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小姐,暂借你马车一用。今儿个你帮了忙,公主日后自会给你赏赐。” 她微笑:“只肖你好好听话,你想飞黄腾达也好,金尊玉贵也罢,差不了你。” 天色还正好着。半晌,菡羞的视线悄然收回,低声: “是。” 叮叮当当。马蹄敲在大街上,同许多车一样来来往往。攀儿坐在外头充当着车夫,使劲擦两把眼角,抖着手赶车。 里头,菡羞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偶尔胆大包天偷看一眼戚云月。一面看,一面心道,真没见过长这样的女生。 起码现代没有。 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武则天吗?不像,虽然也是个搞事业的女主。身高腿长,和娇软不沾半分关系。做事杀伐果断,通身帝王之气。 即使重生前过于跋扈骄横,可实打实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底气。 皇帝没了这个女儿,便是没了大半条命。 菡羞默默咂舌,要不然怎么大家都想投个好胎呢。 古话说的好,时也命也。 仔细想想,这个剧情点里,戚云月和裴止风既然成事,也就说明,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就会打破互相给对方套上的枷锁。 联手,剖开这个腐朽的朝堂。 届时皇帝勃然大怒,戚云月众矢之的,背上牡鸡司晨祸乱朝纲的骂名。 而裴止风,这一世却在外将自己修整成良臣。他们相辅相成,戚云月还有几年,说不定就能登基成为女帝。 那会是一个大一统盛世。 而闻衍璋…那会八成早死了。 菡羞莫名心里发胀。 死炮灰,思及那负值好感度和他听着情真意切的话,菡羞刹那间眼鼻酸麻。 她很快用手背碾去泪珠。低下头抠鞋面。 还有文斐然的踏春之约呢。 一大堆事没干,没工夫悲伤春秋。 “滋。”指甲盖磨蹭缎面。 霜花撇嘴。 过一会,“滋滋滋。” 霜花忍不住瞪菡羞一眼,看向主子。 端坐的戚云月瞥两眼缩成一块时不时游神的陆菡羞,见她发丝贴在脸上,两手同半大孩子似的缠在一块抱住自己,妖媚的脸上常见澄澈的蠢气。 戚云月的面上看不出深浅,却也觉有点意思。冲淡了前头与裴止风那贼人的恨。 这陆二姑娘总不经意对她露出垂涎艳羡的痴相,是个什么由头? 她垂两下食指,示意: 【稍安勿躁。】 * 遥看青顶小车驶向城郊。闻衍璋安安分分立在白衫男子身后,垂首浅笑: “老师,公主已随陆家二女往城郊去。如老师所料,厢房密室里的塞北行军图不见了。” 站在高楼上的男子身姿清隽,却有一股阴邪。眉宇间遍布权布天下的算计。此刻,更多的却是春情后的餮足。 他是如今的掌印大监,裴止风。 不敷粉抹脂,唇却不染而红,貌若好女,可惜举手投足皆是暗含的鸩毒。裴止风浅叹: “果真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也是重活一回的人,有时还是这般莽撞。 俊秀阴柔到极致的男子端一碗茶轻呷: “那陆家二女既为公主所用,衍璋,你说她留好,还是不留好?我记着,她可是很常与你往来。我赏你那根南红簪子也送她了不是?” 闻衍璋淡然,不动声色瞧过裴止风手背上猫抓似的血痕,上前上手伺候茶水: “一颗小棋而已,全听老师意愿。如今陆励巡京权被削,并入楼毅之手。也无甚价值。” 提到楼毅,裴止风微冷了眼,随后便笑意轻袅: “实则,我只比你大两岁。这声老师我担不起。何况你我未有师徒之礼。衍璋,你如今还是瑞王的幕僚,我的暗桩。” 青衫少年动作不曾停顿,恭顺不减: “提拔之恩,称一声老师最当得。去年雪地十棍,恰好也给了警醒,叫我方知宫中当差不易。” 小车身影不见。裴止风收了眼,一哂: “衍璋此话,我记下了。”他把弄着手里的青瓷,似是突然想到这事,面上漫不经心化作两分讶然: “说来巧。听闻那礼部侍郎文斐然与你祖上有缘?” 闻衍璋颔首:“曾是一个祖宗。不知老师从何而知?” 裴止风神色微妙: “那倒要谢上一谢陆二小姐。若无她周转你兄弟之间,我也难知真相。罢了,引法王来,你先退下。” 闻衍璋面不改色:“是。” 待得回到秘地,问雨来报: “公子,陆二姑娘并未见过谁。” 淡着脸的闻衍璋缓缓皱眉,捏紧手持: “再探。” “盯紧她与公主。若有皇子手下埋伏只管护住公主无恙。陆菡羞死活无碍,若能给公主当垫背,也算她有用。” 问雨应声,正要走,闻衍璋又漠然: “再盯着闻斐然。瞧瞧这踏春之约有什么花样。” * 闻斐然行至府外,小厮便凑上来: “公子,何四小姐找您。” 他算不得好的心情一下更差几分,坐上车,闻斐然方才问: “她要做什么。” 小厮低头:“属下猜,怕是…商议婚期。” 说罢,周身气势都弱了。 他禁不住叹口气:“说来一个庶女…” 闻斐然挥手让他住嘴。冷漠道: “娶便娶了。早早做了交易,自然要兑现。” “可您不喜欢她啊,您不是有几分着意那陆二姑娘吗?虽则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玩意,那嘴脸。”