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月最后将绳子系在男子手腕处,才终于直起身拍了拍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淡红的鞭痕配着麻绳,笼在苏白紧实有力的身躯上,从未有过的冲击让她脑袋有些发晕,陆溪月感觉自己心里深处某个地方似乎突然被唤醒了。 “走两步。”她听见自己冷声说道。 走,走两步? 苏白顺从地在屋里走了起来,却比他以为的要痛苦的多。这绳子虽然丝毫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可他只要稍微一动,那粗糙的麻绳便会开始摩擦皮肤,并且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没走两步,男子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水,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绯红,可看着一脸愉悦的红衣女子,终是忍下求饶的心,继续在房间里艰难地走动着。 陆溪月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这个样子的苏白真是好看极了,她一开心,便大发慈悲地说道:“好了,站住。” 听见她这话,男子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一双凤眸水雾晃动地看着她。 陆溪月唇角笑意越来越盛,从床上拿起刚刚被男子脱下的上衣,披在了他身上,甚至细心地替他穿好。 男子好看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却仍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师兄,这个……不能先解开吗?” 陆溪月假装生气地说道:“这可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怎么能解开?还是说你不喜欢它?” 本是故意为难的话,男子眼神却突然温柔下来,低声说道:“喜欢。” 低沉又带着丝丝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陆溪月心尖却猛地一颤,像是春日里炸开的花苞,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明明是她在调戏苏白,可最后窘迫的反而是她。 当下恶意地拽了拽男子手腕上的绳头,如愿以偿地听到难耐的喘息声,才终于放过男子,拿起被她放在一旁许久的大红喜服。 她将喜服展开抖了抖,语带蛊惑地说道:“这可是你娘亲替你挑的喜服,我帮你穿上,好不好?”最后一个好字刚出口,陆溪月便瞬间后悔,她提谁不好偏偏要提温岚。 见她面露懊恼,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悲伤,却仍安慰道:“娘亲她若知道我终于娶到了你,我想她也一定也会开心的。” 她一边帮男子穿喜服,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给你娘亲说起我的?” 温岚竟然会认为她是个好姑娘,她自认自己不是世俗人眼里的好妻子,不过如果这个好指的是鞭子挥的好,武功好,那她应该还是算得上优秀,甚至是翘楚。 苏白一边忍着她的不老实,一边颤着嗓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给娘亲说,刚刚离家出走的我,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呃……” 陆溪月手中动作丝毫未停,口中却不高兴地冷道:“继续,怎么不说了?” 苏白低低喘息几声,说道:“直到师兄你出现在我眼前,你穿着一袭红衣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那个时候我倏然感觉,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男子平举着的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了抓,像是在抓那一束照亮了他的光。 陆溪月听着这话,却突然有种自己趁虚而入的心虚感。对当时的苏白来说,所谓的父亲把他当作利益交换筹码,而最依赖的娘亲竟然又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也难怪了,小小年纪就变得寡言少语。 当所有都穿戴完毕后,她最后替苏白系上白玉镶嵌的大红腰带,不经意间又拨动了腹部的绳结,男子猛地喘息几下,才勉强压抑住喉中的呻/吟,可见她一脸笑意盈盈,终是没求饶,而是目带宠溺地看向她。 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用这种眼神看着,陆溪月感觉心中一热,下意识地用袖子替苏白擦了擦额头汗水,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你这身子还是太虚,年纪轻轻出这么多汗,一定要好好补补。” 苏白看着她,认真地应道:“好。” 陆溪月心尖又是一颤,她这是怎么了……心跳快的像是练完一整套逍遥游剑法,只能低下头专注地替男子整理衣摆,却感觉一道有如实质的炙热视线从上方传来,她不悦地抬头,正对上男子灼灼含笑的目光。 “我一定好好补,定不会让师兄失望。” 陆溪月脸颊一红,瞬间明白了男子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羞愤,苏白自然也不好过,这一次直到男子终于受不了求饶,她才终于放过了他。 这一身衣服穿完,日头都已经往天空中又升了升,饶是九溪山上很是凉快,她都快被折腾出一身汗。 可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俊朗男子,她很快便忘记了方才的疲惫。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苏白穿红衣,向来看惯了他穿黑衣或是蓝衣,此刻这一身华丽的大红婚服,衬得本就俊美出尘的面庞生生多出几分迤逦。 妖孽,真是妖孽。陆溪月看着苏白连声叹道,本来想给他盖个红盖头,可看着这么张养眼的脸终究还是不舍得遮住。 毕竟,若是遮住了看不到,她辛辛苦苦绑这麻绳的乐趣不也少了许多。 “你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回屋换衣服,我们也不必讲究什么晨迎昏行,我何时准备好,何时便是吉时。”陆溪月的话一如既往的霸道不容置疑。 两人的婚礼就在前厅中举行,此刻整个前厅已是一片红色,之前举办招婿的院子里铺满了红锦地毯,柱子、房梁上都裹着亮丽的红布,镂空的垂花柱上缀着大红的灯笼,哪怕在白日里看着也是极亮堂。 