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沉迷与他亲近,也不能怪她。 “你已经学得很好了,今后都不用再学了。”见被捂着嘴的祝隐洲一直眼含深意地望着自己,沈晗霜忍着笑,尽可能语气认真地评价道。 祝隐洲轻轻拉下沈晗霜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紧接着便倾身向前如愿吻住了她嫣红柔软的唇瓣。 唇舌缠绵间,他才低声道:“多谢沈姑娘夸奖。” “但熟能生巧,还是不能生疏了。” 沈晗霜心尖微颤——他们分明在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他却故意唤她“沈姑娘”,给这个吻添上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 气息被悉数攫取,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响彻在耳畔,沈晗霜嗓间不由得逸出几声呜咽,她却还是微喘着强调道:“我……才没有夸你。”
第107章 他装可怜 定下了开办女学的位置的那一日, 沈晗霜也得知自己让人送去太医院的药材派上了用场,陈兰霜终于脱离了危险。 陈家人悉数进了大狱,陈兰霜在查处陈相之事上立了功, 不必跟着入狱,如今却还是无家可归, 无人照料的处境,所以仍只能住在太医院里养伤。 太医们都是男子, 很多事都不方便。但陈家被查抄了, 陈兰霜身无分文, 用不起侍女。原本与陈家或是与陈兰霜有些来往的人如今也都唯恐避之不及。 沈晗霜得知此事后让春叶从府里选了两名得用的侍女去太医院,暂时照顾陈兰霜。 之后,沈晗霜便没再关注过陈兰霜的近况了。 沈晗霜相信,只要仅作为自身活了下来, 今后的路,陈兰霜一定会好好走下去。这是陈兰霜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一条生路,她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余南栀是沈晗霜在长安结交的闺中密友。偶尔不得不去参与一些京中的宴席时,沈晗霜和余南栀都懒得应对并无什么来往的旁人, 尽过必要的礼数后,两人便会找个凉亭凑在一起,分享近来寻到的好话本或是哪家铺子新出的点心吃食。 她们还都曾帮着对方回击过说话阴阳怪气,出言不逊的人, 很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情谊。 余南栀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因为父亲,余南栀多少能知道沈晗霜近来为何频频外出, 也猜到了一些朝中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动。 是以在终于说服了父亲后, 余南栀难掩兴奋地去见了沈晗霜,说想和沈晗霜一起开办女学, 做成一些利在将来的事情。 沈晗霜自然很高兴能多一个帮手。 实际上,她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愿意投身于此,越多越好。 沈晗霜很早便知道,余南栀的父亲与她的母亲夫妻情深,府里没有任何妾室,但余南栀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便血崩而亡。 余尚书没有再续娶。余南栀是她父亲唯一的孩子,父女俩相依为命地过了十几年。余南栀是余尚书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在刑部时再杀伐果决的人,在女儿面前时也有用不尽的耐心与温柔。 但其实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说,除非招赘,否则余家这就算是绝后了。因为余尚书膝下没有儿子。 可余南栀从不遗憾于自己不是男子,余尚书也从未觉得自己还缺个儿子。 沈晗霜在洛阳组织百姓签下有关修改夫妻律法的万民书时,收到她的信后的余南栀也在长安做了同样的事。余南栀很喜欢那时的感觉,一直想再做点什么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闻沈晗霜想开办女学,想为或许会到来的,女子也能经科举、入朝堂的那一日早做准备,余南栀便跃跃欲试,想要为这样一件利好世间女子的事尽绵薄之力。 但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因此经历许多无法避免的艰难险阻,余尚书让余南栀在家里好好冷静了几日,让她不要头脑发热,必须思虑清楚后再做决定,以免反而给沈晗霜添乱。 余南栀冷静过了,也考虑过了,最后还是没有更改自己的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要开办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女学,她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不是来自别处,恰恰就来自沈晗霜身边那个人——太子殿下。 近段时日,余南栀的确曾见过几回沈晗霜和太子殿下一同出现在某些地方,也听人议论说太子殿下明显是有心想要重新求娶沈晗霜,所以才会不好好待着养伤,反而每日都与沈晗霜一起在城中各处奔波。 可等余南栀也参与其中了,她才发现,太子殿下何止是没有好好待着养伤,他仿佛成了沈晗霜的随身物件似的,只要有沈晗霜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太子殿下的身影。 可偏偏……余南栀不是很能如常看待太子殿下的存在。 哪怕是身份、礼数、规矩都先不论,只要太子在沈晗霜身边,余南栀时不时就会觉得自己像是抢了他的心爱之人的恶人似的—— 因为每次她刚下意识像以前一样与沈晗霜亲近了些,比如挽手或拉手,太子殿下不久之后就会状似不经意地说他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余南栀一听就知道这是假话,是用来吸引沈晗霜注意的借口,可偏偏沈晗霜每次都会信。 