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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可是叫太后说，若凡事太过理智计较，反倒叫人的心里都凉透了。 燕王夫妻能在这个时候还为平王奔走，婠婠还安慰了楚梅和罗妃，太后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对婠婠伸出手来，温和地问道，“你可受惊了？”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些话，我也对六妹妹说过，平王殿下为人赤诚，这件事其实必有隐情。只不过因并无证据，这宫中只有咱们一家人我才说这样的话。若是放在外头，我是断然不敢说的。”婠婠见楚梅已经扶着罗妃坐在一旁，就将劝慰的话都放在了心中不说，柔和地说道，“只是此刻，若平王殿下当真冤枉，咱们自然也不要自乱阵脚。也请罗妃娘娘相信罗家和殿下吧……”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 罗妃对婠婠说完这感激的话，目光落在了一旁一下子看起来消瘦了的楚梅身上，捂住了她的手腕儿。 “好孩子，想当初我对你的不喜欢，如今想来，都是错的。” 她并不喜欢楚梅。 因为平王打从纳了楚梅入府之后，就整个人围着楚梅打转。 她本想叫平王娶娘家罗家的小姐，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总是叫罗家的小姐能够日后风光。 可是平王断然不肯，就守着一个楚梅这个庶女，叫罗妃的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她就觉得楚家这些女人都太狐狸精了。 楚贵妃姐妹在宫里把皇帝给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这两个狐狸精生不出孩子，只怕日后的太子都不必争了，必然是这姐妹两个的儿子。如今到了小辈里头，一个承恩公府的小小庶女，就叫她的儿子围着团团转，这岂不是楚贵妃姐妹的覆辙？更何况楚梅婀娜妩媚，看着也不是一个好生养的，这进了平王府这么久，硬是没有一点有孕的好消息，罗妃急死了，怎么可能对楚梅有好脸色？ 可是这真是患难见真情。 如今楚梅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进宫来和她彼此安慰，心里还能想到她，罗妃的心中自然感动无比。 她看着眼眶发红，还是努力安慰自己的楚梅，觉得自己从前刻薄她，是怪叫人难受的。 “娘娘也是为我家殿下好，我如何不知？我和娘娘对殿下的心都是一样儿的，自然明白娘娘。”楚梅哽咽地说道。 她已经哭了一夜，此刻摇摇欲坠，却还是勉力坐在太后的面前支撑。 “只可怜累了你了。”见罗妃急忙扶着楚梅叫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副珍惜得不得了的样子，太后轻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婠婠轻声说道，“这事儿跟你们府上没有关系，你们夫妻却忙前忙后。虽然我这心里欣慰，可是你才大婚多久啊？竟也不得闲。”她还是心疼婠婠的，婠婠不由抿嘴低声说道，“我与我家殿下的心是一样儿的。若平王殿下当真这样坏，我门都不会叫六妹妹的人进来。可是若当真是陷害，这样下作的小人，我和殿下不屑与之为伍。” “这话很是。只是你怎么就肯定平王是被人陷害？” “如此拙劣下流的陷害，谁会看不出来。而且，娘娘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觉得我认为平王是被人陷害的？”太后心里一软，轻声问道。 “娘娘一向善恶分明，若不是心里认定平王不会做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叫罗妃娘娘进了您的宫中哭诉？早就叫她在宫中反省了。” “你这个机灵鬼儿。” 太后握了握婠婠的手无奈地说道。 “只是都说患难见真心，娘娘，经此一事，也能叫咱们看清楚这后宫众人的真心。” 太后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不错。皇帝没有见罗妃，只怕也是想瞧瞧这后宫里会有什么牛鬼蛇神蹦出来。”她顿了顿，见婠婠露出几分关切地看向楚梅与罗妃的方向，侧脸优美动人，白皙柔软，眼底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神色温煦地说道，“婠婠，你能嫁入皇家，是我最满意的一件事。”见婠婠诧异地回头看着自己，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你也放心。就算这件事查不出来，平王，我也会保住他。” “只是……” “你担心平王储位无望？”太后敏锐地问道。 婠婠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若只是因此事就断了平王殿下的前程，实在叫人憋闷。” “自古皇位之争无所不用其极，若他真的因此事被打压下去，也只不过是因他自己的本事不济，与人无尤。” 太后的眼底，露出几分残酷来。 “胜者为王，他若撑不过去，那就好好儿做一个宗室。总比日后不明不白又叫人陷害丢了性命强。” 第196章 散尽风流 太后难得的冷酷。 这是慈眉善目的家中长辈的另一面。 直到此刻，婠婠才从太后的身上感觉到曾经，是怎样一位坚强的女子和自己的儿子走过了那漫长血腥的皇位争夺之路，最后成为了胜利者。 “怎么，害怕了？” “并不是这样。娘娘说得也对。只是道理是如此，我们殿下的心却还是要去为平王殿下出力的。” 太后看着脸色平静通透的婠婠，笑了。 “你又知道多少？皇家亲情又有多少？如今这还算是小事，不过是名誉上不好听。想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那才是尸山血海。”