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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婠婠红着脸垂下头去，太后顿了顿，这才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对了，我听说今日一大早燕王去了皇帝的书房，说了胡人联姻之事，只是听得有些乱七八糟的，婠婠，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后不过是知道一些三言两语，她这个问题婠婠自然知道，就将昨日丹律王子登门赔罪，之后又隐约提起了自己求联姻之事对太后说了。她说的时候下方的嫔妃们也都若有所思，太后也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这个孩子倒是有心了。想当年先帝的确送了几个美人给胡人，没有想到与丹律还有这样的渊源。” “我朝还要赏赐美人给胡人吗？”楚贵妃急忙问道，“陛下从未这样做过。” “先帝当年快驾崩的时候，也知道朝中皇子夺嫡形势不稳，唯恐那些胡人在这时候发难，因此才赐了美人给那些胡人之地，想着笼络一番。说起来那些女子也十分可怜，本都是柔弱佳人，却山高水远背井离乡，至死都不能回到她们的故乡。这事儿我知道，只是也可怜这些女子。国与国之间的太平，有男人就够了，何必还牵连这些女子可怜的一生呢？因此皇帝登基之后，就算依旧要安抚拉拢那些胡人，可是我也没有再叫他送美人出去。” “母后这番慈爱真是菩萨心肠了。”皇后急忙在一旁念佛说道。 “大家都是女子，女子的苦谁不知道？可怜……”太后叹了一声对婠婠问道，“我听你的意思，这孩子的生母已经故去了？” “是。”婠婠点头说道，“就是因胡人之处已经没有自己留恋的，因此他才这样决绝，愿意留在帝都。” “这倒是个好孩子。我听皇帝说他生得十分俊俏。” “的确非常俊美。”婠婠想到昨日燕王吃醋，在床榻之上紧要之时还追着自己问他和丹律谁更英俊，不由莞尔。 “你一向眼光高，轻易说不出一个好字。既然你都说俊美，那想必是真的很俊俏了。”太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不由生出几分兴致还想要见一见丹律王子。毕竟，丹律王子想求一位皇族女子为自己的妻子，那太后怎么也得帮皇族的女子相看相看，若当真是真的好才好召见各家各府的王妃做这个媒。对于自家皇族女孩儿的婚姻，太后还是很重视谨慎的，也想看一看丹律王子的谈吐为人。 见她感兴趣，皇后也凑趣叫人去请丹律王子入宫。 这宫中难得会有俊俏的少年进来，而且宫中沉闷，这丹律王子求亲，反倒是一件喜气洋洋，叫人心里觉得有趣的事。 婠婠见太后感兴趣，就知道婚事至少成了一半儿。 虽然也不知是皇家的哪位郡主县主会嫁给丹律王子，可是太后既然愿意叫丹律王子入宫，说明对丹律王子求亲还是很满意的。 这也恰恰说明，太后早就对朵丹公主不耐烦了，这才会一有了其他选择，就把朵丹公主给丢在脑后。 她对丹律王子会不会得到太后的好感并不担心，因那的的确确是个俊俏白净的少年。且丹律王子生得不似胡人，也不会叫太后十分抵触这些异域的人，更何况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大多都会对年少活泼的小伙子有十二分的好感。她心里想着这些，却见太后宫中一个脸色沉稳，三旬左右的宫人在这嫔妃们感兴趣地窃窃私语还有说笑之中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婠婠离得近，就听见她对太后说道，“娘娘，宁王妃在宫外下跪请罪。” 宁王妃是婠婠的堂姐楚云，一早被关了，就算是之前胡人使者大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时候却被放出来了。 婠婠见太后的脸色猛地一沉。 “我不想见她。” “宁王妃在外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娘娘……”这宫人迟疑了一下。 楚云就算再被太后厌恶，那也是太后的娘家小辈，若太后太过冷淡，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那些想看楚家笑话的，恐怕都要幸灾乐祸。 太后也想到这件事，脸色有些难看。 “头破血流？” “宁王妃禁闭日久，想必已有改过之心。”这宫人轻声说道。 “她若是有改过之心，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算了，看在老嫂子的份儿上，实在不好叫她更操心了。”若只是一个楚云，太后真是管她去死。可是楚云是承恩公嫡女，是承恩公府最名正言顺的嫡女小姐，就算是婠婠也不过是出身三房，说到底身份都是不及楚云的。若是太后当真厌弃她，那恐怕最坐立不安的就是楚云与婠婠的亲祖母承恩公太夫人。 太后和承恩公太夫人也算是患难而来，一向都不愿意叫这位上了年纪还因为家族不宁子孙不肖的老嫂子再为了这些小辈在家中熬心。 “叫她进来。”太后想到如今越发老迈，多病衰弱的承恩公太夫人，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 不大一会儿，一个踉踉跄跄，一身素净衣裳脸色苍白的女子走进门来，在太后的面前拜倒。 “楚云给娘娘请罪了。” 她战战兢兢，如同惊弓之鸟。 第234章 退货 太后面对楚云这样的请罪，沉默了很久。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理睬一个愚蠢的女人。 皇家被圈起来的皇子妃还少了不成？ 如果楚云不是她楚家的女儿，她一个眼神都不会留给她。 “哀家听说你知错了？”