苏白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眼里的柔情慢慢倾覆成浩瀚的海。虽然同样是红衣,可今日的陆溪月,淡施脂粉,额间画着淡粉的梅花花钿,白皙的颈上戴着一颗莹润的珍珠,本就艳丽至极的容貌在大红喜服映衬下,像是夺走了世间所有的光彩,美的惊心动魄。 就连同为女性的大寒都惊叹不已,更不用说苏白了。 “我好看吗?”陆溪月笑着问道。 虽然唐忱无数次地说过她好看,可她从来没有放在心里过,毕竟在江湖里,比起容貌,还是武功更为重要。 可如今男子这副看痴了的模样,无疑很好地取悦了她。 男子眼眶有些湿润,“师兄,你真美……” 陆溪月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说道:“你现在也很美。” 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俊美,温柔且沉稳,看上去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新郎官,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他繁复喜服下是怎样诱人的风情。 “走吧,长辈们都在屋里等着了。”她一把握住苏白手腕,两人携手朝里走去。 她每走一步,红裙摇曳,金色的花边像是蝴蝶般振翅欲飞,美的不似凡尘中人,可她身旁的苏白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第105章 真香 两人一路走来, 胭红的纱幔随风轻荡,众人的恭贺不绝于耳。 陆溪月和苏白并肩而立,两人脸上都噙着喜悦的笑容, 女的明艳夺人,男的风姿如玉, 任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声,真是绝佳的一对璧人。 若是不细看, 只会以为两人现在春风得意, 如浸蜜罐, 可只有陆溪月才能发现, 身旁男子如雕刻般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牙关紧紧咬着才能克制住随时可能脱口而出的呻/吟, 而每走一步, 都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其实若是平时,这并不算得如何难熬, 可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白不得不攥紧双拳用尽所有理智,才能维持住脸上得体的笑容。 而当两人跨进屋里后, 苏白更是浑身绷紧, 神情一肃。 屋内的正中,端坐着的正是傅善渊和秦秀茹,而中间的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三个牌位, 其中她阿爹阿娘的牌位, 是今日辰时专门去禁地中请出来的。 看到傅善渊一脸严肃地端坐在上首, 陆溪月心中一阵不悦,藏在宽大袖摆下的手, 下意识地勾了勾男子缠在手腕上的绳头。 “唔——” 男子猛地低低地喘息了一声,随即求饶似地看向她:“师兄……” 平日里清冷的像冰湖般的声音,此刻化成了一滩春水,尾音还微微上扬着,勾的陆溪月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洞房。 而在屋里的人看来就是,一对新人红着张脸走进来,只当两人是在害羞和兴奋,并没有多想。 两人走到傅善渊和林秀茹面前站定,大寒哽咽地唱道:“新娘新郎拜天地咯!” 陆溪月和苏白对视一眼,瞬间被对方眼里缱绻的情意迷了眼。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对着厅外,齐齐拜了下去。 男子微微一动身上的绳子便会牵动各处,更不用说此刻作出这种躬身的姿势了,陆溪月没有转头看,只通过男子变得急促的呼吸,也知道他此时正在极力忍耐着。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二拜高堂!”大寒高声喊道。 两人转身面向傅善渊和林秀茹,齐身拜了下去。 “起来,快起来。”林秀茹含着泪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兜兜转转这么久,可算修成正果了。” 可等她直起身子,却发现一旁的苏白还艰难地躬着,她这才发现,好像傅善渊还没说起来。 而苏白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豆大的汗珠甚至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就在她已然有些不悦时,才听到傅善渊似叹息般说道:“起来吧。” 因为被折磨的太久,苏白俊美的脸庞略显苍白,眼底却涌动着愧疚和感激。 而到了此刻,她才终于看这个傅善渊顺眼了三分,若是他今日敢为难苏白,她,她就撺掇温韫把傅朔玄也拐走,哼哼。 大寒见傅善渊松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高声道:“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而对,四目相接间,对方的眼眸里只看得到自己的身影。 哪怕身上又麻又疼,男子乌黑的眸子里仍然盛满光芒,像是云破月出,澄明如星,看的她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过往种种的一切、往后漫长的余生,都在这一眼之中了。 “礼成!” 大寒哽咽地喊了出来。 喧闹的前厅,纷杂的恭贺,飘扬的纱幔中,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涌过,背叛、误会、责任、痛苦,她这一生真正痛快的日子没有几天,而此时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男子。 漆黑如墨的凤眸里涌动着浓烈的情意,目光明亮而柔软,仿佛黑夜里的渔火,只为等候一位归人。 直到一对儿新人入了洞房,陆溪月坐在倚玉轩中,自己那被布置成一片红海的房里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真的成亲了? 十年前她在山门把苏白捡回来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嫁给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少年,哦,不对,是把他娶回来。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任别人,都不会动心喜欢上任何男子,可苏白就是有这个本事,硬生生地把她一颗心,从冰凉捂到滚烫,一点一点地融化她所有坚冰,他像是一束光,明亮地照进她尘封已久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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