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厦将倾,徒有虚名的东西,高楼坍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你懂什么。” 陆有财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儿子,“你啊,就是眼皮子太浅,那顾景南见异思迁,清风宗长老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女儿嫁给这种男人。他所谓的功勋实绩,那是跟沈家息息相关的,若无沈家,能有他顾景南的今朝?可恨他顾景南目光短浅看不清,你啊,日后最好少跟他来往。” 陆嘉洲实在是听不懂父亲的话。 其父放下半杯茶盏,缓声说来: “做人,你得学着你爹我,顾、沈两家博弈不管谁赢,我都是得利之人。” “你爹我虽是奸商,但作为男人,此生只娶你娘一人,比他顾景南强多了。” “你也别看那沈宁是个女儿家就看轻了她,正因是女儿家,在某些事上她所面对的风浪,远超你的想象。而她能这般冷静睿智,顾府充其量是她的鼓掌之物。我不求你去攀高枝,但也别把沈家得罪太狠了。” 陆嘉洲听得是似懂非懂。 陆父走至窗前,遥望夜色,背对着他叹:“上京的水,深着呢。” …… “沈宁,你会不得好死的!” 顾府,顾蓉做着噩梦惊醒,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打湿。 她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满面的狰狞扭曲,“你这么做,你会遭报应,你沈家都得遭报应,你这个毒妇,迟早要下地狱去见阎罗。” 蓝连枝端着药汤神色不明的坐在床榻边。 “这是安神宁心的药,你先把药喝了。”蓝连枝喂药道。 顾蓉一手把汤碗甩掉,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爆出来。 突地,她慌慌张张地掀开锦被往下走,“我的钱,我得去神风钱庄把我的钱拿回来。” 蓝连枝沉着脸说:“不用去了,钱庄里的顾家积蓄,都被府衙的人拿走,送给沈家了。” 顾蓉如遭雷击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泪水狂流而出,颤颤巍巍的手紧攥住蓝连枝的袖子。 “连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快跟娘说,你是骗我的。” “傍晚府衙来人,通知顾家,必须在半月之内把欠沈宁的两千两银子,还给沈宁,但顾家没有钱了。” 她看见,顾蓉的脸正在一寸寸的被绝望覆盖。 “啊!!”最后顾蓉抱头尖叫。 “我儿是大将军,大将军啊。”顾蓉泪流满面,“我要去找衡阳宗师,还要去找灵珠姑娘,他们肯定会为顾家出气的。” 蓝连枝嘲声说:“李衡阳一代宗师,灵珠姑娘眼高于顶,若此刻前去灰头土脸的求人,他们还看得起顾景南,还会青睐于顾景南吗?” “对对对,连枝你说的对,现在当务之急是沉得住气,景南在哪,他怎么不来看我?”顾蓉红着眼问。 蓝连枝:“顾景南情急之下丧失理智,欲对沈老将军动手,被沈府三千杀揍得肋条断了几根,身上各处都有伤。” 顾蓉闻言,差点儿再度晕厥。 若在平常,她肯定会察觉到蓝连枝疏离冷漠的态度。 而此刻她只想着自己儿子。 慌慌张张穿好衣裳,便急着跑去顾景南的屋子,看见躺在床上脸上没个人样的顾景南,直接就哭出了声来。 “娘——” 顾景南艰难的将两只眼睛睁开了细缝,虚弱的喊了一声。 顾蓉握住儿子的手,哭声道:“儿啊,沈家太狠了,太狠了,他们都没有心,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母子。沈宁她这个贱妇,景南别怕,没有男人会要她的,就算是沈家的女儿又怎样,也不过是我儿不要的人。” 提到沈宁,顾景南的心便又痛又恨的。 “你是大将军,是风风光光的大将军。”顾蓉宽慰道。 这会儿,婢女双手捧着托盘从外边进来,托盘上面盖着长形的红绸。 婢女低头颔首说:“将军,老夫人,这是灵珠姑娘送来的百年灵芝和人参,都是大补的好药。” 顾蓉眼前一亮,“快快,都去给将军炖了,景南,你看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多好。” “连枝呢?”顾景南问。 顾蓉:“她能做什么,又不能跟灵珠这样送来补药,说的好听是大齐的公主,却也不能凑出点钱为你解燃眉之急。” 门外,蓝连枝四肢内流淌的血液,都沁着凛冬的寒意。 有一瞬间,她迷茫无措到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蓝连枝自嘲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沈宁的手帕,旋即如行尸走肉般去了最偏僻的院子。 她爬上屋檐,坐在顶上遥望明月。 而这时,一列骑兵从城门外沿着长街一路往前,恰好路过了蓝连枝左手边的长道。 “沈大公子今夜这般,是归心似箭啊。”有一名骑兵打趣儿道。 第82章 磨刀嚯嚯嚯嚯荣燕堂 “那可不,沈将军新婚燕尔时离开的上京,据说媳妇儿的小手都没牵呢,一去就是两年,能不着急嘛?” 众骑兵大笑。 蓝连枝头顶皓月清辉,闻声回眸看去。 却见长道幽幽,夜色尽头,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气势凛冽,轰然而至。 