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晟薄唇轻抿,唇边不自觉扬起点弧度,很快又敛去笑意,神色平淡道:“这个等会儿给嬷嬷。” 他拿了干净雪帕擦了指腹,面无表情地将染血的帕子放在榻上。 待他离开寝殿,卫姝瑶才反应过来,盯着那张帕子,烧红了脸。 接下来一月,谢启晟与卫姝瑶相处无事,白日里做做少年夫妻的恩爱模样,夜里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睡各的。 谢启晟忙于政/务,总是深夜才回来,卫姝瑶往往已经入眠。所以她根本不知他何时躺下来,又是何时去上朝。 因着谢锦疼爱她,也无人胆敢对这位娇惯的太子妃有任何不满。 卫姝瑶得闲之时,还时常回府探望父母,得知嫂嫂有了身孕,回去得更勤快了。 眼看天气转冷,卫姝瑶本就畏寒,夜里总觉得睡不踏实,便吩咐把暖阁热起来,当夜就要搬进去。 偏巧这日谢启晟回来得早,进门就撞上她指挥宫婢搬东西。 “天冷了,殿里冻得跟冰窖似的,我总睡不好。”卫姝瑶无辜地睁着眼,解释道。 谢启晟面色微沉,嗓音冷淡道:“若是叫母亲知道,定要过问此事。” 卫姝瑶犹豫片刻,道:“你贪凉畏热,若在殿里燃上炭炉,你夜里如何安寝?” “咱们分榻而睡,我搬去暖阁,皆大欢喜。”她说完,还觉得自己心细如发,思虑周全。 谢启晟胸口憋了整整几个月的气,终于隐隐有破土而出的迹象。 他咬着牙,蓦地上前扣住她的雪腕,沉声问:“卫姝瑶,是不是孤太纵着你了?” 卫姝瑶第一次见他动怒,唬了一跳,但又不知他为何生气,呆愣地望着他,疑惑问:“我又没搬出宫去,你干嘛生气呀?” 她实在是想不通,只是挪个地方睡觉,和现在也没甚分别,他怎的就动气了? 卫姝瑶压根不知道的是—— 自从开始天冷,她每夜都把谢启晟当成汤婆子,非要搂着他才睡得踏实。 起初,谢启晟颇觉无奈,但又不忍心掰开她的手,只得由着她去。日复一日,他竟也有些习惯了夜里的相拥而眠,乍然一听她要搬走,心里没由来就腾起了火气。 与其说是动怒,不如说是懊恼。 至于为何懊恼,他心里有模糊的感觉,可又觉得不应分这样多的心思在她身上。 祖父曾教导他,既为天子,必不能为一人钟情。是故,他从未深想过对卫姝瑶究竟是何想法。 但今日,仅是得知她要搬离寝殿,他就觉得比朝堂那些政/事更叫他烦闷。 他能游刃有余处理政/事,却不知如何才能和眼前这小人儿说清楚。 “总之,今夜不行。”谢启晟用力将卫姝瑶拽进怀里,箍紧了她的腰,低沉道:“后日还有宫宴,回来再说。” 卫姝瑶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听得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脑子逐渐空白,又联想到那些梦,想说的话悉数化作一团浆糊,只得含糊答应了。 夜色已深,殿里暖意徜徉。 谢启晟吩咐燃起了铜炉,身边的小人儿睡着了,谢启晟自个儿却辗转反侧,顶着乌青的眼,默叹了一声。 很快,一双小手不安分地钻进了他的被里,四处摸索。 谢启晟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小姑娘滑进了他的被窝,紧贴着他的胸膛,如往常一样窝进他怀中。 卫姝瑶浑身冰冷,谢启晟怕她着凉,只得由她靠着,默了片刻,干脆反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他素来体热,今夜殿里又有炭炉,他本是赤着上半身的。许是没有攥到衣衫,卫姝瑶秀眉微皱,胡乱寻了一番,终于攥住了他的手指,满足地露出笑容,又陷入香甜梦境。 往日隔着衣衫,谢启晟不觉得有何难捱,可今夜他却觉得自己体热更甚,连额头都渗出汗来。 “晟哥哥……好暖和……”怀里的人呢喃着说梦话,拿小脸蹭了蹭他胸膛。 谢启晟登时心如擂鼓,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呼吸粗重。低头刚想吻上去,就听得她又呜咽道:“谢启晟!你个大尾巴狼……” 也不知道梦到他对她做了什么过分之事,谢启晟颇觉好笑,又有些心猿意马,最终只是吻了吻她的脸颊。 第二日,卫姝瑶起床时头昏脑涨,她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梦,全是被谢启晟欺负的噩梦。 那个混蛋! 她转而思索,她不许他碰她,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郎。 卫姝瑶便想法子地打听谢启晟的喜好。 “殿下喜好的女子?”谢启晟的贴身内宦崔长顺摸了摸脑袋,迟疑道:“不就是太子妃您吗?” “我这样的?”卫姝瑶有所领悟,心下了然。 夜里谢启晟回宫的时候,就看到殿里多了两个新的宫婢。 “是太子妃吩咐的。”长顺道。 两个侍女细细一看,与太子妃有一分相似,放在侍女里已是十分清秀了。 谢启晟进了寝殿,就看到卫姝瑶邀功似地上前来,莞尔道:“殿下可瞧见新来的婢女了?” 他尽量忽视她眼底的狡黠,闷闷应了一个“嗯”字。 卫姝瑶得了肯定,喜滋滋地回去睡了。 待谢启晟正要解了衣衫准备入浴时,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那两个婢女,皆是衣着清凉。 他皱眉,神色不悦道:“杵在这里做什么?” 宫婢惶恐道:“是太子妃吩咐奴婢留下来伺候殿下。” 谢启晟咬紧后槽牙,闭了闭眼,声音冷冽道:“出去,以后不许再出现在孤眼前。” 婢女忙惶恐地出去了。 谢启晟心情郁闷地沐浴出来,连乌发也没来得及擦干,咬牙切齿地掀开了帘帐。 对上一双骤然瞪大的眼睛,谢启晟心下更是恼怒。 她是不是还等着自己夸她贴心? “婵婵。”他冷声开口。 