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一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口气倒是大不过。 闻端不屑,可看周祈迤迤然的背影,心里又像猫抓似的痒,周祈能有什么主意,好主意还是馊主意? “你站住。”闻端终究还是刚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把周祈叫住,“说说你的主意。” 周祈站在门外,嗤笑:“刚刚我想说,你不想听。现在你想听,我又不想说了。” 闻端气结,他很想硬气地说“孤还不想听了”,可实在是好奇周祈的主意,语气些微软化了点儿:“你怎么才想说。” 周祈下巴一扬:“求我。” 闻端:?!!! 不说算了! 闻端大怒:“滚滚滚……” 周祈反倒又进来了,笑说:“我现在又想说了,不用你求我了。” 闻端:“……”疯子。 “我听说,是你三弟指使人亏空的,但你三弟不承认。”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承不承认都没用,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他狡辩几句就能轻轻放下的。” “你去进言,让你三弟亲自去查。” 闻端瞪大了眼,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老三被变相禁了足,他高兴还来不及,还叫他去进言让老三去查,有毛病啊! “我听说你三弟的舅父亏空国库有三年之久,这么长时间,太仓署怎么平的账,户部为什么没有发现,各地军仓情形未可知,你觉得这里面牵涉有多广。” 闻端垂眸沉思,先头被老三禁足的事高兴得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里面牵扯到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太仓署和张吉,区区一个张吉要那么多粮做什么呢? “让你三弟去查,他为了自己的清白不会不尽心,届时得罪人的事可就都是你三弟的,你凭白得了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不好么。”周祈倚着凭几,看闻端纠结皱眉得蠢样看得想笑。 闻端狐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祈抬手顺了顺鬓发,盈盈笑道:“我说了,我们夫妻一体,共荣共辱呀。” 她生得美艳,这动作做起来极是风情万种,即使是厌恶她如闻端,也不由得心头一荡。 “我不信你这套说辞。”闻端摇头,“你不过是想看我们宋国的热闹,我们宋国越乱,对你们齐国越有利,不是么。你对你们齐国皇帝倒是忠心耿耿。” 周祈脸上的笑霎时没了,凶狠道:“骂谁呢!” 闻端错愕。 周祈白了闻端一眼:“蠢东西。”起身走了。 闻端傻眼了片刻才想起来周祈姐弟俩不和,无怪她忽然生气骂人。 可闻端觉得自己也没有想错,周祈与弟弟不和,与她心向故国不矛盾,她想回齐国,他知道。 对周祈的主意,闻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听。 好不容易让闻绍禁足,自己还为他请缨查案,又不是有病。 周祈只是想看宋国更乱而已,听她的就是上她的当了。 倒是有一点儿叫闻端警醒,周祈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上晌在朝上的事,她下晌就知道了。 想到自己这筛子般全是洞的明德宫,闻端再一次惊且怒。 - 兖州,鲁郡。 席豫接到建康来的急信,立刻下令彻查兖州军仓。 仓曹道:“咱们兖州军仓应该没什么问题,账册条目都一清二楚。” 他话才落,就被打脸了。 兖州军仓查出一匹掺石的米,足有五千石之多。
第163章 兖州仓曹吴灿, 在任上八载有余,自认兢兢业业从无差错,无论度量、庖厨、仓库、租赋、徵收、田园、市肆之事, 哪件办得不是井井有条, 哪年没得使君夸赞奖赏,他就是兖州官吏的榜样。 谁曾想…… 谁曾想…… 吴灿快马加鞭赶到设在鲁郡以西瑕丘处军仓, 都不待马停好就滚了下来, 被士兵扶起, 飞跑进仓库。 “掺石的米在哪里?快带我去!” 吴灿一叠声喊,瑕丘军仓附近驻扎的护军在发现出事后就接管了军仓,士兵在前给吴灿领路, 到了西边的一个库房。 五千石粟米堆得老高, 吴灿弯腰抓起一把,摊开手, 粟粒与石子一齐从指缝掉落,就这么一把粟米竟有半数是石子。 “授领这匹粟米的人是谁, 入库铭砖的胥吏是谁,都给我带来!”吴灿怒吼。 瑕丘护军士兵答道:“吴仓曹,发现问题就立刻派人去抓了, 授领的是罗维, 给他逃了, 铭砖的倒是没逃,可他坚称自己没亲眼见过这匹粟米,罗维拿了条子让他铭砖, 他没多想就刻了, 用了重刑的,看来是真不知道个中内情。” “罗维逃了?”吴灿狐疑:“他逃这么快?” “听他娘子说, 是咱们查仓时就收拾了些细软逃了,妻儿老娘都不管了。”士兵愤慨道。 吴灿要怄血,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恨恨地踢了一脚堆在地上的掺石米。 “老吴,你跟这儿粟米发气有什么用,先叫人把米筛一遍,看能筛出多少来。” 门外进来一面白青年,吴灿闻声转头,对来人拱了拱手:“老彭,使君叫你来的?” 