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在泊瓷需要养病的时候,他贸然去打扰, 会影响到她的休息。 式尘很快就收到了泊瓷的回信, 让他三天后再去拜访国师府。 无论等多久, 式尘都愿意, 因为能够去见泊瓷, 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式尘不知道皇帝是否察觉到了他的心情。 反正皇帝身为小姐的敌人之一,愿意让他去见小姐肯定是有什么预谋。 果然, 在式尘乘上了马车准备去国师府那天,一个太监将几封信函递给了式尘说:“殿下,路途虽然并不远, 但是皇上让殿下看一下这些信函。” 式尘漫不经心地接过信函就上了马车。 那些信函并不厚重, 式尘打开前还以为是皇帝写了一些挑拨他与小姐的话。 只是皇帝做得比式尘预料中更下功夫。 这些信件上都带着玉玺印, 代表确实经过皇帝的查阅与确认。 上面是对泊氏行动的调查,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足以让式尘震惊。 他看完之后, 沉默了许久,将信都收在了衣袖中,果然皇帝允许他去见小姐,是别有目的。 马车到了国师府之后,式尘在正门下了马车, 接待他的人是徐总管。 徐总管行礼之后,神色沉稳地说:“二皇子殿下,进入国师府只允许带两名护卫。” 式尘来国师府的马车与随行的护卫都是皇帝安排的,可能是想要表现出对于式尘的重视, 皇帝安排了一队侍卫跟着他。 “不需要,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式尘说完, 也不听随行的护卫想说什么,直接就独自进入了国师府。 徐总管看了一眼式尘的背影,然后对带头的护卫长微笑说:“那么诸位是在这里待命,还是去后院待命?” “原地待命。” 听到护卫长这么说,徐总管让国师府的门卫关上了门,转身追上式尘。 “二皇子殿下,家主在竹苑休息,请您跟我往这边走。” 徐管家加快步伐走到了式尘的前面为他引路。 式尘一路跟着徐管家来到泊瓷所住的竹苑。 守在竹苑门口的侍女看到徐管家之后立刻低头问好。 “二皇子殿下到了,去通知一下家主。” 听到徐管家的话,其中一位侍女立刻推门进入了竹苑。 侍女回来之后,面带微笑地鞠躬说:“家主让二皇子殿下进去,请。” 两位侍女为式尘打开了门,徐管家没有跟进去,而是让式尘独自进去的。 式尘进去之后就见到了弦隐。 弦隐对式尘行礼说:“草民向二皇子殿下问安,请您跟我来,主子在书房等您。” 式尘注意到弦隐的脸上有倦怠之色。 式尘忍不住问:“弦隐,小姐的身体还好吗?” 看到式尘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变化,弦隐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感觉。 弦隐垂眸说:“殿下见到主子就知道了。” 式尘环视了一圈,能够感受附近隐藏着不少暗卫。 式尘又问:“山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在养伤,听说是您救下了他,殿下仁慈。” 看到弦隐如此疏离的态度,式尘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弦隐带着式尘穿过竹苑的长廊,到了泊瓷的书房门口。 “这里就是书房入口,殿下请进吧。” 弦隐为式尘打开了书房的院门,在式尘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弦隐说:“殿下,我与山城真的很感激您,毕竟您救下我们,我们也无法报答您。” 式尘刚刚想要解释,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弦隐先一步说:“我跟主子已经说完了,殿下要是愿意的话,今天就留下用餐吧,我又新学了药膳。” 式尘惊讶地看向弦隐,一直低着头的弦隐突然抬头看向他,目光深邃地说:“希望殿下愿意留下。” 两个人四目相对片刻,式尘察觉到了弦隐的言下之意。 弦隐……或许国师府里的人都知道皇上让他来,并不是真的想要表达对国师的担心。 式尘动了动唇,忍不住抓住藏着信函的袖口。 弦隐对他深深地鞠躬,然后关上了书房的院门。 式尘走到了书房的门口,他轻轻缓了一口气,敲门说:“小姐,是我。” “进来。” 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就没有什么精神。 式尘感觉心口传来一种紧缩的感觉,他推开门进入了泊瓷的书房。 她的书房很大,入目一层层的书架,他继续往里走,看到她就在书案前,似乎在审阅报告。 泊瓷抬头看向他,她的脸色很苍白,只是看一眼就是她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式尘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眼角泛起一丝浅红。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么,那天在雪鹤寺时,你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健康。” 式尘只觉得胸口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我的身体一直都这样,咳……” 听到泊瓷咳嗽,式尘立刻冲过去,拿起桌案的水壶给泊瓷倒了一杯水。 瓷壶中倒出来是带着淡淡药味的深褐色液体,应该不是茶水,而是弦隐调制的药茶。 “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啊。” 式尘声音都在发颤,近距离看着她更加令他心痛。 泊瓷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瓷杯。 “我很快就会恢复,式尘,你来这里应该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吧。” 