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载奇怪地看着表妹变来变去的脸色,正想问,就被门外进来的人转移了注意力。 “抱歉,接这小子去了,来晚了。”姚言领着儿子姚书满面笑容地走进来。 姚杞朝父亲看去一眼。 姚言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人都来了,自然得见礼。 “这是我从叔家的弟弟,名言。这是言弟的长子,名书。”姚杞跟林楚鸿介绍道。 林楚鸿起身同姚言福了一福,又从墨琴手中拿过一个荷囊,给了姚书见面礼。 骆乔到了母亲身边见礼,姚言边给了只荷囊边笑道:“这就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小神童吧,果然品貌不凡。” 骆乔乖巧笑。 “都去后头说话吧。”姚奎道。 骆家来的都是女眷,照理是到后头主院见礼,平国公府为表重视特意开了正堂,现在见完了亲戚,女眷们去后头一块儿说话,男子就留在前庭了。 等女眷都走了,姚杞拦住也准备走的姚言,问:“不是走了,怎么又来了?” 姚言笑道:“毕竟是自家亲戚,总要见见,不能失礼不是。” 姚杞看了这个从弟好一会儿,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姚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转头看向儿子。 “父亲,儿有些学问上的事情想请教载哥,稍晚儿自己回去。”姚书说道。 “随你。”姚言语气不是很好,随后走了。 两家的血缘关系要从姚奎的祖父算,到了姚载这一辈,虽然还没有出五服,血亲却是淡了许多。不过两家住得近,来往一直很深,姚书年幼丧母,父亲姚言也没有再娶,他几乎是在平国公府长大的,跟平国公府这边更亲近一些。 “载哥。”姚书唤道。 “去我书房吧。”姚载点头,真以为姚书是有学问上的事情要请教自己。 后头正院里,骆乔被姚祖母拉着说话,一位姚姨母凑趣,问了句她五岁杀敌的事情。 骆乔看向那位满脸猎奇的姚姨母,很老成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已经被很多人问了很多次,骆乔也说过很多次了,说句实话,她已经快说吐了。 可长辈问,她有什么办法,只能又双叒叕说一遍。 唔,就是说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凶残一点点血腥。 林楚鸿正在跟姚莹和柯怀玉说话,说得还是儿女亲事,姚家的姚清也到了婚嫁之龄,如今相看了几家还拿不定主意,柯怀玉就顺势问问林楚鸿的意见。 林楚鸿一个没盯着,都没注意她女儿讲故事把屋里一群人讲得脸色发白。 杀敌的事情讲完,骆乔看这么多听众,讲故事的兴致被极大地挑起,又道:“大母,我再给你们说说我阿爹在须昌打败东魏广武将军虞吕保那一仗吧。我阿爹在战场上砍了虞吕保的头,用长枪挑起,全军高喊‘主将已诛,投降不杀’,哎呀,可威风了。” 脸色发白的姚姨母们:我谢谢你了,不想再听任何血啊头啊脑浆子。 那个要骆乔将她五岁杀敌的姚姨母也被其他人给瞪了——都是你。 这位姚姨母也好委屈,她就只是好奇一下下,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凶残。 别的小姑娘珠花与衣裳相辉映,这位小神童是头颅与鲜血一齐飞,谁知道看起来白嫩可爱的孩子是这种风格的啊。 “这个……乔娘啊……” 她想阻止,但是已经晚了,骆乔已经开始讲了,她当即就露出了痛苦脸。 骆鸣雁在骆乔说第一句“那血当即就飙出来”时,已经遁走了,骆乔的凶残往事就留给姨母们消受吧。 她常来平国公府玩耍,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不,是比在自己家还要自在。 至少这里没有讨人厌的骆崇绚和骆鸣珺。 她绕过假山,穿过回廊,脚步轻快地走到前庭后院交界的小花园处,看到小花园里的人影,加快了脚步,唤道:“书表哥。” 姚书回身,温文一笑:“雁表妹。” 骆鸣雁三两步到了姚书面前,朝他伸手,“你上次答应给我带的话本,带来了没有?” “自然是带了。”姚书拿过一旁石桌上的一只锦盒递给骆鸣雁,“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过言。” 骆鸣雁接过锦盒,微微垂着头,抿着嘴笑。 “表妹不打开看看么?”姚书指了指锦盒。 骆鸣雁抬头,看了看姚书,又看着锦盒,问道:“书表哥,这里面除了话本还有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姚书温声催促:“快看看吧。” 骆鸣雁在催促声中打开了锦盒,她拿到锦盒时心里其实觉得奇怪,两本话本书表哥怎么会用这么大的锦盒装着,待一打开,发现是双层的。 第一层放着正是姚书答应给骆鸣雁带的现下建康最火的话本,骆鸣雁冲姚书笑了笑,把第一层揭开,露出下面一层来。 下头一层铺着锦缎,缎上躺着一支碧盈盈的青玉手钏。 骆鸣雁又惊又喜,“这是送给我的吗?” 姚书点点头:“你不是喜欢青绿之色么,我看到这支手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便买了下来。可还喜欢?” “喜欢。”骆鸣雁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得太急了些,好像有点儿不矜持,不好意思地垂了头,用如蚊蚋般的声音又说了句:“喜欢的,谢谢书表哥。” “你喜欢就好。”