所以太子每次示弱说疼时,沈晗霜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同他一起回马车上服用一直温着的汤药。 一次两次的,余南栀还觉得不可思议和无言以对——毕竟若非亲眼目睹,任谁和她说多年来都清清冷冷,待谁都疏离冷淡的太子殿下还会有装可怜博取关心的时候,余南栀肯定不会信。 等次数多了,余南栀竟然也就这么习惯了。 因为她曾悄悄同沈晗霜告过状,却从沈晗霜略带深意的眼神中意识到——沈晗霜其实都知道。 沈晗霜的确知道祝隐洲其实是故意的,故意示弱说伤口疼,好同余南栀“争宠”;故意状似无意地轻叹一口气或是蹙一蹙眉;故意在余南栀与沈晗霜亲近时也朝沈晗霜走近一些,在无人看见的衣袖下牵住她的手不放开…… 但沈晗霜纵容了他的这些故意。 因为她知道,祝隐洲曾经失去了许多次说疼的机会。 早在母亲被先帝用鹤顶红毒杀那日,祝隐洲便失去了本属于孩童的那部分东西。 不会哭,不会闹,不会撒娇,更不会再和旁人说他的难过与疼痛。 即便是被药瘾折磨的那段时日,他都只是将自己锁在屋里,让断云用粗绳绑缚着自己,独自忍耐那些裹挟着恶意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疼痛。 那个时候凶险万分,每一日都可能是祝隐洲的最后一日,可祝隐洲却总会让沈晗霜别为他担心。 直到如今,梦欢散留下的那种凶猛的药瘾已经不复存在,祝隐洲身上的伤处也在一日日地恢复着,他才开始故意用自己的伤口同沈晗霜示弱,明晃晃地向她索取关怀与在意。 祝隐洲故意的“幼稚”其实无伤大雅,也不会带来任何不好的后果,沈晗霜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不喜。 相反,她其实愿意看见祝隐洲有更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模样,作为一个鲜活的人,而非冷冰冰的模子。 祝隐洲也知道,自己的伎俩既不高明也不周全,瞒不过沈晗霜。但他原本也不是为了瞒过她才如此。 他想要她的在意,而她愿意给予。 他们心照不宣地用这种方式交换着心意。 日子不快不慢地过去,冬日的寒意渐浓。 有人说沈晗霜和余南栀日日在外抛头露面,是不守女子德行,也有人在暗中观望着,想看看她们究竟能做出什么来。 在将开办女学的相关事宜一件件落实的过程中,两个姑娘都飞快地成长着。沈晗霜和余南栀并非不知道种种传言,但她们都不在意。 当前路明确,心中笃定时,专心赶路的人不会在意从耳畔拂过的风里有什么颜色的尘埃。 祝隐洲每日都跟着沈晗霜,余南栀一开始不太习惯,很放不开,但慢慢地,她都敢当着太子的面揶揄沈晗霜了。 虽然余南栀还未出嫁,但她和沈晗霜都看过不少话本,各式各样的都有。就算一开始没有发现什么,后来看见沈晗霜从马车里出来时微红的唇后也能猜出些什么。 沈晗霜每次都强作镇定,状似一切如常,不敢问余南栀为何会用那种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了解余南栀,很清楚自己若是问出了口,余南栀肯定会说出些什么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的话。 而难得有一会儿祝隐洲因公事不在沈晗霜身边时,北达国的九公主也海真找上了沈晗霜,明目张胆地用两国和亲的事与她自己的公主身份来挑衅沈晗霜,话里话外都在说沈晗霜没资格做太子妃、配不上祝隐洲。 沈晗霜听爷爷和祝隐洲说过也海真与北达国的将军阿弥尔之间的事情。所以面对也海真的挑衅,沈晗霜只是直言道: “无论你是当真想嫁给祝隐洲,还是想脱身与那人重聚,都不必在我这里白费功夫。” 沈晗霜自问还左右不了两国间的重要决定,也决定不了也海真的命运。 听完沈晗霜的话后,也海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那副不知真假的居高临下的骄傲姿态不知不觉地消散后,也海真转身离开了沈晗霜的视线。 沈晗霜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翌日又被余南栀打趣之后,沈晗霜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回府的马车上问祝隐洲:“你已经许久没有去上朝了,每日都跟着我,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祝隐洲温声道:“父皇让我先养伤,不必去上朝。” “若有事情需要我处理或参与,会像昨日一样,有人来告知我。” 沈晗霜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该每日跟着我四处奔波。” 祝隐洲静静地看了沈晗霜片刻,才轻声道:“已经没有家了。” 母亲被先帝下令毒杀后,王府便不再是祝隐洲的家了。后来即便王府有了新的王妃,祝隐洲也不会再有新的母亲,不会重新拥有那个完整而美好的家。 后来王府内的明溪院成了祝隐洲和沈晗霜的家,也是和离后祝隐洲用来安抚自己那颗空洞的心脏的地方。但祝隐洲其实很清楚,已经不一样了。 那座院子失去了它的女主人,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那里已经不能再被称作“家”了。 祝隐洲并未隐藏话里的情绪,所以沈晗霜听得出来,祝隐洲这句话是实话,也是想让她心软的话。 马车内安静须臾后,祝隐洲得到了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 “家,还会有的。”沈晗霜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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