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忽而侧目,眸色邪佞地望着宋印。 她笑靥如花,轻轻地挑起了眉梢,一身的红衬得明艳多娇不似平常的素净。 “你——” 宋印怒然。 “蓝鹰皇子的信是真的,只能说明你监察御史和蓝鹰皇子有所勾结,与我沈家何干?御史大人冒死进谏,原来是咎由自取,本将当然得笑之一二,毕竟我大燕开国数百年,当真未出现比御史大人还要无知的蠢货。” 沈宁说罢,再朝元和皇帝拱手道:“皇上,臣沈宁,有一事相告。” “将军且说。” “臣有一好友,名为陈欢欢,是子衿学生,亦是出征北幽的战士之一。” “君尚书的三公子君光祖,私下经常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动辄威胁杀戮,且都是无权无势想来上京习武之人。” “他爱慕陈欢欢,陈欢欢将其拒之门外,君光祖便滋生出恨意。” “明知陈欢欢的父亲并非好人,还特地接来上京,影响陈欢欢在比武台上的发挥。” “而在此之前,臣见陈欢欢郁郁寡欢,再三追问之下得知了君光祖的事,便让家中五哥前去明月城的修县调查陈欢欢的事。” “由此调查出了修县和附近县城有许多男孩、女孩失踪。” “而有三起失踪案,发生在君光祖派人去接陈高的时间段里。” “修县的新县令,却是御史大人所举荐的。” 沈宁挺直脊背,缓声道来。 宋印听到这里,彻底地慌了。 他扑向沈宁就要捂住沈宁的嘴。 沈惊风一脚踹在宋印的面庞,将其摔得人仰马翻。 元和皇帝看向沈宁,“小宁,你继续说。” “臣与家兄略有疑惑,顺藤摸瓜往下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君尚书和御史大人吵得摔杯砸碗,近乎老死不相往来,而这件事,众官并不陌生。” “但实际上,两人每隔三月,就会通一封信。” 后面这些信息,都是当初陈欢欢弑父,燕云澈查陈高杀妻案顺带查出来的。 既然沈修白去过修县,便不搬燕云澈出来,只要给出关键的信息和证据即可。 “胡说!” 君尚书心口猛颤,面上却是镇定依旧。 他跪下来道:“吾皇,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全然不知沈将军的话中意思。” 虽说沈宁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但只要没有证据,就扳不倒他。 他与监察御史的通信,可谓是万分小心,滴水不漏。 最大的破绽反而是君光祖那个逆子! “小宁,可有证据?”元和皇帝问。 “有。” 沈宁说道:“北幽之案,沈家影卫拦截了一封信,通信内容并不明确,用不同的字符代替,大宗师因此才知北幽之事。” 准确来说,这封信,是暗部的人拦截的。 燕云澈正因看到了这封信,方才带着暗部的人支援北幽。 信上字符,都不是大燕国的文字,有前朝的符文,有他国的字,还有梵文。 可以说,一句话下来,每一个字,都是代表不同的文化。 想要看得明白,并非易事。 内容则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北幽亡,麒麟死。 意图将北幽之事,栽赃陷害到沈家。 元和皇帝接过了信递给黑甲军首领,沉怒喊道:“按照沈将军所说的去查!” “是!” 黑甲军匆匆而去。 高台之上人心惶惶。 宋印的腿都软了。 君尚书嘴唇更是发白。 北幽案发前的信被拦截掉包了,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不多时 ,黑家军去而复返,将信递给了元和皇帝,“皇上,信的笔迹虽不是出自于君尚书的,但纸却是难得的白花宣纸,墨是出自于西北一带的文豪墨,而君尚书的三公子,特地买过此墨,并且从未用在明面的书信往来上……” 第219章 君似青山,臣如山上松 君尚书听得此话,眼里的光瞬间黯淡。 从踌躇满志,到万念俱灰,不过朝夕之间。 最可恨的是,他一贯是小心谨慎的,用的纸和墨,都是私下定制的。 后来见君光祖为人处世尚可,便一心想要培养君光祖。 笔墨纸砚的事,便也交给君光祖了。 他给了君光祖一大批钱去专门弄笔墨。 怎料君光祖为了吞下钱财,走了个便捷之路。 正是因此,才害他君家无力回天…… 元和皇帝拿着信,颤抖着嘴唇道出被重新注释过的内容,“北幽亡,沈家死。” 蓦地,抬眸凶狠冷冽地看向了君尚书,抓起旁侧的花瓶,骤然丢到了君尚书的额头,砸得君尚书头破血流,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匍匐着身子颤抖个不停,想要求饶,话到嘴边,却梗在咽喉。 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君家已无翻身之日了。 “君尚书,你岂敢勾结宋印,陷害忠良,残杀百姓啊!” 元和皇帝气得口吐鲜血,面红耳赤,身子晃晃地似欲晕厥。 老太监双喜眼中含泪地扶住了元和皇帝。 “皇上,可得注意身子啊。” 元和皇帝一把就推开了他。 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沈宁的面前。 沈宁还跪在地上。 “小宁,受委屈了。” 元和皇帝红着眼睛,把沈宁扶起。 “吾皇如青山,臣当如山上松,不叫委屈。” 沈宁起身,轻拂去了衣摆的红尘。 元和皇帝颇为感动。 “皇上,臣可否借医师的开骨刀一用?” “当然可以。” 沈宁从医师的手里拿过锋利的开骨匕首,取出帕子,轻轻地擦拭,将开骨匕首擦拭到锃亮透光,微闪的寒芒叫人头皮发麻。 东方寒看见帕子上的海棠花,眸子骤然一缩。 感情,蓝连枝爱惜如珍宝的帕子,竟是沈将军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神情复杂的顾景南,脑瓜子实在是想不出事情的发展为何会演变成这样,偏生还是让人拍案叫绝的波折精彩。 四周群臣的目光,都落在沈宁的身上。 俨然不知沈宁这是何意。 忽然间,沈宁手执匕首,猛地转身。 一脚踹在君尚书的下颌,使其扬起了头。 与此同时单膝而落,手中匕首扎进了君尚书的膝盖骨,再沿着膝盖骨往下滑去。 刀刃切割开了君尚书的腿骨,虽没有深如沟壑,裂骨之痛却叫君尚书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犹若野兽濒临绝望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君尚书发丝冲冠,仰头痛吼,脖颈的青筋密密麻麻如藤蔓,惨白的脸往外渗着汗珠。 “君尚书,是不是也该尝尝这开骨取证之痛?” 女子沙哑低沉出声,缓缓抬起眼帘之际,露出了叫人胆颤的笑容。 “诚然,开骨即可,不必再多加取证了。” “黑了心的人,骨头又能干净到哪里。” “应当让这满殿诸臣,好好地闻一闻从君尚书骨头里弥漫出来的腐烂恶臭的味道,也要警醒世人,为臣之忠君爱国,为官之清正廉明,为人之本分磊落!” “啊啊啊啊啊。”君尚书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腿,瞪着眼睛惨叫出声,这皮肉之上的苦痛叫人实难忍耐。 高台上的官员们,再看向沈宁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忌惮。 沈宁不只是比沈国山偷奸耍滑,还比父亲要狠无数倍。 而文武百官们,竟无人为君尚书求情。 元和皇帝则到了沈国山的面前,亲自为沈国山上药,包扎伤口。 “皇上,君臣有别,万万不可。” 沈国山急忙制止。 从被监察御史污蔑到被医师开骨取证时,老人从始至终,面色不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仲父。” 元和皇帝握住了沈国山的手,目光深沉地直视沈国山的眼睛,愧疚道:“沈家乃大燕王朝的开国功臣,仲父十三岁就开始从军,为大燕开拓疆土,几次三番救大燕国土于危时,今年迈之际,竟遭受此般污蔑,岂非要寒了天下万民的心。这让朕愧对大燕的列祖列宗,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皇上。”沈国山正色道:“君是君,臣是臣,如沈将军所说,为人臣子,应当记住臣者本分,忠君爱国就是臣子本分。宋印在老臣身边蛰伏多时,暗藏祸心,是他忘记为臣为人的本分欺君在前,而非圣上之错!” 元和皇帝万分感动地望着沈国山。 随后,还是力排众议,当着群臣的面,为沈国山包扎伤口。 君尚书见此情形,原就惨白滴汗的脸,更是阴翳扭曲了几分,心中不止地燃起了嫉妒之火。 他想做这大燕第一权臣。 筹谋多年,却将止步于此,只因一招之差! 元和皇帝在盛满清水的金盆,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再接过陈喜递来的帕子将水渍擦干净,然后放目光凶悍地看向了宋印,“欺君罔上,陷害忠良,参与北幽屠城少女失踪案,证据确凿,来人,当即革去君、宋的职务,捉拿君、尚两家,诛其九族。” “既然你们二人逼得老将军开骨取证,就处之以骨刑吧。” 剔骨之刑,是将髌骨,肘骨取出,且游街三日,屈辱和痛苦当中死去。 君尚书眼眸赫然瞪大,身子再次抖了下。 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相较之下,宋印吓得两股战战,屁滚尿流,眼睛充血,匍匐在地朝元和皇帝爬了过去,哀呼求饶道: “皇上,都是君尚书,君尚书逼的,是他出谋划策,都是他啊。” 君尚书睁开了眼睛,嘲讽地望着宋印。 事已至此,只能认罪,求饶是蠢笨之举。 如此蠢钝如猪狗的人,曾经竟然与他一起共事,是他之耻! 陈喜一脚踹开了宋印。 宋印滚了几圈,跌倒在了沈国山的身边。 他看着沈国山,是急中生智,却也是走投无路的惊恐所至,“老将军,救我,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今日之事绝非宋某本意,全都是那姓君的图谋不轨作恶多端,害我至不得已之田地啊!!” 第220章 她是甄大将军的母亲 q宋印痛哭流涕的哀求着,现如今,只有沈国山能够救得了他。 他来往沈家多时,与沈国山交谈过许多次。 他深知,沈国山是一个爱民忠君的人。 是大燕心软的战神。 但他也忘了,沈国山的心软,仅限于家人和无辜又平凡的万民。 沈国山冷淡地看着宋印,丝毫都不动容。 “宋御史,安心去受罚吧,这是你该得的。” “死于十二月的北幽城百姓们与行军战士们,都会在黄泉路上,好好地看着你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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