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父皇都是一片爱护之心。” 姬天御点头,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听说你收获不小。青柚那丫头说今晚要好好做一回庖厨。朕就等着儿子、儿媳妇的孝敬了。” 太子道:“父皇肯留下用晚饭,自然是再好没有的。” 他估着父皇不会主动召见小姨,看到小姨就好像会刺痛他一般。 之前担心的是父皇不打招呼出宫,也不打招呼就去了校场。 他总不可能半道去拦截,显得早就知道父皇出宫来这里了,又或者是害怕父皇看到小姨。 如今错开了,父皇肯定不会再提召见小姨那茬了。 果然,一直到用晚饭,姬天御也没提起要见一见徐长甯,或者请她一起用晚饭的事。 他对这个小姨子就是这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有事找他帮忙,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太子和吴良媛陪侍在他左右,姬天御还喝了两杯。 他看着他们道:“嗯,等太子妃入宫、生下嫡长孙,你们也早早开枝散叶。还有,太子妃的人选,承儿你想好了么?” 太子道:“儿臣中意莫将军之女。” 姬天御惊讶的看他一眼,“还以为你会选那大儒家的闺女呢。那良娣是她么?” 太子摇头,“读书人清高,给他们次一等的位置还不如不给。儿臣并不想后院乱套。” 给个良娣之位,说不得还会被读书人认为是羞辱呢。 而且,他们也有政治上的诉求的。不满意次一等的位置,说不得就会想把已经失了军权的莫将军之女拉下来。 后宫的争斗有时候也是很残忍的。 而且,娘说的事真的让他有触目惊心之感,他得好好的、全盘的审视一下自己亲近、抬高读书人的做派了。 有些事还是要做,但不能过了。 对文臣武将,和对待后院的女人一样,也要讲究好平衡的。 他们写文章,不是也时常把自己比做妾妇,把君王比做丈夫么。 那他完全可以遵循他们最崇敬的孔老夫子的话来看待他们:唯女子与小人唯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嗯,不只是读书人,对待任何人都应该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心态。 这是人性,概莫能外。 他这么一番侃侃而谈,姬天御倒是很有几分惊喜。 “你能想明白这点就对了!哪有真的大公无私啊?有也只是个别,不会是一整个群体。你是怎么想通的?” 太子道:“儿臣了解了一下这些文臣的籍贯、来历。发现这十几年朝廷薄的赋都进他们各家的私库去了。” 姬天御看看吴良媛,喜动颜色道:“倒酒、倒酒。” 他这趟出来能听到这番话,是真的挺高兴的。 他不满意太子的地方就两点:第一身体不够强壮。当下国家还在动荡,万一他突然旧伤复发、撒手人寰,怕太子的身体支撑不住;第二就是太过看重文官了,好像跟着他们读了十几年的书读迂腐了一般。 这两条其实都怪他,第一条是当时实力还不足,以至于差点让人偷袭了大本营,置他们母子于险地。 第二条是昭昭死后,他完全不想看到跟她长得相似程度不等的三个儿子。 然后又常年在外征战。 这个聪慧的长子就有些被那些腐儒给教歪了,拿他们都当国士看待。 承儿如今能跳出这个认知,他实在是欣慰啊。 “你是怎么想起去了解国库减少的赋税都入了那些大地主私库的?” 太子道:“儿臣就是觉得这十几年恢复生产、解放奴婢,哪怕父皇你打仗用了不少军需。国库也不该空虚至此,差点连儿臣和二弟大婚的影子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忽然听到母亲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响起一样,“承儿,留你爹在庄子上过夜。” 大哥说得没错,这件事的关键在姬天御身上。 他的身体状况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在皇宫里,她多少要顾忌一些。但如果在皇庄,她要潜入探探他的脉应该要简单些。 太子惊讶之余,看父亲的酒杯空了,便示意吴良媛继续给他倒酒。 反正不是老二监国么,那父皇在这里留宿一晚应该也不会耽误事儿。 姬天御道:“倒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就否决了他们。这些文官大多还是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的,至少入仕之初都怀有此心。那些圣人文章,把他们这些圣人门徒也忽悠了。” 很快太子就发现其实不用他劝酒的。 老天爷替他们母子留人,下大雨了! 一时心喜之下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再加上这场大雨,太子和吴良媛又恳求相留,姬天御便留了下来。 安顿好父亲,太子急匆匆去问徐长甯,“娘,你想做什么?” 应该不会是要对他爹下手哦,怎么说也是他们三兄弟的亲爹。 反正肯定不会是要他们爹的命。那他就豁出去配合一下了。 徐长甯道:“我想探探你爹的脉,那表面脉案我是不信的。” 她之前在驿馆就偷偷取出来看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用暗语写的,反正她没看出什么来。 