小厮叹气。 自家公子这眼神也不知怎生回事。温婉大方的不喜欢,偏喜欢狐狸精。 闻斐然漫不经心撑脸,靠坐于窗边,想到今日突然变了性子的女子,面上只轻轻牵动: “都是争名逐利的蠢货而已。何四早早找上我定下盟约,不过也是为了前程。闻衍璋那厮…哼。” 他不禁含三分不屑: “何四违背父令,一开始就瞧不上他。倒是这陆二脑里缺了一根筋。” 竟还几次照看那破落户,若非派去的眼线撞见了回来禀报,闻斐然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样拜高踩低的女子会肯和闻衍璋来往。 也正因此,闻斐然对她才多两丝高看。 后来她于一树银杏下蓄意撞入自己怀中,他也不曾推开。倒是难得温柔扶住了人。 说来,闻斐然瞥眼老神在在的手下,蓦地勾唇: “一样是女人,陆二好歹有美貌。何四平平无奇,却空想做皇后。” “嗤,同她老子一般,心思浅显自以聪明而已。” 今夕何夕,前朝覆灭太久。只能等着戚氏自行瓦解了,他才好轻飘飘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谁让大雍瓦解,自然要靠他的“好堂弟”努力再三。 小厮笑着称是:“公子是想将两女都纳入怀中?” 闻斐然剑眉微挑:“妻妾自古以来都是常事,只惜何四身为庶女,压陆二一个嫡女,倒是不合情理。” 手底下人立即会意: “陆二本就声名狼藉,去年便及笄,至今无有好人家来相看。再大一岁便是老姑娘,嫁不出去的。公子新科榜眼,炙手可热。若肯提亲,是他们宣威将军府天大的脸面。” 闻斐然不置可否,侧颜却不显厌烦。小厮见状连忙再接再厉: “咱们可是正经文人才子,他们是武夫,本就低我等一头。 公子坐壁上观的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车马摇晃,朱雀街便在前方。闻斐然端正好姿容,寻出今早命绣娘赶制的兰花帕子: “走吧,去寻何四。” 寻完,才好安心赶赴踏春之约。
第20章 公主的筹谋 马车停在城郊。 攀儿一路心惊胆战,摸着脸上的巴掌印,唯恐被公主杀了头。 大宫女霜花下来赶她走到一边,攀儿抱着树干子望自家的小车,却不见什么尖叫。过了会,另从林子深处来了一辆车。昭阳公主缓步下车,过去了。 只是,攀儿小心翼翼地发现,昭阳公主上车时的腿颤了颤。 好似没力呢。 仔细观察完面如锅底的菡羞,攀儿唤: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菡羞立即直起身体,“我没事。驾车,咱们回家。” 攀儿见她神色有些肃穆,便不敢多问。 路上,菡羞将戚云月留下来的令牌捧在手里,面色复杂地来回打量抚摸。令牌上的凹痕压地手起红痕。 她沉吟。 戚云月刚才似有非无地说了两句话,总的就是叫她老实闭嘴,赏了信物。 一路上,霜花的眼神越靠近郊外就越担忧。时不时还想撩帘子,都忍住了。 小细节上,菡羞并不记得太多。不过这会猜也猜到了。 恐怕路上有人等着呢。 好在并没有发生担心的事,她正琢磨,攀儿突然尖叫: “小姐!公主那辆马车冲出来了!后面有杀手!” 菡羞心脏骤停一秒,随即踢开帘子就往后看,果真见戚云月的马车疯了似的往前冲。后头有一群挥刀的黑衣人穷追不上。 霜花从车里探一个头,惊慌失措。恰遇菡羞出来,眼睛一亮,立即冲她叫道: “陆二小姐!快快护好我家公主!” 那些杀手立即分了一半朝她这处来。菡羞一愣,牙齿差点咬碎。 “攀儿!快逃!” 她还没活够,任务还没做完! 攀儿马鞭挥地彻响云霄,却怎么都比不过戚云月那匹发了疯的马车。眼见着前方一片深林,马车撞上去许是要车毁人亡,菡羞有心想蹭一蹭主角光环,奈何身后的杀手快把刀捅进车里了,这还蹭什么。 菡羞拼了命的吼:“快跑!” 攀儿握着马鞭,边哭边叫:“马儿跑不动了!” 菡羞眼前发黑,舌尖抵住牙根半秒,她蓦地淡漠了面色,冷静道: “往林子深处去,横竖跑不掉了。” 能帮戚云月吸引火力也行,帮不了也罢。 杀手不会因为她喊戚云月不在就撤退。 他们目的明显,很可能谁都不会留。这是菡羞这短短的几秒钟里能做出的最果决的判断。 任务没完成,她还可以重来。大不了继续接受惩罚,哪怕缩减时间也好患上疾病也行。 马车往深处继续行驶,另一头,戚云月那却早已停下。 杀手头目揭开面巾,对着和之前走时一模一样的小马车跪下。里头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霜花被扶着从惊马的车中跳落。拔了马脖颈上的银针,她对戚云月行礼: “公主,二皇子的人马已被影卫悉数杀尽,这场戏,裴大人定是会看见的。” 霜花轻慢道: “只是叫那陆二吃些苦头,帮我等演一场以假乱真的戏。我瞧她那车反而往野林里去了,确实如公主所言,此女并非那般眼界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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