泊瓷喝掉了瓷杯里的水,然后放下杯子说:“我也答应给你一个答案了。” “你会生病是因为那天夜里他召见了你吗?” 式尘神色晦暗不明,沉声说:“那一天,他让太监告诉了我错误的祈福时辰,就是不想我去雪鹤寺,但是我去了,这个行为算是违背了他的安排,可是他并没有找我……” “式尘。” 泊瓷抓住了式尘的手臂,似乎不想让他继续说了。 “他让你占星了吗?” 式尘眼眸之中浮现一丝寒意,仿佛尖锐的碎冰:“那天是阴天,难见星辰,所以给你的身体造成负担了。” “无论什么天气,我都可以进行占星,通过占星回答帝王的问题,这是我的职责。” 泊瓷语气虽然冷淡,但也算是认可了式尘的猜测是对的。 “哪怕是储君,也不能知道帝王询问了什么,殿下。” 式尘手指微微缩紧,他知道的,那个人……皇帝在故意透支小姐的身体。 “小姐,皇上他……” 式尘刚刚开口,泊瓷皱起眉头打断他说:“那是你的父亲,也是九五之尊,式尘,你的眼睛中不该对他有敌意。” “可他就是小姐的敌人,小姐,他想要地并不是亲生儿子,只是一个替他对付泊氏的人。” 式尘拿出皇帝让太监拿给他的信函,“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你,只是摆出了一副仁慈君主的模样,一直在监视你。” 泊瓷拿起那些信函,看着上面的印记,应该是密探给皇帝提供的信息。 信件上是密探调查式安安行踪的记录,有几次密探已经快要找到她了,可是式安安仿佛得到消息一样又消失了,密探认为可能是泊家介入。 这调查的信件可以跟式尘母亲带着他搬家的日期重叠上。 最近的调查是关于泊氏派人渗入武林中的剑玄山庄,可能想要利用剑玄山庄做什么。 这信的日期是式尘被人连累,身陷剑玄山庄地下场的年份。 信件不多都是有力指证泊氏在背后操控式尘母子,以及皇上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他们。 在这些证据之中,还有皇帝写下的诗词,每一句都透着对妻子的思念。 泊瓷放下信函,轻声问:“式尘,你觉得皇帝给你看这些,是为了让你拿给我看的吗?” 式尘摇了摇头,垂眸说:“我知道他想让我记住这些,然后来国师府试探小姐,可是,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他是小姐的敌人。” “他不是敌人,是我们泊氏选择的君主。” 泊瓷的手轻轻摩挲着那些信件,低声说:“只是很遗憾,我无法跟他建立信任关系,他觉得这个国家不需要国师了。” 式尘急切地说:“小姐,别这么想,他们都看不到你的仁慈。” “仁慈?” 泊瓷低喃着,她用手帕掩唇轻轻咳嗽几声。 “小姐!” 式尘心急又担忧,整个心都因为她的咳嗽声揪起来,他又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他只能伸手想再给泊瓷倒一杯水,可泊瓷却按住了他的手。 “你为何觉得我仁慈,就是因为我让你从剑玄山庄的地下场脱困了?” “小姐,那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他缓缓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你愿意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自己拥有归宿,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仁慈了。” 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的。 如同她拥有的宝石,在阳光下透着动人的光彩。 泊瓷突然觉得她有点看不懂式尘。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 真的很奇怪。 皇帝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所以无法轻易行动。 他不可能拿着密探的猜测就对国师发难。 泊瓷可以轻易地否认掉这些信件所写的内容,式尘看起来真的会接受她说的一切。 只是泊瓷不想用谎言堆积出所谓的信任。 泊瓷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式尘的发丝:“你没想过这些信件里写的是真的吗?” 式尘微怔,泊瓷轻轻靠近他的耳朵,声音冷漠地问:“还记得你在雪鹤寺问我的问题吗?” 式尘轻轻抿唇,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问题——【小姐,我和我母亲一直都在泊氏的掌控之中吗?】 式尘的心跳在失控。 他的大脑仿佛被雾气覆盖,一瞬间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下意识地看向她。 她透着苍白病态的脸庞有着新雪般柔软与冰冷。 无论是视线还是表情都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让人感受到一丝难以喘息的残酷。 察觉到式尘的视线,她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没有温度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脸颊,让他的视线无法逃避她。 她的眼眸如夜下的深海,漆黑而冰冷,而他早已身陷其中。 “如果我回答【是】……” 她看起来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是多么冷酷的话语。 不。 式尘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用力,但是因为生病又没有太多力气。 泊瓷目光冰冷地说:“式尘,你别在自欺欺人了,还是你有自信在我的面前,你能伪装到最后。”
第69章 (六十九) ◎——◎ 式尘感受到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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