是不愿意?你是不是嫌弃我资质太差,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弟子?还是看我长得丑,碍了你的眼?” 这又是哪跟哪。 谢衡动了动唇,还没说话,却是一下按住了陆晚菀的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的手此刻正毫不客气地掐住了他腰间的肉。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说一句她不喜欢听的,她绝对会狠狠地掐他一把。 她的力道对他来说虽然不大,也不至于会让他觉得有多疼。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还没飞升的修士罢了,他的腰难道就不是腰了吗? 她也未免太得寸进尺。 谢衡抿住唇:“你不丑。” 他说完这句话后,陆晚菀满意地眯起了眼睛。然而她的手依然没放过他的腰,只是改掐为把玩,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他腰侧。 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自腰间直窜进谢衡脑中,连带着方才按住她的那只手都有些使不上力。 他定了定神,按住她的手改为握住她的手臂,挪开了些距离。 陆晚菀也不再逗他玩,等他放开手,就又抓住了他衣袍的一角。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她身在高空,四周又没有什么防护措施,总得抓着点什么才有安全感。 但她不知道的是,谢衡早在这一叶小舟上设下了结界,不然光是吹过来的风都足以将她人给掀下去了。 “我们今天就能到苍梧洲了吗?”陆晚菀看着自己的手从白云中穿过,玩得开心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 谢衡无意间瞥到,忽然觉得她这张略有瑕疵的脸,竟也变得十分顺他的眼。 他目光顿了下,下一瞬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 “今天还到不了。”他先是回答了陆晚菀的问题,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天穹洲虽与苍梧洲相邻,但两洲的交界地定泸城离这里还很远。我修为尚未恢复,灵力不足以支持我们日夜赶路,想要尽快到达苍梧洲,只能通过天穹洲和苍梧洲之间的传送阵。” 陆晚菀曾在书中看到过,这个世界分为四大块,苍梧洲,天穹洲,幽浮洲以及天煞域。其中苍梧洲与天穹洲接壤,修士大多居于灵气充沛的苍梧洲,而天穹洲灵气稀薄,是凡人的聚居地。至于幽浮洲以及天煞域,则是妖族和魔族的盘踞地。 而这三洲一域之间,除却苍梧洲和天穹洲之间偶有往来互通,妖族和魔族几乎近几百年来都不曾出过自己的地盘。即使偶有不识趣的,也大都被修士们斩杀殆尽。 可想而知,在书中原文的中后期,因陆菀菀无意间破坏魔尊封印而招来魔族的事,有多少凡人和修士对她恨之入骨。 如今她虽是暂时跑了出来,然而书中的剧情主线究竟会不会因此改变,谁也不知道。 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能跑就跑,跑不掉,她就躺平摆烂呗,说不定等走到原主嘎掉的剧情点,她就能穿回去了呢。 “天穹洲和苍梧洲之间还有传送阵吗?”陆晚菀出声问道。 谢衡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事倒真不是陆晚菀漏看或是忘记了书中内容,就连谢衡也是在偶然翻阅古籍时才得知的。 原来在几万年前,这个世界还是一整个大陆。但那时神族已逐渐衰微,人间更是妖魔横行,凡人生存艰难。修士们为了更方便地来往各地斩妖除魔,曾经在几处修建了传送阵。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支撑天界的天柱倾塌,世间最后一位神女虽以元神尽散的代价修复了天柱,但这个世界却被曾今散落的天柱砸得四分五裂。 再后来,仙族逐渐代替神族成为凡人的信仰,妖魔被仙族镇压,修士则聚居在灵气充裕之地,才渐渐形成了三洲一域之势。 谢衡昨晚曾经看过陆晚菀带来的舆图,知道他们此前住的敦宁镇距离最近的传送阵所在之地不算太远,但若是真是坐马车去,少不得也得三五日。 眼下这叶飞舟的速度虽比不上专用的飞行法器,但比起马车总是要快上不少,他们想要在日落前到达目的地,倒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谁料不过行了大半日,陆晚菀就吃不消了。 “要飞这么久你怎么不早说啊?”她一屁股蹲坐在小舟上,主要实在是站不住了,而她的一只手仍没松开谢衡的衣角:“早知道还不如坐马车呢,起码还有凳子坐。” 谢衡面无表情:“再坚持一下,日落前就能到了。” 日落前?日落!那不就是要到晚上! “我会死的,”陆晚菀坐在他的脚边,有气无力地道:“我已经一顿没吃了,晚饭难道也不给我吃吗?你是要饿死我吗?” 谢衡深感无力。 一顿不吃,哪至于就饿死了? 苍梧洲并不都是修士,也有许多资质一般,无法修行的凡人,因此凡人的一应吃穿住行,都可以得到满足。 更甚者,苍梧洲的客栈里还有用灵草、灵兽肉做的食物。淬炼过的灵草、灵兽肉蕴含的灵气更为纯粹,食用后也不会在体内增加杂质,若是修士食用,还能增长修为。 “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你摸着你的良心……哦不对,你没有心,你冷血,你无情。”陆晚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就是指着谢衡一顿控诉。 谢衡张了张嘴想解释,无奈他本身就是个不擅长同人口舌之争的人。 他一低头,便瞧见她微微下垂的眼尾,心里突地泛起一股莫名感受。 罢了,终究只是个凡人小姑娘,抵不住舟车劳顿,脾气大点,身体娇弱些,也实属正常,他想。 “寻个城镇住一晚就是。” 话落,谢衡才突然发现,纵使自己活了一千多年,比这女子大了不知多少岁,竟也好似拿她没办法。 待她到了苍梧洲,他又该拿她如何是好?
