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出宫后,两人私语了几句,分别回到各自的衙门。 齐蕴忙完手上事,大步回到燕寝,见周染宁老老实实坐在桌边喝粥,放下心来。 周染宁像是没瞧见他,低头小口喝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齐蕴挥退宫人,走到她身后,弯腰道: “没瞧见我?” 周染宁没搭茬,继续喝粥。 齐蕴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敛去,坐在一边, “怎么不等我一起用膳?” “我饿了。”周染宁终于扭头看他,脸颊泛起红云,复又低下头,继续喝。 齐蕴盯着她的侧脸,视线渐渐向下,落在她的脚上。 周染宁余光瞥他,解释道: “宫人没给我准备鞋子,可否借用殿下的?” “借不借的,你都穿了。” “那我也要征询一下。” 齐蕴推了下她的脑袋瓜,自己为自己盛粥, “看你一直喝,这么好喝吗?回头我让熬粥的御厨每日给你熬一碗。” 周染宁放下碗,抿了一口温水, “我想出宫。” “不必麻烦。”齐蕴眼底晦涩不明, “我让人把东宫打扫出来,你先住下。” 周染宁蹙眉, “我不想一直呆在宫里。” 话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脸色变差了。 齐蕴放下盛了一半粥的碗,道: “外面除了周絮之,没有你需要探望的人,明儿我让周絮之也住进东宫,你们姐弟俩好好叙旧。” “殿下,人言可畏。” “不必在意。” 周染宁看他的拗样子,叹道: “这不符合礼数。” 齐蕴云淡风轻, “为你破例一次,无妨。”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周染宁在他心中的份量。 周染宁默然,显然是不认同的。 齐蕴眸光一沉, “想走了?” 周染宁觉得他太敏感了,摇摇头, “我只是不想呆在宫里。” “你以后会一直呆在宫里,先提前适应吧。” “我不会。” 齐蕴眼底彻底冷了,温存褪去,只剩不容置喙的警告: “没我首肯,没人敢放你出宫。” 周染宁也冷了脸,这跟囚禁有何区别? —
第35章 第 35 章 齐蕴没了食欲,也没了相处的心情,她让他觉得无力, “如果我是齐小乖,你是不是就不想着离开了?” 没等她回答,又问道: “如果我是齐小乖,只要我身在哪里,你就会陪在哪里,不离不弃,对吗?” 这次,他停下了,等她一个答案。 周染宁恍惚一下,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仰头凝着他, “如果殿下只是齐小乖,我会留下。” 齐蕴感觉心跳慢了半拍,对她的失望更甚几分。 周染宁轻声道: “因为小乖对过去一无所知,他的过去白雾茫茫,我能做的就是保护他,陪他找回记忆,他记忆的终点是殿下,殿下的终点在前方,而我是殿下前方的绊脚石。” “你从不是绊脚石。”齐蕴眉头紧锁, “我只问你,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有。”周染宁抬手抚上他的脸, “待殿下恢复了另一半的记忆,就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若非要分的那么清,我也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喜欢殿下的靠近,更喜欢主动去靠近殿下,这还不算心动吗?” 齐蕴眉头稍稍舒展。 周染宁趴在他腿上,闭眼道: “殿下是站在云端的君王,很多时候是听不见下面的冷言冷语,一些人不敢当面忤逆你,却可以寻找其他途径间接攻击,若殿下招我入宫,定会遭到有心之人的诟病,损我名誉是小,毁殿下的根基是大。” “所以,你宁愿委屈自己?”齐蕴拉起她, “还是,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的能力?” 周染宁摇头。 齐蕴将她抱坐在腿上,紧紧环住, “宁儿,我从未求过任何人,但这次,算我求你,别走行吗?” 周染宁心中五味陈杂。 齐蕴用鼻尖蹭她的脸,声音沙哑, “若与我地久天长的人不是你,我宁愿一生不娶,宁儿,你是我的光,是我的神明,我不会让世俗亏待了你。请为我勇敢一次,努力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面对荆棘,行吗?” 周染宁眼底湿了,她想离开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没有那份敢于面对流言蜚语的勇气。 而此刻,这个男人告诉她,她是他的神明。 齐蕴没再说下去,等着她的回答,若她爱他,不会无动于衷,若她不爱,再多的话语,也无济于事。 半饷,周染宁扯开他的手,站起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齐蕴承认,自己慌了。 周染宁忽然弯下腰,像上次在雪山上亲吻齐小乖一样,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缓缓道: “我愿意为殿下,勇敢一次。” 齐蕴润眸微动, “真的?” “但殿下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不问问什么条件,就答应?” 齐蕴握住她的手,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周染宁郑重道: “待查得陆绪的行踪,请殿下允我挂帅,斩杀佞臣。” 陆绪是她坠入深渊的开端,也是她涅盘为后的起始点,唯有亲手斩杀陆绪,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嘴,也唯有手刃仇人,才能替家人报仇,心无旁骛地陪在齐蕴身边,至于以后,事在人为。 * 距京城几百公里外的山坡上,陆绪单手拎着酒囊,目光涣散。 此刻,穷途末路这个词,很适合他。 距离上一次的穷途末路,已过了十个年头。 那年饥寒交迫,失去双亲的他,与年幼的弟弟窝在皇城一角,渴望被好心人收留,哪怕做个打杂的下人也好。 就在快要绝望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冷面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凶,像人贩子,他护着弟弟陆酩向后退。 冷面男人看了兄弟俩一眼,弯腰放下一锭银子,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马车。 马车驱动时,一只小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如瓷娃娃般的小脸。 小姑娘觉得好奇,探身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他看到了—— 善意。 也正是因为那一眼,才让兄弟俩鼓足勇气,起身追赶马车。 马车停在镇远大将军府门外,冷面男人下车后,抱起车厢内的小姑娘,走进大门。 大将军府太过威严气派,使他自惭形秽,没敢迈出求人的那一步,反倒是年幼无知的陆酩追了上去,跪在大门前连连磕头,求家主收留他们。 冷面男即是家主周贤,而他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是七岁的周染宁。 面对兄弟俩的乞求,周贤并未触动,来求他收留的人太多,他们兄弟只是芸芸中的两粒沙。 陆酩不停地磕头,磕红了额头,嘴里说着求人的话。 周贤让人又拿了几两银子打发他们,可陆酩说什么也不走。 一个时辰后,陆酩因体力不支倒下了。 “哥哥,我不想再漂泊,我想有个家,咱们再求求他们,他们会收留咱们的。” 如若不然,早将他们撵走了。 就因为弟弟想有个家,他放弃了自尊,跪在大门前,一跪就是一整夜。 而大门,依然紧紧闭合,直到破晓时分,才听见咯吱一声响动。 那个粉衣小姑娘揣着几个肉包子走了出来,先远远观察了会儿,才颠颠走上前,将肉包子塞进他怀里, “快吃。” 他看向小姑娘,沙哑道: “我不饿。” 小姑娘歪头看他, “吃饱了,才有力气坚持呀。” 他一愣,心里反复念着她的这句话。 是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坚持,饿倒了,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思至此,陆绪拿起一旁的干粮,咬了几口,食不知味,境遇重现,却再也见不到那个粉衣小姑娘了。 是他,亲手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切,也毁了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若是没有遇见他,她的人生中不会有那么多挫折,算计和绝望,她会嫁给一个世家清白的谦谦君子,生许多宝宝,阖家欢乐。 想起她生前索要和离书的一幕,他的心撕裂般疼痛,喉咙传来不适感,湿咸苦涩,弓身干呕了下。 他望了一眼来时路,悔恨和不甘各半。 见他有恙,扈从急忙走过来,替他拍背, “主子,咱们的干粮不多了。” 陆绪又干呕了几声,拂开他,擦了擦嘴角, “距离东陲总兵府,还有多久的路程?” 扈从答道: “以咱们现在的速度,还要一个月。” 陆绪闭闭眼,一个月,足够齐蕴抓到他了。 扈从: “主子,不如我们弃了余氏,加快行进速度。” 陆绪看向囚车里奄奄一息的余舒凌,道: “她是我们跟齐蕴较量的筹码,弃不得。” “可拉着囚车,实在是耽误行程。” “你骑马载她” 扈从摇头, “她出身将门,骑马的话,恐有危险。” “我们一群人,还能让她跑了不成?”陆绪眼底闪过一抹狠, “砍掉她右臂。” “会不会失血而亡?” “不会。”陆绪淡漠道, “动手。” “…诺。” 扈从提刀走向囚车。 余舒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见扈从走过来,额头和手背暴起青筋。 扈从示意了下,其余人打开囚车,将她拖拽出来。 余舒凌跌在地上,吃了一口草,吐出来后,怒道: “尔等敢?!” 扈从无动于衷,举起刀,向下劈去。 手起刀落间,一泓血喷了出来。 余舒凌看着举刀的扈从倒在地上…… 接近着,耳畔传来打斗的声音,像是有人来搭救她了。 她太疲惫,抬不起眼,呆滞地望着皇城方向。 * 余舒凌醒来时,身体处于摇晃状态,眼前模糊不清,有道人影在眼前晃动。 马车上吗? “谁?!” 人影停了下来,声音低悦, “皇后娘娘受惊了,臣女景盈参见皇后娘娘。” 景盈…… 余舒凌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好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女。 她费力揉揉眼,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一张鹅蛋脸干净清秀,单眼皮,高鼻梁,不算貌美,胜在气质脱俗。 余舒凌头痛,抬手按按太阳穴, “你救了我?” 景盈答道: “臣女与护卫路过此地,恰遇见陆绪,可惜让陆绪跑了。” 陆绪并不是打不过景盈的护卫,而是不想再耗损人力,带人离去。 闻言,余舒凌心口的大石忽地落下,心中叹息,自己得救了。 景盈忿忿, “半年前,我爹在给我的来信中提起娘娘失踪的事,可我和外婆外公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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