如果真是暗语写的,那诊脉开方的还真是一个能人。 因为,那就是脉案和药方啊。里头居然还能掺上暗语,相当厉害! 而且她想了这么多天,都没能解密。 太子听了她说的,“娘,给我爹诊脉开方的是太医正。但他应该是没有这样的歪才的。之前我爹很信任一个六品的小太医。老三去查,暂时还没查出什么不对来。但太医正诊脉开方,他作为徒弟是在旁边打下手的。这个我会好好查一查。” 当晚二更,姬天御睡得正香,屋里值夜的太监、宫女也有点打瞌睡了。 徐长甯一身暗色衣服,悄无声息出现在暗处。然后靠近点住了太监、宫女的睡穴。 她是从暗道进来的,避开了外头巡视的大内侍卫。 徐长甯靠近床边,盯着姬天御看了看,然后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半臂长的匕首就从枕头底下被陡然睁眼的姬天御抽出。 徐长甯身体反应后仰避过,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到他脖颈上掐住。 然后醒过神来收回手。 姬天御的匕首慢一步也顺势放到了她肩颈处。 借着月光看清她脸上的面具,他道:“小姨子?你要给朕诊脉,就不能好好儿的说么?害朕误会了是太子要做什么......” 话没说完,他的眼神陡然变了,匕首铿然落地。
第38章 匕首落地的声音响起, 姬天御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然后顺便看了下徐长甯脚下。 嗯,有影子的! 而徐长甯随着他低头也看到了他寝衣领口内露出的暗金色。 原来穿着金丝软甲啊! 她方才隔空点穴可是没有漏掉他的。看来他这件金丝软甲除了能防刀兵,还能让点穴落空啊。 不过, 睡觉都穿着这个, 枕头底下还有匕首。 这是被行刺多了养成的习惯吧。 外面巡视的禁军也听到声音了。 为首者示意身后的人噤声, 分散把守好各处门户,并且都把系在脖子上的哨子凑近了嘴巴。 然后才靠近窗户低声询问道:“皇上?” 姬天御压抑住激动道:“朕没事, 有东西从床上掉下去了。” “哦。” 他打发走了禁军,也顾不得理会徐长甯从哪里冒出来的,双臂一张就喜笑颜开的抱了过去。 “昭昭——” 可惜抱了个空, 徐昭甯看到他手动就转身往临床的大炕走去了。 入秋了,但这里靠近温泉, 所以天气说不上冷。就连太子屋里都还没有烧炕。 徐长甯随意在炕桌旁坐下, 冷月清辉照在身上。 她整个人如同泛着淡淡光华的冷玉一般。 姬天御跟了过去, 本来想挨着她坐一起。 结果徐昭甯指了指对面。 确凿无疑了,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敢对他这样? 他坐了过去, 然后道:“什么情况啊这是?” 徐长甯道:“上个月我醒来, 大师兄告诉我已经过去了十五年。然后我又多方打听到三个儿子争夺储位,兄不兄、弟不弟的。甚至你们父子之间也彼此相疑。” 姬天御立马就知道这就是他现在吃了冷脸, 也抱不到人的缘故了。 可能她到了京城也不来见自己, 还自称是徐长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忙道:“他们是在争, 毕竟承儿身体不是太好。而且天家兄弟之间原本就逃不开这个魔咒。但父子相疑是绝没有的!” 徐长甯冷笑一声,“刚才看到我第一眼,你说什么了?说我直接来摸你的脉,你会怀疑是太子想做什么。你既然没有被我点中穴道, 那刚才听到我靠近,你躺那不动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想这是不是承儿的安排?怀疑他要刺杀你?” 姬天御没吭声。 他会这么想也正常啊。这儿是太子的地方, 半夜有人突然冒出来,避开了外头巡视的禁军。 还点了值夜的宫女、太监和他的穴道。 他不往太子身上想才奇怪呢。 不过此时他没有出声。 徐长甯指了指衣柜道:“那里有一道暗门,是很古早的。我就是想探探你的脉,没想做什么。” 姬天御道:“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嘛。知道是你怎么还会想别的?”他说着笑了两声,“那你坐床边盯着我看,还满意么?” 他这些年远离女色,一直都在征战杀伐,功夫从来没落下过。保养得还不错,瞧着跟而立之年差不多。 徐长甯无语的看他一眼,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姬天御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昭昭,原来你们大荒山真的是在修仙啊。你别光一个人去修炼当神仙,你教教我啊!这样我们才能天长地久嘛。” 徐长甯道:“我为什么会醒,我自己都说不清原理。就连师傅也只说了两个字:奇迹。如果你感兴趣,大荒山秘术我可以传你。” 姬天御干脆把面前碍事的炕桌抽掉放到了身后,然后就朝徐长甯那边挪了过去,硬是和她挤做了一堆。 “昭昭,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上天不负苦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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