卫姝瑶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殿下怎这么快回来了?” 下一瞬,她被谢启晟压在身下喘不上气时,看到他眸子分外幽深。 谢启晟钳住她乱动的双手,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何将婢女留在汤池?” 卫姝瑶舔了舔唇,弱弱道:“我见殿下身边都是内宦服侍,总该有几个年轻姑娘。” 谢启晟动作蓦地一顿,卫姝瑶忙抓紧衣衫,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见他眸色越发冷凉,她知道他是真动怒了,忙改口道:“是我错了,殿下素来不喜旁人服侍,下次绝不再自作主张了。” 谢启晟闭了闭眼,极力遏制住心底汹涌的情绪。 卫姝瑶只觉得他禁锢着自己双腕的手越来越烫,他呼吸的薄热悉数洒在她面上。 她想挣脱开来,却动弹不得,偏谢启晟一语不发,一双晦暗漆眸紧紧盯着她,吓得她小心肝儿乱颤。 “殿下,你、你冷静……”她结结巴巴,惶恐不安。 温软近在咫尺,谢启晟闻着她身上惯有的清甜香气,强忍了几个月的烦闷霎时迸发,只觉得自己快被她折磨疯了。 半晌。 就在卫姝瑶差点哭出来时,谢启晟俯身,忽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不许唤我殿下。” 语调虽还有些气,却明显柔软几分。 卫姝瑶眼泪吧嗒,心想只要他别像梦里那样狠狠欺负她,叫他什么都可以! 于是,便睁着泪意朦胧的眼,可怜巴巴地说:“晟哥哥,你先放开我,我喘不上气了……” 谢启晟并未起身,反而在她耳畔嗓音低沉地继续问话:“婵婵为何答应嫁给我?” 卫姝瑶泪珠儿还在眼眶里打转,错愕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被谢启晟倏地打断了。 “那婵婵可知,我为何娶你?” 他慢慢低头,鼻尖抵上了她的鼻尖,慢腾腾道:“……我心悦婵婵。” 卫姝瑶全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他喜欢她? 这几个字如惊涛骇浪,席卷了卫姝瑶所有思绪,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挣扎,连呼吸也屏住了。 两人微润的呼吸气息喷薄在对方脸上,谢启晟终于寻到了心里不安的源头,却觉得越发口干舌燥。 “婵婵,唤我夫君。”他喘息稍稍有点重。 卫姝瑶犹自震惊中,泪珠还挂在长睫上,张了张嘴,先前随口而出的夫君,这下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见她犹豫,谢启晟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又紧了紧。 卫姝瑶登时想起梦里他折腾自己的亲昵行径,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几乎振聋发聩,比梦里那些事更觉得心跳激烈。 她哭丧着脸,抿了抿唇,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夫君。” 谢启晟目光淡淡扫过她娇艳羞赧的容颜,迷离朦胧的泪眼,以及樱红的双唇。 他听着那软糯可怜的颤音,喉结上下滑动。 紧接着,十指深深扣紧卫姝瑶的手,低头攫取住那柔软红艳的唇瓣。 因她过于震惊,牙关紧咬,谢启晟轻皱了下眉,微微用力咬了下她的唇,才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卫姝瑶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在他的侵袭中意识渐渐模糊。 他的唇柔润而炙热,舌尖湿滑灵巧,肆意追逐她的舌尖,逼得她丢兵弃甲。 卫姝瑶被他亲得身子发颤,意乱情迷,渐渐地也沦陷其中,唇齿间似是浮起丝丝甜意,让她全身逐渐松弛下来。 许久之后,谢启晟才松开了她,低哑道:“婵婵既已嫁与我,便不能再反悔了。生生世世,都不许再离开我。” 卫姝瑶怔怔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里竟觉得起了一丝欢喜。 好像……还不止一点点? 谢启晟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继续追问:“婵婵也喜欢与我亲密,不是么?” 卫姝瑶思绪混沌,怯怯地抬眼望向谢启晟,方才察觉自己最后也响应了他,更是有些失神。 许是男人看她的眼神太过炙热,又或许不知何时已经被他俘获,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不等她开口,谢启晟再度俯身下来,径自吻上了她的柔唇。 “婵婵……看我。”他声音沙哑,手指抚上她的脖颈,顺着锁骨滑下去。 卫姝瑶抵着谢启晟的双手,不自觉变成了环住他的脖颈,只与那双染着情/欲的漆眸对视了一眼,便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暖意从他身上渡过来,一直畏寒的卫姝瑶终于明白了先前自己每日梦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 谢启晟惦记着她说的怕疼,一面轻缓安抚她,一面气息不稳地吻她。 二人心意相通之时,亦是情到深处。 情浓渐深春思荡,鸳鸯锦被翻红浪。 薄衾生暖,恣情无垠。
后记: 又一年,先帝驾崩,太子谢启晟登基,年号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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