太后的声音很平静冷淡，可是楚云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已经在宁王府被圈得太久了，那些宁王府的小妖精们个个儿不把她放在心上，时常隔着紧闭的大门在外头冷嘲热讽。她如今已经明白了，想要收拾那些小妖精，就要先讨好了太后娘娘。只要得了太后的饶恕，那么她就算是在宫里有了地位。她本就是正妃，身后有着皇家体统，那些女人在她手里，还不是…… 心里恨得咬牙，可是楚云却露出几分恭顺，含泪说道，“是。” “既然这样，你就出来，回去见见你祖母。”叫老嫂子看楚云尚且安好，也算是叫她放心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婠婠的手，没有说话。 婠婠也知道此刻她并不是需要自己说些什么，因此只垂头恭顺地没有说话。 楚云一抬头就看见婠婠坐在太后身边最近的位置，眼神一缩。 她这样跪在地上求饶的狼狈，岂不是都被楚婠婠看在眼中？ 可是她现在太害怕了，只死死地咬着牙不敢再露出对婠婠的敌意，而是更加恭顺。 见她目光闪烁，太后心里也隐约地明白，沉默了很久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去见见李妃。那好歹是你正经的婆婆。”她今日因婠婠说起丹律王子之事，本心里头还有几分开怀，还多了几分兴趣，可是叫楚云这扫兴的顿时不痛快了。她虽然看在楚家的面子上勉强饶了楚云，可是也不爱看她，顿时打发出去去见她的婆婆李妃。然而楚云急忙爬起来赔笑说道，“我还是先服侍太后娘娘吧？” “哀家这儿没有你坐的地儿，去李妃宫里吧。”太后冷了脸说道。 明明楚婠婠都能在太后面前有个座位，可是自己却非要被赶出去，楚云本心里对太后多了几分维护她的感激，可是却又气儿不顺起来。不过她这心里再恼火也不敢再在太后面前说什么了，飞快地看了婠婠一眼，忍了忍就走出了门去。婠婠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劝谏她什么。反正她算是看出来了，楚云这真是够傻的，完全没有看出太后其实是为了她着想。 太后到底是楚云的娘家长辈，就算做得太错，这不是也无可奈何放了她？ 楚云还不赶紧去服侍李妃，讨好李妃还等什么呢？ 宁王对李妃一向都很孝顺，若李妃喜欢楚云一点，宁王也会对楚云改观。 孝顺太后的确重要，可是如果李妃知道楚云一放出来就只知道在天后面前谄媚，却不知去给她请安…… 没准儿回头宁王怎么收拾她。 又不是只有今日才能进宫，先去给李妃请安，叫李妃满意，日后楚云爱怎么在天后面前讨好不也由着她妈？ 婠婠心中急转，只觉得楚云这回放出来的蹊跷。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宁王为了叫楚云和自己打擂台，日后在皇子妃中不叫自己目前一人独大，不过就算是想明白了，恐怕也并不会在意。她只是更在意如今胡人王子之事，想到俊俏又的确很聪慧的丹律王子，她的心里还是很有好感，也希望他能得偿所愿，有一份尊严和幸福的。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得满宫的嫔妃都有些不耐烦了，也不见丹律王子的影子。 “丹律王子一向最重礼仪，当日来见我与我家殿下都十分恭顺，行礼作揖，并不是一个狂妄的人。”婠婠轻声对太后解释。 “我想也是。你们夫妻都是稳当人，不会喜欢那种轻浮的口花花的人。”太后倒是没有觉得丹律王子这是失礼了，而是皱了皱眉，对婠婠轻声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脚儿？不然怎么到了这会儿还不见呢？”她正低声与婠婠说话，就见宫外快步走进来两个宫女，婠婠眼尖，一眼就看见这是自己的好友佳宁公主身边的宫女。她正有些茫然，就见这两个宫女飞快跪下来磕头道，“给天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不好了，公主，公主叫奴婢们过来传话儿，求娘娘过去救命呢！” “什么？”太后诧异地问道，“救命？” 这是在后宫之中，佳宁公主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帝的女儿，就是连之前李妃呵斥佳宁公主都被太后治罪，这杀鸡给猴儿看，谁还敢怠慢佳宁公主呢？ “是，是那位朵丹公主。” 其中一名宫女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奴婢们今儿陪着公主想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走到御花园半道儿却听见前头传来打骂的声音。娘娘也知道，公主一向都不喜欢有人仗势欺人的，因此就过去呵斥。谁知道那个打人的就是朵丹公主，仿佛是因太后娘娘宣召了她的弟弟，因此她正在打骂那位王子。公主一时不忿拦住了，可是，可是咱们公主养尊处优的，也不是那胡人的对手啊！” 她话音落下，太后已经气得不得了。 朵丹公主这也太放肆了，这是在宫里，竟然就敢当众打人？ 而且是打骂她邀请的客人，明知道丹律王子是太后请进宫的，朵丹公主这打给谁看呢？！ “真是，真是放肆！”太后拍案厉声道，“给哀家拿下这个没有规矩的东西！” “太后娘娘，胡人那里……” “无妨！胡人要联姻，哀家就给他们联姻。丹律王子这婚事，以后就装在哀家的心里。既然联姻了，朵丹一个公主还有什么用？而且她如此狂被，惹怒了我们，那些胡人也没有理来说咱们的不是，必定不会再救她。”太后本就是个聪明人，早年也不是没有这样审时度势过，见皇后不再开口，这才冷笑说道，“而且这么一个狂妄的公主，咱们皇家的体面还能被她给踩了？泱泱大朝的尊严不容践踏，这也是给那些胡人一个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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