来者是法曹彭良,以酷厉的刑讯手段闻名,兖州有句话叫“没有彭易直撬不开的嘴,除非死人”,彭良的高祖就是在汉廷搞刑讯的,一路传到他,可谓是家学渊源。 “那胥吏我去看过了,的确知之甚少。”彭良走到吴灿身旁,抓起一把粟米掂掂,“五千石米,罗维一人就能瞒天过海?” 吴灿冷静下来,说道:“他还有同谋。” 彭良点头:“兖州各仓你最了解,咱们把人找出来。” “我这就去架库拿名册,不信内鬼找不出。”吴灿理了下衣襟,杀气腾腾地出了库房。 瑕丘军仓所有官吏都被关了起来,除了一个逃跑的罗维,但这里是兖州,他没有路引节符能跑哪儿去呢,抓到人是迟早的事。 吴灿与彭良配合无间,在被关押起来的一群人中挖出内鬼三个,彭良亲自审讯后供词送到了席豫的案上。 席豫的奏表已经写好,有两份,就等着彭良的审讯结果,再选择送哪一份去建康。 建康又问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但这个问题出在谁身上却很有说法在里头。 “五千石粟米全部过筛,只余下两千一百石不到。”吴灿很是自责。 审讯的结果出来,包括罗维在内的四人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把掺石米给入了库,入库后准备与库中要处理掉的陈米掺和在一起,等到需要放粮赈灾或是平准粮价时,就把这些米出库。 四人里应外合,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使君忽然下令排查窖库,罗维跑得快,另外三人慢了一步被看押起来。 “竟是一半都不到,”席豫冷笑一声,对厅中众人道:“你们说,建康要那么多米作甚。” “那就要看,要这些米的人究竟是谁。”别驾魏友说道:“真是彭城王要这些米么?三年,近百万石米都去了哪里?” 席豫微眯了眼,片刻后,拿过案上右边的一封奏表盖上印,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建康。 无论如何,兖州是绝不会吃这个亏的,除了兖州,其他仓恐怕也不能幸免,就看建康要怎么应对了。 “传令骆衡,备战东魏,别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席豫下令。 建康出了这动摇国本之事,其他三国能没一点儿动静? 建康京。 大理寺为查清太仓亏空案已连轴转了半个月,上到大理寺卿下到书令史,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轻松之色。大理寺卿席矩更是严肃冷酷得能吓哭路过的孩童。 不查不知道,越查越心惊。 宋国粮仓除了京都太仓,在冀、兖、徐、襄、荆、秦等州设有军仓,在江、湘、越三州设有监仓,这么多仓储就没一处没问题的。 其中尤以湘州的长沙监最为严重。 湘州刺史左时已近耳顺之年,年老体衰对州中事务没多少精力管理,都是交由手底下的别驾和司马,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奸猾,好处没少捞,事情没在做。 再加上长沙郡还有个长沙王府,长沙王虽然年纪小,但府中的老王妃不是什么善茬,十分喜欢插手州务培植亲信。 湘州的各项事务那叫一个乱,州中各势力盘根错节,好好一个鱼米之乡被搞得乌烟瘴气。 “父亲。” 席矩又在大理寺公廨熬了一夜,是被席荣派去的人给叫回府的。 “案子要查,自己的身子也要顾着,你要是病倒了,还得麻烦家里人照顾你。”席荣正在作画,席瞮在旁磨墨。 席矩按了按眉心,他的确很疲惫,可半点儿不想休息:“父亲,此案牵涉太广,不尽早查实结案,恐其中再出变数。” “你呀,总是爱较真。”席荣摇摇头。 席矩不同意父亲的说法:“非是儿较真,事关税米,在乎国本,半点儿马虎不得,况如今已有民怨,不尽快处理怎么安民之心。” 席荣放下笔,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画作,满意地落了印,才走到长子身边坐下,道:“你知道为父为何选在此时把事情捅出来吗?” 席矩一怔。 席荣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去岁大旱,四国皆损,齐国尚还能支撑,二魏没有三年恢复不了元气,我们又与齐国联了姻,齐国少帝不想被史书记成个两面三刀之辈,他不敢就撕破脸。即使知道我们国内空虚,他们也动不了我们。所以,你还有时间,不必急于一时,查清了查细了才好。” “三国大肆传播此事,百姓怨声载道,不尽快安抚民心,恐生民乱。”席矩真正不放心的是民怨。 “不止是百姓,军仓出事,边关的将士们难道就不会怨?”席荣反问。 席矩一肃:“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都不能出乱子。” 席荣笑了一下:“放心,出不了大乱子的。百万石粮听起来是很多,但散在各州县又算不上多了。实在不行,就从建康到各县,所有官吏减俸,皇帝以身作则,建康宫率先缩减用度。叫百姓和将士们看到皇帝的决心。” 席矩:“呃……” 父亲安抚民心的办法真是离谱中又带着合理。 “对了,还有一事。”席荣看了眼席瞮,说道:“我已下授符,叫瞮儿出任湘州刺史。” 席矩微愕:“父亲,瞮儿还年轻,他出任湘州刺史恐难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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