为首的男子身穿盔甲,腰挎长刀,麦色的皮肤多了一丝铁血阳刚之气。 他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坚毅的直视前方,仿佛不惧妖魔鬼怪。 战马的速度很快,快到带起了一阵阵的风。 而这一人一马,好似平原上最野的人儿。 当这支骑兵与蓝连枝将近擦肩而过往前直冲后,蓝连枝便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忽而,蓝连枝站了起来,瞳眸蓦地一缩。 那背影,似曾相识…… 当初两军交战,她狂妄无边,不顾平西大将的阻拦去挑衅敌方将军。 却不想被一招解决,对方的刀抵在她的咽喉,但没有杀了她,而是说:“你走吧。” 她问:“为什么?” 他回:“本将的刀,一不斩废物,二不斩女人,刚好你二者皆有。” 言罢,提刀骑马英姿勃发的往回走。 今夜蓝连枝眼前的背影与昔日所见重叠在一起,竟是那般的,相像! “这不可能……”她低声自语红了眼眶,不停告诉自己只是个错觉罢了。 天下为将者不计其数,几分背影的相似应当是情有可原之事。 …… 夜色深深月如钩。 几许初冬的风,沿着枯黄的枝桠潜入院。 “阿宁。”郑蔷薇把神风钱庄的钱票交到了沈宁的手里,“这些都是你过去三年辛苦所赚,你该好好拿着,而且你也需要用钱,不够用的时候就跟娘说。” 沈宁点了点头,示意采莲把银票收下,并道:“过几日子衿和凤鸣武堂的切磋,胜者的奖品是长寿朱冠和姜公亲手种植采摘的姜花茶,到时候娘亲可得收下。” “你啊,就这么料定自己会赢?”郑蔷薇含笑问道。 “我想赢。”沈宁坚定地说。 郑蔷薇瞧着沈宁松了口气。 相比起前段时间初回府邸的沈宁,如今眉飞色舞的略显神采,让郑蔷薇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小姐。”陈欢欢跨步而来,说:“我刚刚去看了,黄武阁的学生们都有在好好的练习,而且精进了许多。” 郑蔷薇瞧见陈欢欢,眸子亮了一亮,便问:“这位就是陈姑娘了吧。” “子衿黄武阁学生陈欢欢,见过沈老夫人。 ”陈欢欢低头行礼道。 “这名字取得好。” “是晚辈母亲所取。” “做母亲的,便希望你一生欢喜,平安无忧,女孩子家的韶华正好,该多笑笑。” 陈欢欢蓦地抬眸深深的望着郑蔷薇,好似刹那间被戳中了灵魂里最柔软的地方,眼眶便红了些许。 良久,少女重重点头“嗯”了一声,便扬起脸扯开了欢喜的笑容。 沈修白一进清幽堂,就看见了月色下少女由衷的笑,眼梢边却蔓开了一抹红。 既温柔,又倔强,她像是攀岩的凌霄花,与这上京城的娇花们全然不同。 “五哥,你来了。”沈宁微微一笑。 “嗯,荣燕堂那边都上好了菜,白日里都通知好了大伯和三叔家的人,这会儿可以过去了。”沈修白说。 郑蔷薇问:“你爹呢?” “拿刀去了。” “?”陈欢欢陡然眨巴了两下眼睛。 沈宁却是抿紧了唇瓣。 郑蔷薇看了眼沈宁,笑而不语。 夜色,又深了几许。 沈家荣燕堂,好是热闹。 沈家三脉的人都聚集起了。 “这人也太多了。”沈宁堂妹沈如花在父亲身边,不悦地撇着嘴。 “这还叫人多啊?”沈国海说:“当初你小姑若非离家出走音讯全无,这会儿估计人更多。” 沈家小姑,算是沈家禁忌般的存在,沈家老家主还活着的时候,最不愿听到小女儿的名字。 沈如花皱眉,“既不逢年过节,也没不是什么大日子,二伯他好端端的摆什么家宴?” 沈国海用手敲了下女儿的头部,“能不要钱吃这么多大鱼大肉,不吃白不吃,等会儿多吃点儿。” 沈家的人儿都陆陆续续进了荣燕堂,围在偌大的桌前坐下。 纳兰晴虽说先前受了惩罚,这会儿却是热情洋溢的去左右逢源,望见沈宁几个进来,忙不迭上前招呼着,“阿宁,今儿的事嫂子都听说了,可累坏了吧,那府衙大人判的漂亮,他顾家是怎么敢做出偷卖沈家铺子的事来,还卖了万两银子,真黑的心肠。” 这番热切的话,每个字都是在给沈宁下绊子。 纳兰晴一口一个偷卖沈家铺子,是想把那一笔钱划入沈家。 不用她往下说,就有沈家大伯的妻子,沈大娘接过话茬说:“万两银子,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阿宁真是个好孩子,为沈家带来了这么多钱。” 沈如花问:“沈宁堂姐,顾家来的钱在哪里呢?” 陈欢欢听得直皱眉头。 顾家是黑心的人,沈家大房和三房,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辈子都是靠吸食二房沈国山的血为生,却从未有过感激之情。 “钱在哪里,就用不着诸位关心了,我非稚童,不至于连钱都守不住。”沈宁淡淡地道。 沈大娘等人还要说话,就听见外头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沈如玉问。 沈国海吓得躲在了两个女儿的背后。 郑蔷薇从容地道:“国山的刀有些钝了,这会子在磨刀,声音有些大,诸位莫要介意,若是介意的话,我就去跟国山说一声。” 郑蔷薇作势就要走,吓得够呛的沈大娘当即拽住了郑蔷薇,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不介意,不介意,我们都不介意。” “咔嚓嚓咔嚓。” 磨刀之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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