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也是这么想的。”沈国山说:“惊风,桃村之事暂由你们处理,京都府尹那里也要去一趟,修白,你带人去袁步丞所在的住处,将其拿下。事不宜迟,得尽快动手。” “是。” “走吧。” 沈国山翻身上马前,不由看了眼沈大宗师,疑惑地问:“沈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男人心,海底针。”沈宁面不改色道。 沈国山:“………” 沈宁擦了擦破云枪,随即跃然上马。 耳边,传来父亲压低了的声音:“你欺负人家了?” “谁能欺负得了大宗师?”沈宁无奈摊手。 “说来也是。” 沈国山捋了捋胡须,爽朗而笑,带着众人从东城门回京。 沈大宗师则在原地站了许久。 若是摘掉他脸庞的面具,便能发现他颇为哀怨的神情。 不过转念一想,彼此之间虽未袒露心扉,但在马车之上的点到即止,将亮未亮,也说明了许多…… 思及此,男人唇角微勾,心情大好。 …… 沈宁在回京的路上,言简意赅说了下纳兰晴的事。 “现在她被关在沈家,大伯、三叔对此事都还不知道,也不会泄露消息到外边去。” 沈宁细细说来:“我怀疑,纳兰晴入府之事,是他人的别有用心之策,左右纳兰晴也在沈府待了许久,赶走她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如今正逢多事之秋,怕是有心人大做文章。与其放虎归山,打草惊蛇,不如继续留着,也好化被动为主动。” “嗯。”沈国山点点头,“你做得很对,纳兰……” 老人欲言又止,终是沉默。 至少他曾真心把纳兰晴当成过自家儿媳。 哪怕有千百个不愿。 但都未曾写在脸上,给过半分的脸色。 只叹这世上总有人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最终,沈国山叹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宫门外,守卫军将父女二人拦住。 沈国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通报进宫内,得到皇上的首肯,方才入宫进了元和皇帝的御书房。 “啪!” 元和皇帝把手上的书砸在了地上,愤怒道:“好一个袁步丞,好一个袁家军,在朕的皇城郊外,竟能做出此等害人不浅的事情来。朕定要砍了他的脑袋,告慰麒麟战士两堂学生的在天之灵!” 老太监陈喜扶着面红耳赤头晕眼花的元和皇帝,急道:“皇上,可得当心龙体啊。” 沈国山、沈宁父女行礼低头之际,异口同声道:“请皇上注意龙体!” 元和皇帝红着眼,脚步虚浮地走到了沈国山的身边,手掌拍在了沈国山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大燕王朝,不可无沈家战神啊。” 第198章 他又算哪门子的君子? “皇上,由此可见,不支援北幽行军,是江淮州袁步丞的刻意为之。”沈国山道:“若非袁家军围末将于桃村,只怕还要被他袁步丞蒙在鼓里,末将也知,袁将军发现金矿有功……”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这座金矿,于江山社稷而言,来的正是时候。因而,纵是等金矿开采完毕,找袁将军秋后算账也未尝不可,只是,只是今日之事,沈大宗师也参与其中,又闹得风风雨雨,怕是不好瞒下去。” “末将空有战神之名,实际上就是个粗人。” “只懂马背上的功夫,行军作战略有所知,对于社稷之事,实在是没有头脑,还请皇上明示。” 沈国山重重地抱拳。 沈宁用眼角余光悄然地看了眼自家父亲。 不得不叹。 好一招以退为进。 为臣之道的话术,字字都是让后辈学习的精髓。 “老战神,辛苦你了。”元和皇帝说道:“我知此前在朝堂上,袁步丞因金矿而功过相抵,对于小宁来说,心中不痛快。只是当时并未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袁步丞是故意不支援的,如今,证据确凿,必当是严惩不贷,岂容他袁步丞逍遥法外?至于金矿之事,换个人去做就行了。” 元和皇帝的手抓住了沈国山的胳膊,“仲父……” 沈国山顿住。 先皇年少时便与他称兄道弟,后来卧病之际,抓着沈国山的手,请求他辅佐好如今的元和皇帝,为其荡平障碍。 元和皇帝的一句仲父,就让沈国山在朝堂动荡内忧外患之时,坐镇上京城。 不出两年,就已安宁。 元和皇帝紧盯着沈国山的眼睛,继而说:“袁步丞一人之力,绝对无法策反陆乾舟,那吕春又曾在西齐的人,此事非同小可,只怕朝中有人指使袁步丞。” 元和皇帝欲要对沈国山作揖。 沈国山忙把元和皇帝扶住,“皇上贵为天子,万万不可。” 元和皇帝后退一步,再次作揖:“朕代北幽枉死的百姓,和牺牲的战士,恳请仲父找到罪魁祸首,将其绳之以法,让他们在九幽之下得以安息。他日朕身死上京,也有颜面去见我大燕的列祖列宗。” “末将沈国山,沐泽皇恩而生,定不辱圣上之命!” 沈国山单膝跪地,拱手颔首,声音铿锵雄浑。 沈宁二话不说就跟着父亲跪了下去。 不经意间,悄然地看了眼元和皇帝。 元和皇帝好似在一瞬之间,沧桑了许多。 