姚书垂头看着她,见风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没忍住伸手拂了拂。 骆鸣雁受惊般地退了一步,睁大了杏仁眼看着姚书。 “抱歉,表妹,是我唐突了。”姚书忙道歉,也退了一步,不想吓到她。 骆鸣雁轻轻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姚书温声道:“中正给我品评了,得了上下。” 骆鸣雁惊喜道:“你那很快就可以选官了呀,上下的话,可以选到七品吧。” “不知道。”姚书摇摇头,“希望可以吧。” 骆鸣雁道:“一定可以的,以书表哥的博闻广识,一定可以。” “那我就借表妹吉言了。”姚书笑道。 骆鸣雁看着姚书俊朗的笑脸,忍不住红了脸颊,低了头不想叫他发现。 “表妹。”姚书道。 “嗯?”骆鸣雁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姚书的下文,不由得抬起头来,就见姚书面上有犹豫之色,似有什么难言之事,“表哥,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好说吗?” 姚书负在身后的右手握了握拳,踌躇地踱了两步,鼓起勇气,说道:“表妹,待我选了官,我央父亲择媒上门提亲,定下我们的亲事,可好?” 骆鸣雁呆呆地看着姚书,半晌没点儿反应。 “我、我是想早些定下亲事来,待你、待你及笄了,就、就、就成亲。”姚书以为自己唐突了,又以为骆鸣雁不愿意,着急忙慌地解释,低声道:“我怕姑母把你定给了别人。” “哎呀。”骆鸣雁跺了跺脚,红着脸侧过身,“你说什么成、成亲不成亲的,羞死人了。” 姚书忙道:“我就想娶你,我早就认定你了。” 骆鸣雁还是侧着身,抱着锦盒没出声。 “雁儿,你、你呢?”姚书小心翼翼问:“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骆鸣雁跺跺脚,看了姚书一眼,又转回去不看他,咬着嘴唇,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嗯。” 姚书:“嗯?” 骆鸣雁:“……嗯。” “你、你是答应了吗?”姚书惊喜,又有点儿不敢置信。 骆鸣雁转头看着他,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嗯。” “太好了!雁儿,我……我……”姚书在原地转圈,喜得都不会说话了,“我太高兴了,雁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二心,你放心……” “傻子。”骆鸣雁笑骂一声。 姚书看着她笑,傻笑。 骆鸣雁也跟笑,傻笑。 “大姐姐,你在哪儿——” 远远传来骆乔的呼喊声,打破了小花园里两心互许男女的旖旎氛围。 “骆乔叫我呢,我先走了。”骆鸣雁道。 “雁儿。”姚书叫住她,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给送我件……” 这是想要定情信物呢。 骆鸣雁明白,可她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身上香囊也没有,珠花又不能送人,否则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我……”她本来想说下次带给他,可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犹豫中想起袖笼里有一张绢帕,就是不是太合适。 且看书表哥期盼的眼神,她不想让书表哥失望,觉得她没将两人的事情放心上。 “我先给你这个吧,下次再换。”骆鸣雁把袖笼里的绢帕拿出来塞到姚书手上,抱着姚书给的锦盒,跑了。 姚书痴痴望着心上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这才低头看得的定情信物。 只见上面绣了几行簪花小楷—— 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 非善之善者也 战胜而天下曰善 非善之善者也 故举秋毫不为多力 见日月不为明目 闻雷霆不为聪耳 姚书:? 姚书:?? 姚书:??? 这是《孙子兵法》吧? 雁儿绣这个给他定情?
第30章 骆乔用血肉横飞的故事把几位姚姨母吓吐了后, 自觉不妙,立刻尿遁,决定在外头转悠一下, 等姚姨母们平复好饱受惊吓的脆弱小心灵再回去。 在别人家里她也不敢乱走, 就让陪着她一道出来的侍女领着在后院的花园四下转转。 冬季的花园也没什么可看的,平国公府好像不喜欢梅花, 也没种梅花, 花园里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骆乔从一片光秃秃转到另一片光秃秃, 然后就让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小花园里的不是骆鸣雁是谁,她对面站着的是姚家从舅父的儿子,叫姚书的那个表哥。 骆乔正想出声唤骆鸣雁呢, 就看后者对那位书表哥娇俏地跺着脚, 满面羞涩。 咦? 哦? 骆乔大为震撼,骆鸣雁还能有这种表情呐?! 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吊睛大虫突然变身成可爱狸奴, 还舔爪子洗脸,那种感觉, 懂吧! 骆乔惊呆,一下子都不太敢唤骆鸣雁了,就怕打破这变身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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