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莹不想看女儿不高兴,便道:“再过得两日,你四婶就该到了,到时你自己看看,你七妹妹是不是长得像头牛。” “嗯。”骆鸣雁又高兴了起来,“七妹妹的乳名叫铁牛,我觉得她肯定也长得像头牛,要不四叔怎会给她取这么个乳名。我还没见过长得像牛的女郎哩,等七妹妹来了我可得好生看看。” “你呀,再过得两年就该嫁人了,还这长不大的模样,以后被婆家嫌弃了可怎么是好。”姚莹说着忧虑的话,心里并不如何忧虑,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好。 骆鸣雁很有自信:“阿娘不用担心,等我嫁人了就长大了,我可是成国公府长房嫡长女,没人敢嫌弃我。” “你呀。” 母女二人亲亲热热说话,喜翠放下心,便去府里大厨房去叫些点心送来。 从大厨房出来,她就看到二房管事侍女春雨领着几个小厮从西角门进来,每个小厮手上都提了些零碎的东西。 “哟,什么东西需要你春雨亲自去采买。”喜翠拦在了春雨面前,瞟了小厮手上的东西,“瞧着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二房什么时候简朴起来了,不是你们的风格啊。” “我们二房的事,用不着你们大房操心。”春雨翻了个白眼,“哪儿能跟你们大房的穷奢极侈比,你们大房娘子那日子过得,比宫里的娘娘还豪奢,这满建康上下,谁比得过你们大房娘子啊。” 喜翠也翻了个白眼:“笑话,我刚才去大厨房,灶上炖的金丝燕可是你们二房娘子要吃的,这府里除了夫人,就你们二房天天要吃金丝燕,我们大房想吃还得自己出银子。你们二房买这些糙物,假模假式地给谁看,当别人都没眼睛呢。” “喜翠姐姐,这些是为嘉宾院采买的。”一个看着十二三的小厮忽然插话,被春雨瞪了一眼。 喜翠一愣,嘉宾院里住着的几个门客往常有东西也是叫前院采买,绝不会安排后院的办,乱了规矩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如今嘉宾院需要叫后院采买的,只有即将回京拜见舅姑的四房娘子。 喜翠看着小厮手上提着的糙物,对二房不耻。 “春雨,不是我说你,你在府里伺候这么多年了,也有些脸面,该劝的还是要多劝劝二房娘子,没得让府里被外人看笑话。”喜翠啧啧两声:“四爷虽说是庶出,可他是六品昭武校尉,是靠实打实的军功升上去的。四房难得回京,你们二房就这么苛待人,四爷知道了怕是不会高兴。” 春雨黑着脸呛声:“我们二房办事,用得着你们大房指手画脚么。这府里的事该怎么办,总归是世子夫人做主,大房娘子看着就好。” “世子夫人做主?”喜翠呵呵一声:“你们二房不把大房放在眼里便罢了,现在连夫人都敢不放在眼里,这府里什么时候儿媳能越过婆母去了。” “你……”春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色厉内荏道:“在说四房,你扯什么夫人,这府里自然是国公爷和夫人最尊贵。” 喜翠笑了:“行,你要说四房,那我可就好好跟你说说。四房娘子娘家每年送来的节礼没有十万两银子也有九万九,你们就给四房用这些杂役都不用的玩意儿,这说出去可是丢咱们府里的脸。二房娘子也忒小气了些。” “你——” 喜翠捂着嘴呵呵一笑,欣赏完春雨的气急败坏,扭着腰走了。 二房做事不地道,可就别怪旁人上眼药。
第2章 建康京的冬天比兖州要暖一些,雪也没有兖州的大,小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瞬间不见踪影,只有湿漉泞泥的路面。 马车在排队等着进城,骆乔扒着车窗往外看,小脑袋东转转西转转,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特别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楚鸿扶着她,防止她太兴奋把自己摔出车外。 “阿娘,这就是建康京呀!好多人哇!和东平郡好不一样!”骆乔可劲儿地往车窗外探,“建康京的城门比东平郡要高好多哇!” 林楚鸿用力把女儿拖回来一些:“毕竟是京城,东平郡是边塞,自然没法比。你小心些,别摔出去了。” “摔出去了不怕,我一个鹞子翻身,保证站得稳稳的。”骆乔说是这样说,人却听话地坐回了车里,跟林楚鸿比划,“阿娘,我跟大舅家的镖师学了一招,嘿,嘿,嘿,这样,可一招制敌……” 嘭——哗啦…… 敌人能不能一招制住尚未可知,马车里摆点心茶汤的小几被她一掌劈得稀碎倒是真的。 骆乔:“……” 林楚鸿:“……” 骆乔眨巴大眼睛看母亲:“……” 林楚鸿和善微笑看女儿:“……” 这个…… 看着被碎尸万段的小几,骆乔缓缓地尴尬地收回爪子,挠挠脸颊:“这个……失手,嗯,失手……” “失手?”林楚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娘……”骆乔一声哀嚎,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耍赖:“真的是失手哇,你信我嘛你信我嘛。你不要扣我的月钱,我没钱,我好穷。” 林楚鸿说:“我怎么记得你大舅二舅三舅都给了你好大一个荷囊,鼓鼓的,里面装了什么呀?还有你三个舅母也给了你不少环佩珠花,还有你的表哥表姐们……” “我赔,我赔。”骆乔急急说,以免母亲把她的家底全掀出来。 被女儿鼓囊囊的包子脸逗笑,林楚鸿轻捏了一下,“好了,这次就不要你赔了。” 