太后想了想，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历来皇位之争，就没有和平的时候。你总说你两个姑母没有子嗣傍身可怜，可是叫我想，也未尝不是福气。”眼底多了几分苦涩，太后想到这么多年为了这皇位生出了多少的乱子，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却还是有那众多的人，执迷不悟。 谁又能看破呢？ 就算太后如今疲惫，可是也不后悔当年的争夺皇位。 如果再回到从前去，她也依旧还是要争一争的。 婠婠温顺地听着，露出了一点柔和的表情。 她和楚梅出现在宫中，自然和平王出事的事儿联合在了一块儿。 这宫中顿时议论纷纷。 只是婠婠并无任何事不可对人言，也一向光明正大，也不在意这些。 哪怕是平王有罪，可是这也赖不着她的头上。 她不过是陪着楚梅散散心罢了。 因也知道婠婠在宫中十分超然，什么污水罪名的都泼不到她的头上去，因此宫中嫔妃对婠婠还算是客气。 婠婠今日看着不知多少心怀鬼胎的嫔妃来给太后请安，想要知晓一二内情。 太后不动声色，若是谁歪缠得久了，只叫她们直接去问皇帝。 这些嫔妃如今哪儿敢在皇帝的面前探头，顿时都偃旗息鼓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样欺软怕硬，婠婠也无语了。 这些心中或许幸灾乐祸，或许是真心担心的嫔妃们对罗妃也疏远了一些，罗妃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些为人，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康王来了。 他进宫给太后请安，俊美无双，微微一笑，整个宫室都明亮了起来。 那一瞬间的风华，令人难忘。 婠婠坐在太后的身边正喝茶，见了康王，只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曾经风流满帝都，往来皆为红颜知己的俊美皇子了。 虽然说她姐姐楚兰嫁给的韩国公府的韩宁是康王的伴读，可是婠婠打从楚兰成亲之后与韩宁也没什么来往，自然也少见到康王。此刻见康王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衣，生得俊美无俦，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中春风迷人，似笑非笑之间就是无边的春意，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皇子之中，康王生得的确是最好的那一个。他的风采是不解风情的燕王不能比的，那举手投足的优美，仿佛魏晋时的名士风流。 “给娘娘请安。”康王笑看了婠婠一眼，走到太后的面前。 他生得俊美，又一向知情解意，太后自然是喜欢他的，见他来了，不由露出几分温和。 “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我今日上朝才知道平王弟出了些事，因恐娘娘烦心，因此来看望娘娘一二。”康王得太后的允许坐在下首，也不去看上前红着脸给自己倒茶的宫女，诚恳地说道，“还有一事，因有些蹊跷，因此我想来与娘娘说说。”他俊美的脸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说道，“平王弟昨日都说是在外被人捉住对一个员外郎家的小姐图谋不轨，只是我觉得此事蹊跷得很。那位小姐我命人打探过，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前恐怕并未被平王弟见过。既然如此，如此本分藏于深闺的小姐，又怎么会出现在外面的密室之中？难不成还是平王弟爱慕她，把她掳走？” “你的意思是，有人将这小姐给带出来的？”太后眼睛微微一亮。 她有些欣赏地看着康王。 能在这个时候还为平王奔走的，已经十分不容易。 “孙儿听那小姐身边的丫鬟说，那小姐是接着了一封信，自己出门去的。若这封信是王弟所写，她既然愿意出门去密室与王弟相会，那说明与王弟彼此有情，又怎么会被人撞破之后投缳自尽？为何不顺水推舟，直接嫁入平王府，与王弟有情人终陈眷属呢？可若这封信不是王弟所写，她既然愿意出去相见，必然是她信任之人，又这么会和王弟有了牵连？”康王顿了顿，柔和地说道，“这些都是疑点，我已经在外说与燕王弟知道。不过也想着进宫，为娘娘开解一二。” “咱们宫里的女人对外头的事儿一窍不通，不过平王有你和燕王两个兄长，我也放心。” 太后听着康王不紧不慢地对自己说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罗妃和楚梅正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亮了。 “这么说，这么说我家殿下无事吗？”楚梅急忙问道。 康王也不在意她有些失礼，想了想，微微摇头。 “只怕这件事坐做下的人也知道经不起细查，我只心惊这人心机。” “这是什么意思？” “平王弟倒是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此事不过半日，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这等风流名声，还是逼人至死，一旦沾染，就是百口莫辩，就算是咱们查出真相，可是也有那等糊涂人，只会认为王弟是皇子，因此皇家包庇于他。因此，我才说这人心机阴狠，这本就是为了污王弟的名声。”康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优雅俊美，对微微颔首的太后轻声说道，“这实在是个小人。如今，我与燕王弟在外，只想将这人给找出来，不然决不能心安。” “必然是……”楚梅迎上婠婠警告的眼睛，急忙捂住了嘴，眼里露出几分仇恨。 必然是宁王。 绝对不会错的！ 因为她家殿下挡了宁王的路，想要和他相争，因此，宁王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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