他一贯头疼,是多年的顽疾了,双指死死地捏着眉心,直到眉心一片通红。 “有仲父这一句话,朕放心了。”元和皇帝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 等父女俩告辞,退出御书房,元和皇帝无力地坐在龙座上,疲惫地说:“我大燕国库,竟养着袁步丞、陆乾舟这一群酒囊饭袋的狠心之人,当真是大燕之悲啊。” 元和皇帝又感到头疼,直接拿起桌上的镇尺,猛砸了几下脑袋才舒服。 陈喜公公见此,人都吓傻了。 —— 宫门外,沈宁的心安了不少。 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眼睛颇为湿润。 “去吧。” 沈国山说。 沈宁茫然地望向父亲。 父亲微笑,“去东墓园,看看你的老朋友们。” 沈宁眼睛的湿意更甚。 若这世间,有人知她懂她的一切,必然是生她养她的父亲。 从小沈宁便知道,只要父亲这座大山还在,外边的大风大浪都近不了她身。 沈宁独自纵马去了东墓园,进入坟冢之地,才看见那一道颀长的身影。 像是早便知道她会来似得,在此久久等候,手里还提着两壶醇香的酒。 男人回过头看她,面具折射出比月色更好看的清辉,抬起手朝着沈宁晃了晃酒壶,“喝一口吗?” “正有此意。” 沈宁踏步过去,狐疑地问:“该不会是果酒吧?” “喝喝不就知道了。” 沈宁提壶痛饮,是上京城最烈的酒,犹若烈焰穿肠而过,辛辣刺激就着冷风却也是过瘾。 沈宁将酒洒在坟冢前,敬向枉死的故人。 “圣上将会严惩江淮州袁步丞,明日便可出结果。” 沈宁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说给坟冢下的人们听。 “袁步丞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是该死之人。” “等他到了地下,诸位对待此人,莫要手软。” “他以金矿留作后手,故意不支援,任由叛军屠城,如此十恶不赦之人,想来是要下地狱的,诸君得去天堂,想来与他也是碰不到的。”沈宁笑着饮酒。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从袁步丞说到江原明,又说到无关的事。 渐渐头晕眼花的晃荡。 努力去聚精会神,也于事无补。 只恨她从小就不胜酒力,再怎么样也是白搭。 男人将她扛出了东墓园送回沈府。 路上。 沈宁提着空荡荡的酒壶问:“不给我喝果酒,是不是看不起我?” 男人低低地笑,眉眼里溢出了宠溺之色。 他说:“哪有。” 往日只给果酒,是因她酒量不好。 如今知她想在东墓园大喝一场,又岂会阻止? 更何况…… “在我身边,喝得多醉都无妨。” “哦,想吐。” 倒也不是喝得想吐。 主要是被扛着,晃着,让人溺水般难受。 男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换了个姿势,横抱在了怀中。 此时,正值深夜,街上无人,只有月色洒落在千家万户。 沈宁双手环绕住了他脖颈,低垂着头,耳根和面颊红到不行,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而这一刻,她与上京城嬉笑打闹的姑娘,并无多大的区别。 男人顿足,垂眸,语气温和地出声:“阿宁——” “嗯?” 沈宁抬头之时,唇畔擦过男人的唇,微微停住,只有心脏跳动的声还在继续,并且如狂风骤雨,更加的猛烈,甚至于分不清是谁的。 一下,一下,一下。 男人正犹豫着。 趁人之危,非君子作为。 但转念一想。 他又算是哪门子的君子? 于是,食髓知味般吻去。 这一刻,自己的骨血里,灵魂里,好似都是她的味道。 第199章 再硬的骨头也会软如棉 夜色褪去,黎明破晓的曙光,从彼此的间隙里照射了出来。 急促的呼吸。 炙热的温度。 沈宁从大醉到微醺,再到半醉半醒,看清了男人纤长浓密的睫翼,以及托着她腰部的大掌。 那一刻,宛若沉溺在波涛诡谲的深海。 他是救命的木筏。 …… 后来,沈宁被送回了沈府,大门前和清幽堂都点着一盏灯,为她照亮了回家的路。 偏生沈大宗师空有尊上之名,偏生是个不走正路的,就喜欢翻墙过窗。 他轻车熟路地把沈宁放到了床榻,为其盖上柔软的锦被,方才离开了清幽堂。 等回到暗部之时,下属把这几日所调查的资料递来。 “王爷,袁步丞早在上京行军支援北幽前,就发现了金矿之事,剿匪也只是个由头。” “那一带的贼匪,都是听命于袁步丞,为袁步丞、江原明办事。” “这些年来,黑下了许多钱财,证据都在里边。” 从北幽回来时,沈云留下了一部分暗部的人,就为了调查袁步丞的事。 而今也算是有了结果。 “这袁步丞,当真是黑心。”追风咬牙切齿道。 逐电看了眼沈云,问道:“尊上,这些证据,可是要交到沈家?” “不了。”男人摇摇头,“备轿,本尊要入宫一趟。” 沈家还没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交给沈家,反而容易引起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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