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络雪低声笑。她们小姐可会长了,妖姣的小腰,丰盈酥峰,紧翘的美臀,真真是个尤物。 她十岁开始伺候小姐,只见小姐从十三岁开始,身段年年一副模样。可是就这样,都不知道为何赵家公子还要找个不上台面的通房,除了会使小心机,哪样比得上自家小姐又娇又贵的皮毛? 几人大大咧咧去了凌霄阁。 坐在二楼靠栏杆边的位置,正好能望见底下圆台上弹琴起舞的伎人。 小圆桌摆了蜂蜜红茶,几碟水果点心和烤串,还有她们适才在街市买的小食。 温蕾只顾盯着斜对面雅座上的江禹衍,江禹衍今岁十七,还在国子监上学,与黛儿表姐同龄。生得白皙清隽,道骨清风的,用她的话说,就是风吹就能倒。 结果呢,只见他与他二哥还有五王爷,不仅叫了伺酒美人,还点了抚曲的名伎,看得她直气闷。 那边江禹衍忽地也看到姝黛和温蕾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只见姝黛发束玉冠、少年郎俊美无双,还不断与温家泰斗小姐笑盈盈说话。 看得他心底就跟猫爪子在挠。 温蕾奚落他风吹能倒,他便给温蕾起了绰号叫“泰斗”。 他捺下一口气,接过伎女递来的茶饮,俊逸脸庞盛开惬意的浅笑。 温蕾顿时越发地对姝黛热乎了,拿起一串烤肉说:“这家凌霄阁不仅倌儿们长得好看,吃得也够美味,尤其烤肉更是一大招牌,你尝尝。” 姝黛正欲答话,面前一阵风掠过去,听见几个醉酒的男人说道:“今日十五,晚些时候带你到一处好地儿,还有节目。萧大人不必急着回去,先找间房躺会,这酒咱也喝了多日了,该带你去开开眼界。” “好说,好说。” 只觉风里有几许味道熟悉,让姝黛想起了那日温询酒后回府的衣袂,合欢掺和着淫羊藿的气味。 可凌霄阁既是清馆,何以有促人催-情-动欲的药酒? 忽闻“嗒”地轻响,姝黛低头一看,不知谁过去时掉落了一枚宫绦玉佩,那是朝廷配备刻印的。 她便顺势捡起来搁在桌边,只等小二来了交给他,自去寻找失主。 姝黛接过温蕾递的烤串来,刺绣云锦的袖摆下滑,露出一截藕断般的手腕,正好落入了那边江二哥江禹川和五王爷凌琋的眼中。 一眼便窥出了是个女扮男装的大美人儿。 但见楚腰纤细,双瞳剪水,浓密的睫羽似蝶舞翅,端得是一副少见的姝色。 江二哥一边隔空打量着,一边对五王爷凌琋道:“那温府六小姐与三弟就如同有仇,几时碰见都跟吃了炮仗。只这名女子却不知是哪家小姐,此前从未见过。” 五王爷凌琋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闻言挑眉笑笑:“样貌着实上乘,连身边带着的丫鬟也颇为秀致。” 他生得龙章凤姿,目若星辰,乃是当今圣上的幼弟,亦为太后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左手拇指上扣着黑色扳指,莫名勾出几缕擅弄人心的老道。 江禹川听出五王爷话中有意,便呵然一笑:“确实上乘……让我三弟过去探探便知。” 说罢,故意对着姝黛那桌方向啧叹:“数日不见,怎的温六小姐也寻了人家,那白脸小相公瞧着却是温顺。” 听得江禹衍果然受不住了,攥了攥袖子,蓦地站起了身! 气不打一处来,好啊,竟然带个小白脸来逛馆。还说什么她四姐是她四姐,她是她自己,不能一概而论! 姝黛这边还在吃着呢,蓦地却被一道月白绸袍大力挤占了座位,愣是把她挤去了桌角边。 