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么些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李彻从皇后那里离开之后便径直出了宫去了他在宫外的别苑,他有预感只要他在宫中一日便逃不了这夫妇二人的追问。 他这一躲便躲到了仁丰帝接见古塔王子的日子。 不,该叫古塔可汗了。 仍旧是上次那个大殿,连殿内坐在的官员都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古塔不是以使者的身份前来觐见仁丰帝,而是以大可汗的身份来同仁丰帝商议两国邦交之事。 “大可汗,多日不见变化颇多啊。” “陛下,若是论起关系来本汗还得叫陛下一声舅舅,母亲自小便教本汗说楚国话写楚国字。” 提起建平公主,仁丰帝也思绪万千,建平公主和亲匈奴之时他还是个小少年,只记得她是一个非常坚韧又聪慧的女子。 “你母亲建平公主是个奇女子。” “陛下,本汗此次前来也是有些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大可汗请说。” “本汗母亲建平公主至死都在思念故土,她一直让身边的人叫她公主,临死前嘱咐本汗要取消同大楚的和亲盟约,改换其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和亲之事由匈奴主动提出解除自然是正中仁丰帝下怀,“既然是建平公主的遗愿,朕自然应允,将两国邦交系于女子身上的确太过于残忍,朕当年没能留下建平公主也是一个遗憾。” “陛下同意那便再好不过了,至于如何邦交本汗先前在京城游玩时有了一个想法。” 仁丰帝来了兴致,“哦?朕洗耳恭听。” “京中西市经商的外邦人极多,尤其是西域人,那匈奴人自然也可以在西市经商。大楚很喜欢我草原的烈马,那我草原愿用牛羊和烈马同大楚交换粮食、丝绸和瓷器,将边境的西州作为往来通商之地,陛下意下如何?” 这些内容先前李彻已经同仁丰帝和几位大臣商讨过,个中细节均已达成了共识,如今提起不过是走个过场。 “好啊,朕觉得此计可行。” 西州是李彻带领银甲军镇守的边境三州之一,通过西州进行贸易往来仁丰帝很是放心。 “既然陛下也觉得可行,那我草原与大楚正式签订盟约,停止战争、开放西州作为通商关卡,共同守护两国和平。” “好,哈哈哈~先祖在天有灵看到如此场景定会觉得欣慰,大可汗,请。”仁丰帝举起酒杯与古塔手中的酒杯遥遥相碰。 “陛下,请。靖王,请。” 李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二人视线相撞,其中有不可言明的默契。 大楚与匈奴维持盟约取消和亲改为通商这个决定最大的受益人莫过于即将前往匈奴和亲的襄阳公主。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大楚与匈奴签订友好盟约,开放西州为通商口岸,取消公主和亲,襄阳公主和亲之事作废,另寻婚嫁,钦此。” “公主殿下还不接旨?” 喜公公满脸笑容地看着李襄宜,脸上的褶子愈发地深了。 李襄宜这才回过神了,急忙接过圣旨,“儿臣谢父皇恩典。” “奴才这便告退了,殿下留步。” “喜鹊,送喜公公。” “是,殿下。”喜鹊小跑着跟上喜公公,不知道在他身边说了什么被他敲了一下脑袋。 李襄宜接到这个圣旨才敢确定她真的不用去和亲了,一个让她提心吊胆、抓心挠肺许久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喜鹊将喜公公送走后一路小跑着就回来了,主仆二人关上门激动地在屋子里不顾礼仪地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殿下太好了,您不用去和亲了!” “喜鹊,太好了!” 李襄宜将头埋在喜鹊肩头,泪水无声落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李襄宜擦了擦泪水,红着眼道:“本宫没事,本宫这是喜极而泣。”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喜鹊解释她经历的一切,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殿下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脸蛋都瘦没了。” “是,从今日开始本宫好好养身体。” 自从生了这场病之后,李襄宜觉得自己身子大不如从前,走几步都轻喘,动不动就出一身冷汗,偏生太医说她如今大病初愈虚不受补,补品都不敢随意吃,只能慢慢养着。 中秋来临之前,匈奴使节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带回了大楚与他们交换的粮食和布匹棉花,并承诺来年送给大楚战马和牛羊,两国百姓凭官府签发的通关文牒便可通过西州来到对方国土上经商。 中秋当日,仁丰帝昭告天下,他与皇后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李盛十八年前被殷氏调换,如今正式认祖归宗,而抱错的襄阳公主,念在多年的骨肉情谊难以割舍,仍旧留在宫中,享受公主封号。 这道圣旨被拓印下来,发布到楚国各地,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大楚皇室竟然也发生了一宗狸猫换太子的大案,而帝后竟然没有将假公主逐出宫去,而是还像原先那般对她,一时间大楚百姓都在赞叹仁丰帝的仁君之名。 中秋节是大楚公历之中除了除夕最重要的日子,这一日出嫁的公主都会回宫探望自己的父母和兄弟,这也是太子回宫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惯来反对奢靡的帝后也一反常态将中秋宴会大肆操办了一番。 李襄宜一身丁香色宫装,梳了个飞仙髻,通身的首饰都是同一块紫玉制作而成,经过一段时间的温养虽未养得圆润些,总归是恢复了脸上的血气。 她抬脚迈进大殿时,殿内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脸上,有探视的、嫉妒的、羡慕的。 “殿下安好~” 李襄宜看着殿内一众前些日子“翘首以盼”想要看自己笑话的妃子和公主如今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起身对着她行礼只觉得有些好笑,纵使是她面上再不服,也只能弯下腰行礼。 这便是皇宫里惯来常见的拜高踩低,若是她没了帝后的宠爱,只怕如今对着旁人屈膝行礼的就是她了,更或者她甚至没有资格待在这座皇宫里。 “免礼。” “襄儿,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 李襄宜看到首位上坐着的李彻顿时眼睛一亮,“九皇叔今日怎么那么早便来了?”她抬脚走过去,耳边的步摇竟是丝毫未动。 李襄宜走到位置旁这才发现李彻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蟒袍,发髻上带着玉冠,发带随着发丝垂在脑后,衬得整个人更加玉树临风、儒雅清隽,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让敌军闻风丧胆的玉面将军。 她解下披风,喜鹊刚想伸手接便被李彻身后候着的太监伸手接过捧在手上。
第17章 李襄宜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脸还有些意外,“福公公?本宫倒是许久未见你了。” 听着公主还记得他,福公公白胖的脸上笑出几条褶子,“诶唷,殿下竟还记得奴才,奴才真是三生有幸。” “本宫去承明宫几次都未见到公公。” “王爷如今不爱叫奴才贴身伺候了,奴才平日里只将承明宫照看好。” 李襄宜看着福公公两鬓斑白的头发,想着他也快六十了,从仁丰帝出生便照顾他,后来又照顾李彻,如今也该享福了。 “福公公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多多休息。” “是,奴才晓得,劳烦殿下挂念。” 对面的清河看着李襄宜和福公公有说有笑的模样,想着本以为能就这样看襄阳跌落谷底,谁知道她不仅逃过了和亲还保留了公主之位,明明她才是父皇真正的长女! “叮!” 清河公主暗自生气,手上一时没了轻重,杯盖磕到了杯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顿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一下子臊得脸都红了,她只能强装镇定微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好。 李襄宜收回视线,对着李彻笑了笑,“九皇叔您方才说什么?襄儿没听清。” “本王说你这些日子起色好了许多,不像前些日子病恹恹的样子。” “襄儿还要多谢九皇叔解决了和亲之事,不然今天这个好日子,襄儿可不能坐在宫里陪九皇叔谈天说笑了。” 李彻嘴角扯出一抹笑,“襄儿日后好生报答本王便是。” “那是自然,襄儿必当报答九皇叔。” 李襄宜想着将来若是九皇叔娶妻生子,她一定会好好对皇婶和弟弟妹妹的。 只是显然李彻想要的报答和她想的这些毫不相干。 “皇叔还未说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 李彻脸色一僵,想到了这些日子皇后整日在他耳边念叨立妃之事,他今日为了避开皇后宁愿早早地到宴会上待着。 “闲来无事干脆早些来了。” “哦。”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 大殿之内的所有人起身行礼,迎接一道而来的三人。 “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恭迎太子殿下~” 仁丰帝和皇后在上首坐下,太子就坐在下首,和李彻面对面。 仁丰帝抬抬手,“都免礼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泥。” “谢陛下~” “今日是中秋节,也是太子回宫之后同大家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也是上天垂怜朕同皇后,让太子回到了我们身边。太子,朕膝下没有其他儿子,你日后要好生对待襄阳还有妹妹们。” 太子起身恭敬地答道:“是父皇,儿臣身为男子自然会好好照顾皇姐同几位皇妹。” 他躬下身,从胳膊的缝隙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李襄宜,李襄宜察觉到了一道极不友善的视线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恰好撞上太子的视线。 太子笑着同她点了点头,李襄宜有些意外太子突然的示好,于是便回以一个微笑。 随后便有一只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她偏过头,正是李彻。 她凑近了低声说道:“九皇叔,怎么了?” 李彻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替本王倒酒。” 李襄宜看懂了,手往李彻桌上的酒壶伸去。 一旁站着的福公公哪里敢让公主倒酒,急忙抢在她前面将酒壶端了起来,被李彻一个眼刀扫过去又恭敬地将酒壶递到了李襄宜手上。 李襄宜接过酒壶为李彻斟了一杯酒,清澈的酒液在杯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中秋节一般是嫁出去的公主会回宫,对于嫁在京城的公主们来说进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但是对于远嫁的公主来说,很多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几次机会能再回到她生长的地方。 建安大长公主无疑是公主之中最尊贵的人,她虽不是嫡出的公主,却是当年力排众议推举仁丰帝登基的人,因此仁丰帝对她十分敬重,加上夫家显赫,她在贵妇圈中仍旧是极具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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