骆乔天生神力,千钧之鼎抛着玩儿那都是小意思,在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家里她能碰到的家具基本上是一天一换,骆衡休沐在家里赖个床,她爬过去找爹爹玩儿,软乎乎的小手一拍,就把床柱子拍断,把她爹给埋在了床帐下面。 照她这种拆家的速度,得亏她娘是大盐商之女,什么都不多,就银子多,否则他们家别说家徒四壁,怕是不出一年连遮身的瓦都没了。 可就算银子满坑满谷随便花,总不能控制自己的力气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这神力,林楚鸿想抱一下女儿都不能。 在骆乔稍稍懂事了一些后,骆衡给她找了武师傅,教她习武控制自己的力气,还定下了规矩——她打碎家具就扣她月钱赔。 就是这个规矩! 骆乔就没见过自己的月钱!! 她的月钱已经透支到十八岁了!!! “谢谢阿娘,阿娘最好。”听到不要赔钱,骆乔顿时笑开了花。 那张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几是黄花梨的,要赔的话,她的月钱该要透支到十九岁了。 什么? 她从几个舅舅家里得了许多好东西? 那是她的私房,她攒一点私房容易么! 马车缓缓朝城门驶去,他们走的是西边的西篱门,从这门进可以直达城西的永平里廛市,是建康京普通百姓采买的地方,也是建康京最热闹之地,因此西篱门进出城门的人很多,排了很长的队伍。 骆乔新鲜劲儿过了后,就有些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嘟囔着好慢。 “让开——让开——别挡路——” 忽然,外头由远及近传来呵斥声,还有鞭子的破风声,骆乔一个激灵清醒,林楚鸿来不及出声,她就好奇地巴着车窗往外看。 只见骑马奔驰的几个人穿着皂色吏服,中间一人身后背着信筒,前后左右几人为他开路,是驿吏。 “让开——” 前方开路的驿吏挥鞭,挑着箩筐没躲得及的汉子被他一鞭子抽翻在地。 临近城门前,驿吏手举虎形令牌,高喊:“荆州急报!!” 城门卒立刻赶开了出入城门的百姓,把路让出来给驿吏,几人不减速直入城门。 “荆州急报?”骆乔探着头看了许久,等再看不到驿吏的身影才转头问母亲:“难道是齐国进攻南浦了?齐国若要攻荆州,走水路攻南浦是最好的选择,巴渠地势险要,又有江都督镇守。” 林楚鸿摇摇头,叫骆乔收收心,看快要进城门了,嘱咐道:“待会儿到了府里,要乖一点儿,知道吗?” 骆乔拍着胸脯保证:“阿娘放心,我最乖了。” 林楚鸿摸摸女儿的小脑袋。 她不是不放心女儿,是不放心成国公府。 只在新婚的时候在成国公府里住了三个月,就给林楚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马车从西边往东边走,车外的喧嚣不再吸引骆乔,她看得出母亲对成国公府郑重的态度,乖巧坐着,不让母亲担心。 到了安乐里成国公府,驾车的力士上前去叩门,骆乔从马车里出来,控制着力气轻巧跳下马车,以免踩坏了地上铺的石板,然后转身去扶母亲下车。 “姑娘,让我来就好。”林楚鸿身边伺候的墨琴墨画快步从后面的马车过来,比骆乔快一步地扶住了林楚鸿。 “你人小个矮,哪儿用得着你。”林楚鸿笑道。 骆乔很不服气,挺直了站:“我明明很高,比骄骄高一大截,也比小武高。” 林楚鸿说:“骄骄比你小三岁,小武那是还没长起来。” 骆乔哼唧:“那我也高。” 门前那头力士叩了门,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门房探出头来问话。 “是四房娘子和七姑娘。”力士边说边递上名帖。 门房接过,说了句“等着”,把门啪地关上,将一行人关在外头。 力士过来跟林楚鸿回话,林楚鸿摇头说无妨,等等便是。 这一等就等了好大一会儿,侧门打开,刚才的门房出来,不咸不淡道:“娘子和姑娘请进,夫人盼着你们回来,早就在如意院等着了。” 骆乔听着这门房的话觉得刺耳,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有劳。”林楚鸿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领着女儿从侧门进府。 墨画紧着两步走到门房跟前,塞了个荷囊到他手里,笑着问:“不知足下如何称呼?我们娘子多年不曾回京,对府里的情形是两眼一抹黑,还请足下提点一二,感激不尽。” 门房掂了掂手里的荷囊,满意其重量,心说不愧是盐商之女,出手比府里的郎君娘子可大方得多,脸上也挂上了几分真心的笑容,说:“不敢当,旁人唤我一声陈满,姐姐怎么称呼?” “当不得陈哥一声姐姐,我夫家也姓陈,陈哥可唤我一声陈崇峻家的,真是缘分呐。”墨画跟门房陈满攀交情,不多时就将府里大致的情形打听得七七八八。 墨琴伺候着林楚鸿母女二人跟陈满叫来的仆妇往如意院走,去给夫人请安。 墨书领着一部分仆役去安顿行李,墨棋则去安排送去各处的土仪。 两百来人有条不紊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看得陈满目瞪口呆,又啧啧称奇。 嘿,别说,四房娘子虽是商贾女出身,这气势这治家瞧着比世子夫人不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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