少年阴幽幽觑道:“蕾公子好生雅兴,府上婚事刚办完,门前就清扫干净了,来这里消遣?” 存心讽刺的言辞。 温蕾看见江三小子就没好脸色,这家伙生得白皙修长,嘴却很欠。 因被说到门前泼的泔水,气得脾气就上头,应道:“江老三你过来做什么?不去喝你的花酒、抱你的美人,跑来这吃我拳头?” 她个头近七尺,性子大大咧咧,并不惧谁。 江禹衍表情犯窘,趁机解释:“那是我二哥和五王爷点的,也就只弹弹琴、倒倒酒,别诬赖。倒是你,四姑娘刚出嫁,这就急不可耐地泡上小白脸,个都没长全,你好这一口?” 轻蔑地瞥了瞥姝黛,想扣她肩膀,被姝黛抬手拍开。 姝黛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江家公子和六妹妹不止互生闲隙,分明几分相爱相杀的意味。 她凝了眼温蕾,温蕾暗暗冲她使眼色,她便明白过来该怎么做。 于是站起身,一屁股坐在温蕾身边,温顺地攥住她手指,压着粗嗓道:“没长全怎么了,我就喜欢蕾姐姐,蕾姐姐自也愿意等我。与江公子一个外人何干,在这着急做甚?” 偏将手中攥着的烤肉串喂了温蕾一口。 还是黛儿表姐厉害! 温蕾只觉胸腔舒了好大口郁气,很是惬意道:“对啊,我就喜欢这种没喉结,还没我高的小白脸弟弟,多有安全感。总比你好,一句话能气死人。她虽没长开,但我可以等,是吧黛……代公子?” “自然,蕾姐姐人美心善,对在下最好了。”姝黛掖着笑弧说。虽看对面江公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论心机,商女自有其天赋。 噎得江禹衍心中不爽。睨着姝黛桃腮杏眸的脸颊,形容不出惑魅,他知道温六小姐喜欢这种风格,可自己莫不够白、不够俊,不够风流倜傥么? 他腾地伸出手,攥住姝黛的衣襟,气愤道:“小子,你有种站起来,当着爷的面说!” 另一边的栏杆旁桌位,刑部司门郎中隋云瑾,修挺身躯穿青黑色藤纹缎袍,正盯着楼下一处角落的灰衣小厮。 前些日抓的那络腮胡子大汉,他让刑部傅大人亲自审问,结果耗了大半夜,络腮胡子愣是顾左右言其他半句不肯好说。 天亮后,隋云瑾准备自己审问,却得知被大理寺少卿提走了。原以为是提去大理寺审问,不料半日不到就把人给放出。 隋云瑾却没让人再去抓,只命人私下跟着,只见那络腮胡子背着包袱,一天到处满街铺子窜。等到太阳落山出城前,把包袱一丢,径自出去了。 手下去翻查包袱,才发现里面装白矾、硝石、硫磺的药罐早就被清空了,而络腮胡子出城后的当天夜里,亦在自个家中死于非命。 隋云瑾便安排手下,在他逛过的几间铺子外面盯梢。随后发现有家卖马鞍铺的灰衣伙计,几天内往凌霄阁跑了三趟。 这凌霄阁乃是有名的销金窟,他一个区区收入菲薄的伙计,何来银子消遣? 今夜隋云瑾就亲自带了亲信,便衣着装在此处盯梢。 忽闻对面动静,手下指着姝黛道:“大人瞧,那个莫非酒楼查房的平江府商户女?也是巧了,次次办差都能遇见她,难道真有猫腻?” 隋云瑾睨了眼姝黛扮男装的侧影,却知她不是。他后来调查过她,乃是光禄寺少卿温府的表姑娘,一直待在平江府,少有外出。 只这般隔着距离,看着姝黛被江三公子提起衣襟,眼前却又浮现出她用湿漉漉薄衫捂着胸口,两眼似受惊兔子盯着自己的一幕…… 温府四姑娘才与邬家公子成亲,这桩亲事紧跟在赫大表兄战死不到半年,气得老祖母病在床榻咳血。他对这个娇婀俗媚的商女并无好感,左不过就是与温府沆瀣一气的存在。 