第9章 沇川有神 陆晚菀听到他说要寻个城镇,马上又精神了起来。 她站起身,眯起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看他:“那咱们找个热闹点的小镇去瞧瞧吧,正好我都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谢衡已有几百年不曾到过天穹洲,但此前他也经常下山历练,去过不少地方。 他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凡间的城镇有什么好瞧的。 “凡尘俗世大都长得一个模样,无甚差别。” 陆晚菀并不搭理谢衡这句煞风景的话。末了,她高高兴兴指挥着他在一个颇有江南水乡风味的城镇外降落,拉着他便进了城。 这座城镇比他们前几日歇的那座敦宁镇热闹许多。有一条被当地居民唤作沇川的河纵贯全城,在城内分流七道,如枝桠一般散布整座城。城中屋舍多沿河而立,大小石桥的数目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 恰好今日似乎正是这沇川镇的赶集日。此时乌金西坠,整个镇的人几乎全往街上挤,好不热闹。 陆晚菀一进城,就仿佛是鱼儿入了水,左顾右盼的同时,一只手还不忘拉着谢衡,灵活地在人群中挪闪。 等终于走出最热闹的街道,又一头扎入大街转角的人群中。 人群聚集处是一家青瓦白墙红大门的人家,在这个镇子里很是显眼。 而这户人家大门侧边的石墙上则贴满了许许多多寻人、征才的公告,哪处店铺特价、哪个饭馆开张等等诸类消息都可以在上面找到。经年累月下来,贴了又撕,撕了再贴的痕迹,将淡色墙面弄得处处狼籍,点点白、点点红、点点黄褐。 此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正在那石墙上贴上了一张一尺有余的大红榜纸。榜纸很大,几乎填满了正面墙。其上浓墨书写着两个醒目大字“征工”。 陆晚菀的视线也不由被吸引了过去,她再细瞧大字底下几行密麻小字,原来是城中巨富王金宝命人张贴。 只是这图纸说是征工也不确切,其上简单陈述的是要寻一女子作陪嫁丫头,陪伴府里的小姐一同出嫁。 这就奇了怪了,一般来说,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身边没有两三个贴身心腹丫头的。这王家小姐出嫁怎么还要临时寻陪嫁丫头,这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然而除却陆晚菀满脑子问号外,此时看热闹的镇民却是一齐安静了下来。 半晌,才有人期期艾艾叹了一句:“王老爷这是在做什么?王小姐出嫁也就出嫁了,何必还要再搭上个人。” “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怎么叫搭上,兴许跟着王小姐一起嫁过去就能享福了呢。” “享什么福,简直就是造孽。” “呸呸呸,你快把这话收回去,当心川神发怒。你想死也别连累大家啊。” 川神? 陆晚菀一手还举着方才买的檽米凉糕,注意力全被人群中的议论声吸引了过去。 她这时才想起来昨日在敦宁镇那客栈中听食客提起的河神之事。莫非镇民口中的川神就是那人口中的河神?而这位王小姐要嫁的,就是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河神? 我滴个乖乖!瞧她这张嘴,真是神了! 陆晚菀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眼周围的人,装作随意地问她身边的一个老婆婆:“婆婆,川神是谁啊?”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引得周围的镇民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壮汉狠狠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对着她说:“去去去,哪来的外乡人瞎打听,当心惹怒了川神。” 陆晚菀也不恼,也不急着反驳他,依旧笑眯眯地道:“确实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听大家伙儿说的,心里觉得这川神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况且我虽然只是个过路人,但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得川神大人不开心,这才大着胆子向各位大哥大姐打听一下。” 听到陆晚菀这么说,那壮汉原本准备好的话在喉咙里卡了一下,再出口就只有一声含糊的“啊......” 最后还是站在陆晚菀身旁的老婆婆开了口。 “沇川有神。” 不仅婆婆说得掷地有声,每一位沇川镇的镇民心里都如此坚信着。 “川神赐予我们丰富渔获,甘美的水源,我们则回以虔诚和敬畏,全心全意,敬沇川的灌溉,畏沇川的怒泛。” 川神慈悲,川水风平浪静,让镇民得以穿梭河上,捕鱼、游景,勤奋工作着。 川水汹涌淹户,则是川神发怒,是镇民无意之中激怒神祇,那时,全镇百姓集合,齐跪沇川河畔,磕头求饶,直到川神息怒为止。 “这么说来,川神大人确实是很厉害啊。”陆晚菀咬了口糯米凉糕:“那这位王小姐要嫁的就是川神吗?川神喜欢她吗?能嫁给川神,其他人一定羡慕得很吧。” 面对陆晚菀连珠炮似的问题,婆婆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微微颤抖:“这一切都是天意,镇里姑娘们的八字,一并送给川老爷挑选,川老爷独独中意王小姐,这也是王小姐的福分,是其他人求不来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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