然而看江禹衍抓在她领口的手,冷肃的凤眸却似烫得难捱。 隋云瑾忽然瞥见另一侧雅座上的五皇叔凌琋,记起这凌琋与大理寺少卿乃是故交。 他并不想被注意到,自己在盯梢那马鞍店的灰衣伙计,便拂起袍摆往姝黛对面走去。 ---- 把这章小修了一下~~感谢亲亲们的灌溉,么么!感谢在2023-09-19 23:58:30~2023-09-20 23:5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兰(紫天) 3瓶;风中的雪、连袂、nye、哦豁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十二章 酸意 ====== 楼下的圆台正在弹奏《十面埋伏》,五名清倌身着红纱衣,六名伎伶白裙缥缈,奏得整座凌霄阁气氛此起彼伏,人来人往中如若沸腾。 这凌霄阁虽为玩乐的清馆,可男儿生得傅粉何郎,女子般般入画,韶颜魅姿,不仅色养眼,且孤芳自傲,仗恃技艺而不屈于人。是以,生意十分火旺。 隋云瑾一袭青黑色藤纹缎袍,沿栏穿梭,独特的气宇令他在那喧嚣中尤为醒目。 他八尺余的身量,墨眉深浓,容貌在京中无出其二,担得起那句“陌上人玉如,公子世无双”。 雅座上的江禹川和五王爷凌琋果然注意到了。若较真论起辈分,隋云瑾还可叫凌琋一声表皇叔呢。 庆绥侯府隋家是个怎样的存在? 曾祖父是大晋开国皇帝亲封的侯爵。晋太-祖从前魏朝手里抢了天下,门前挂灯笼第一个归附的就是隋家。 隋家原本是魏朝的武将勋贵,百年沉淀之士族门阀,在朝中拥有威赫的声望。奈何魏朝逐渐奸宦当权,幼帝难堪大业。晋太-祖夺了天下后不想与这些勋贵为难,就先表彰了隋家,赐封侯爵,其余归附的也都赐了寄禄官,虽没实权但都有俸禄养着。 庆绥侯府因是头一个归附,太-祖还把义女嫁给了隋家曾祖的长子,这义女也就是先帝的义妹、如今隋府卧病在床的凌老太太—— 老太太虽为义女,用的却是皇家亲赐姓凌。单就这份殊荣,难怪当今太后都拿她没辙。 表面看庆绥侯府只封爵无实职,可到底两朝沉淀,根深枝繁,加之弯弯绕绕什么手段都能使,一般人却没胆在头上拔毛,得罪不起。 作为凌老太太最珍重的嫡世子,隋云瑾清正矜威,克谨勤严,更是京中多少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惜却洁身自好,一点风花雪月之心都没有。 说起来,似乎当年老太太和先帝还差点有过些渊源,因而接连被晋太-祖嫁了两次人,第二次嫁的才是隋家。所以与太后之间有着说不明的过节,平素隋家也与皇后那边走得更近。 五王爷凌琋作为太后最宠爱的幼子,可谓心知肚明。 江禹川用讨好的口吻嘀咕道:“隋世子也在这?先前抓了那络腮胡子,接连几天没见动静。莫非是又听闻了什么风声,今夜过来查案的……” 凌琋笑笑,转而一想,答道:“不像是。他左不过一个刑部司门郎中,说直白点,盯梢城门的六品官,能掺和起来什么?有大理寺少卿霍骧在,轮不到他。大抵皇上催逼得紧,刑部各司总要做点儿样子,且看他想干甚!” 说得也是,但凡霍骧在,要破案可容易可难,全凭五王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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